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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嚴顏

  煙塵從北方的天空徐徐升起,原本干凈的巴郡上空也被蒙上一層陰霾。

  益州牧長子劉范從關中歸來的消息,早在數月前就傳遍益州。起初的傳言是父子不相容,劉范奉天子令前來緝拿劉焉回長安問罪。

  后來又傳言,劉焉父子在益州牧的位置上,想要父死子繼,將益州做成他劉家的。雖然這個天下本身就是他老劉家的,但益州九郡,設郡守管理多年。突然回到州牧統御時代,個別有野心的豪強當然是不甘心的。

  更何況劉焉屬外鄉人,統領益州期間,還啟用了大量的東州士人,極大的侵占了益州本土士人的權益。于是那些當年被劉焉強制武力鎮壓的豪強,自然是不服氣的。

  雖然嚴顏的嚴氏也算巴郡的大姓,但他不在閬中多年,并沒有受到太多家族的掣肘。至少相比于陳實,他還是輕松的。

  不過,面對西充縣方向突然揚起的煙塵,身為墊江主將的嚴顏也有些擔憂的。

安漢城墻上  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與一名面相板正的青年,負手矗立,目光皆看向北方的煙塵,眉宇中都是凝重。

  良久,長衫青年沉聲開口:“希伯,這股兵卒是來攻奪我安漢的嗎?”

  默默看著漸漸擴大的黑點,嚴顏面色也猶疑不定,“很難說,王澹占據閬中已經有些時日。前幾日有閬中的鄉人帶過來消息,李福也從北方領了兩千兵卒入了閬中。閬中為巴郡要城,城墻堅厚。

  劉伯常可能難以攻克。而這股兵馬,要么是他分出來取安漢的,要么就是王澹想迅速拿下安漢,打通閬中江州一線。形成對抗劉范的戰略縱深。”

  “不是前幾日西充國方向有消息傳來,曾出現劉伯常的騎兵部么?”陳實也說出了自己困惑,“按理說,有騎兵在手,他是可以在南部滋擾追殺王澹兵馬的。”

  “可盛先也別忘了。”嚴顏點頭,卻也說起了另一個因素,“宕渠的賨邑候杜濩可是答應了與王澹合作,率兵前去志愿的!”

  話落,陳實面色瞬間,凝重起來。王澹積極聯合巴中勢力的事情,他們是知道的,之所以連上江州,就是因為他的積極聯絡,讓江州的沈彌、孟彪不樂意,所以就放任安漢擱在中間大家各自玩各自的。

  這也是陳實看不上這些沒落豪強作亂的原因,其實當初劉焉斬殺這些豪強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祖父輩,行事過于囂張。劉焉想用他們震聲當地其他豪族,才下的手。

  可即便他們宗族付出了那般血的教訓,他們還是不懂得收斂。難怪當初劉焉要挑他們下手,其他的宗族太聽話,也犯不上動手。

  像軍伍中一樣,上官們搞定了挑刺的刺頭后,整個隊伍就安靜了。

  “希伯此言難道是說這股兵馬可能杜濩的賨兵?”面色陰晴不定,陳實盯著嚴顏,心下忽然變的緊張起來。

  而原本沒有想到賨兵的嚴顏,經過他這么一提起,心里也兀自蹦出了擔憂。賨兵善戰,而且攻城攀巖也很有本事,若當真是他們來攻城,嚴顏很難守住安漢城。

  深吸一串鼻息,嚴顏面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從發現北方有煙塵襲來的時候,他就迅速調集兵卒,搬運守城物資,來到城樓上,做著戰前準備。

  其實他之前想的是,不論劉范還是王澹的兵馬,他都可以先抵擋一陣,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后,再待價而沽。當然,若是王澹實力不堪,輕易就被擊退,他是根本就不會考慮投降的。

  可若是劉范率大軍前來,嚴顏就得慎重考慮一番了,畢竟從關中一路殺到安漢的益州牧長子,怎么看都是前途遠大的。

  搖了搖頭,嚴顏甩掉了內心不真實的想法。閬中城高池厚,劉范就是有數萬兵馬,只要王澹死守住,他也無法這么短時間內就攻占的。

  畢竟劉范率兵進攻閬中的消息,傳到安漢才沒過幾天。

  隨著黑影越來越近,對方軍容也越來越明顯,嚴顏與陳實的面色都變得難堪起來。

  “希伯,那好像真的是賨兵。”

  聲音低沉,陳實心里很沉重。作為巴中本地人,他當然也知道賨兵的實力,往年板楯蠻作亂的時候,連官府害怕的。打起損兵折將不說,有時候不去征剿,駐守城池,他板楯蠻還自己來攻城掠奪財物。

  官府,打又打不過,只能報到京都,等待朝廷派兵。可這一來一回,中間的這些歲月里,巴郡周邊的這些縣城,可沒少受板楯蠻的欺負。

  幽幽嘆一口氣,嚴顏也有些不能理解,“賨兵那么桀驁,杜濩豈會是聽命王澹的人物,他怎么會選擇來攻打這安漢城呢?”

  嚴顏實在不能理解,畢竟賨人居住在山林,他們也不常駐城池,攻下安漢城對他們有什么好處?攻城可是要損兵折將的,王澹難道是推杜濩當益州牧了?

  在嚴顏與陳實心情沉重的時候,賨民裝束的大軍也迅速向安漢城下靠近。領頭一名青年將軍,在一名猿臂桀驁的青年與賨人穿著的魁梧青年拱衛下,緩緩來到城下。

  看著兩人恭敬的跟在青年的旁側,城樓上的嚴顏,心中再次升起了先前被自己否決的想法。扭頭看了眼陳實,嚴顏喉頭有些干澀。

  對上嚴顏投來的目光,陳實也有些莫名其妙,雖然兵卒是賨民,但率兵的不是賨人。而王澹麾下,閬中城似乎也沒有此等氣度的青年。“莫非這率兵的是李孫德?”

  可陳實聽說李福尚且未曾加冠,怎么會有這等凌然的英武氣息。

  “安漢守將何人?”

  沒等嚴顏開口,城下的領軍將領就率先呼喊起來。滾動一下喉結,嚴顏盯著下方的劉范,語氣凝重暗藏些許緊張,“閬中人嚴顏,閣下是何人為何率兵兵臨安漢城下?”

  瞬間愣住,劉范呆呆的看著城上說話的嚴顏,一時間腦袋似乎都沒轉過來,嚴顏竟然這么容易就遇到了?可扭頭再看看一旁,側仰著下巴,張狂不可一世的甘寧,再想想張任,劉范似乎又覺得可能還真的就這么簡單。

  “左中郎將劉范,奉牧伯之命,前來巴郡征剿叛軍!”

  話音落下,城樓上的兩人也愣住了。陳實是完全沒有想到竟然是劉范,嚴顏是沒有想到真的會是劉范。互相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意外。

  “閣下莫要誑我等的未曾見過劉中郎將,幾日前才聽聞他剛剛抵達閬中,怎會如此短的時間就兵臨安漢?況且你所率的乃賨兵,當真以為我不知道,賨邑候已經答應與王澹合作了嗎?”

  瞧著城上說話的陳實,劉范有些意外,“閣下又是何人?”

  “安漢陳實!”

  心下了然,劉范也想起來了,在綿竹的時候,秦宓倒是同他提過巴中的賢才,除了閬中有數個外,在安漢也有個人陳實陳盛先,也算是州郡千里賢才。

  兀自頷首,劉范朝陳實喊道:“你便是陳盛先吧,我在綿竹時,聽子敕提及過你。想你陳家也是安漢大姓,你又有滿腹才學,州郡是需要你這樣的人才的!”

  再次與嚴顏對視,陳實愈發疑惑,嚴顏眼神中卻已經有幾分相信了。只是他還是不能理解,劉范如何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從閬中殺到安漢來。還同賨兵攪和到了一起。

  若是再讓兵卒休整幾日,那他拿下閬中豈不是只有兩三日的時間?

  如此驚人的攻城掠地速度,這是在復刻當年淮陰候,連克齊地七十城的戰績么!

  “閣下聲稱自己是劉中郎將,可據我所知,劉中郎將與賨人并無瓜葛,為何你率領的盡皆是賨兵?”盯著劉范,嚴顏問出自己的疑惑。

  扭頭看了眼李虎,劉范無奈聳聳肩,向嚴顏回道:“我兵進巴郡,抵達閬中三日左右就破關入城了。每幾日,賨邑候便率兵來了,我與他一見如故,相談甚歡。他也深覺與我有緣,便將手下的三千賨人勇士托付與我,回宕渠再行招募兩千勇士助我!”

  指了指身旁的李虎,劉范無奈道:“我身邊的這位就是賨人勇士,李虎、李武勇。你若是不信可以詢問他!”

  瞪大眼睛,差點驚掉下巴的陳實,機械的在劉范與陳實見逡視,都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內心震撼的心情。而嚴顏也是眼神復雜的看著劉范,似乎這位益州牧長子,頗善兵事,自己這滿腹兵書,恐怕又派不上用場了。

  有時候,人就是這么奇怪,越是無處施展才華的時候,他就越覺得自己沒用,沒機會。可他卻并不知道,只要自己努力堅持,機會說不定就在眼前!

  無奈看了眼劉范,李虎操著流利的巴蜀腔同城上的嚴顏解釋一句后,嚴顏與陳實盡皆沉默了。也不再發問。

  良久,陳實才不確定的再次詢問,“閣下當真是劉中郎將?我等并非不相信,只是身系舉城數萬百姓安危,不得不謹慎些,不知劉君可有其他實物憑證?”

  小心翼翼的同劉范說著話,其實陳實說出“劉君”的時候,就說明他內心已經說服了自己,這就是劉范。

  聽著城上陳實的問話,劉范愣了一會,才忽然想起來,單手伸向腰間,摸出一塊布帛,朝城上揚了揚道:“這是我巴中時,定祖公讓國輔等人捎與我的贈言。私人物品,本不愿展示,你若有意,可拿去一覽!”

  說罷,一名軍卒迅速上前,將絹帛拿著,跑到城下,將其放入吊籃中。隨著吊籃,帛書被送到城上。展開帛書,當陳實、嚴顏看到上面的文字與印章時,面色瞬間驚異。

  數息,陳實連忙恭敬的將絹帛折疊好,恭敬的放在吊籃上,緩緩系下去。互相對視一眼,嚴顏當即向下方的劉范恭敬喊道:“左中郎將請稍等,某這就令人開城門,請中郎將大軍入城。”

  默默頷首,嚴顏的反應,似乎都在劉范的預料之內。淡定的接過兵卒送回來的帛書,劉范輕輕的折疊好,重新塞回衣襟內。全程也并沒有很謹慎,只看的城上的陳實與嚴顏盡皆口干舌燥。

  劉范給他們看的哪里是什么任安的贈言,那是當今太子的勤王剿賊詔令!

  他們這等自幼生長在巴蜀的偏僻之民,又哪里見過天子的詔令!剛才陳實捧著絹帛看的時候,差點斗嚇的掉在了地上!聽著城上陳實的問話,劉范愣了一會,才忽然想起來,單手伸向腰間,摸出一塊布帛,朝城上揚了揚道:“這是我巴中時,定祖公讓國輔等人捎與我的贈言。私人物品,本不愿展示,你若有意,可拿去一覽!”說罷,一名軍卒迅速上前,將絹帛拿著,跑到城下,將其放入吊籃中。隨著吊籃,帛書被送到城上。展開帛書,當陳實、嚴顏看到上面的文字與印章時,面色瞬間驚異。

  數息,陳實連忙恭敬的將絹帛折疊好,恭敬的放在吊籃上,緩緩系下去。互相對視一眼,嚴顏當即向下方的劉范恭敬喊道:“左中郎將請稍等,某這就令人開城門,請中郎將大軍入城。”

  默默頷首,嚴顏的反應,似乎都在劉范的預料之內。淡定的接過兵卒送回來的帛書,劉范輕輕的折疊好,重新塞回衣襟內。全程也并沒有很謹慎,只看的城上的陳實與嚴顏盡皆口干舌燥。

  劉范給他們看的哪里是什么任安的贈言,那是當今太子的勤王剿賊詔令!

  他們這等自幼生長在巴蜀的偏僻之民,又哪里見過天子的詔令!剛才陳實捧著絹帛看的時候,差點斗嚇的掉在了地上!默默頷首,嚴顏的反應,似乎都在劉范的預料之內。淡定的接過兵卒送回來的帛書,劉范輕輕的折疊好,重新塞回衣襟內。全程也并沒有很謹慎,只看的城上的陳實與嚴顏盡皆口干舌燥。劉范給他們看的哪里是什么任安的贈言,那是當今太子的勤王剿賊詔令!

  他們這等自幼生長在巴蜀的偏僻之民,又哪里見過天子的詔令!剛才陳實捧著絹帛看的時候,差點斗嚇的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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