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閣內的氣氛詭異的很安靜,劉范看著劉誕,劉誕也愣愣的看著他。
半晌,劉誕才不適應的收斂喜悅心情,看眼劉范訕訕道:“兄長,你用這般眼神看著我作甚?”
神情冷漠,劉范有些不想問,“你談妥了什么?”
他怕再次聽到讓自己窒息的回答。
“我已經與馬侍中談妥了!”見劉范詢問,劉誕也旋即喜悅起來。
快步來到劉范案幾旁,劉誕隨意的屁股搭坐在木階的橫欄上,看著他,有些激動,“方才我與少府署舍勘核簡牘時,馬侍中親自來同我說。”再次壓低音量,“杜中郎將已經答應與我等一同起事了!”
治書御史,掌選明法律者為之,屬少府。
所以說劉誕應該是深諳大漢法律的。“仲宣,你可知汝如今是在行何等大事?”
“我當然知曉!”見兄長發問,劉誕也面露肅重,“我身為漢室宗親,為陛下前驅,赴湯蹈火,當再所不惜!”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此乃陛下旨意?”
面色微怔,劉誕還當真沒有質疑過馬宇的真實性,當下有些不確定道:“馬宇身為天子貼身侍從,當不會假傳旨意于我等。”
“有詔書嗎?”
默默搖頭。
“有手諭嗎?”
再次搖頭,這一刻,劉誕的面色也凝重起來。
“也就是說既無詔書又無手諭,僅憑馬宇一面之詞,你我二人就將身家性命托付與他,是否過于草率了?”
沉默不語,良久,劉誕才再次看向劉范。“那兄長以為你我當如何行事?”
“首先,你需要讓馬侍中從陛下處獲得詔書,否則即使我等與馬壽成里應外合,城內的漢室忠臣也不一定會與我等一同起義!
其次,此事關乎你我身家性命,在我沒有點頭同意前,你萬不可將我泄露出去,而且你往后與馬宇聯絡時,需留神他日常與何人接觸,嚴防他將此事泄露!”
慎重點頭,劉誕回應,“某省得!”
“還有。”緩緩收回前傾的身體,劉范狀若無意問道:“方才馬侍中尋你稱杜稟愿意加入此事,可有什么其他條件?”
眸光一凝,劉誕沉聲,“他說杜中郎將想讓兄長處死名為徐晃的幾名宿衛!”
神色了然,果然杜稟還是不放心徐晃,想要借助自己的手除去這個后患。看著自家兄長眉宇間的凝重,劉誕有些茫然,原先他只以為徐晃是個普通宿衛而已,如今看來恐怕是他把事情看簡單了。
“兄長,此事可是有何不妥?”
擺擺手,劉范沒與他說徐晃的事情,而是直接道:“此事先且不用理會,方才我交于你的事情,你先去辦,而且一定要密切關注那馬宇動向。”
見劉范面色慎重,劉誕心有疑惑卻也沒有問出口。而劉范之所以會有顧慮,也是出于安全考量。一個在中宮的侍中居然在與人商議大事時被人撞見,劉范都害怕他在家里說的話都不保險。
終究是兄弟間相處久了,劉誕見劉范一臉憂慮,當下也笑著玩笑道:“兄長,你說有你我一文一武兩位俊才襄助,此番大事是不是成功的可能更高了些?”
愣愣瞧了會劉誕,劉范面上也浮現笑意,“你是不是文才我不知道,不過我應該擔得起武才的稱呼。”
“嘿!兄長話可不能這般說,若不是我前后溝連,你豈能在此等大事中展露身手?”說著劉誕伸手攬住劉范起身的肩膀,嬉皮笑臉道:“你往后富貴了可別忘了你弟弟我啊?”
“去去去!”順勢將劉誕推開,劉范難得與胞弟調笑幾句,“你不坑害我就不錯了!”
“那怎么可能,就算有危險,也是我為兄長馬前卒啊!”劉誕笑答。
“你且將我交代你的事辦好再說。”面上浮現笑容,經劉誕這么一說,劉范腦海中也浮現出幼時領著弟弟四處惹事的場景,“千萬記住了,先勸說馬宇從陛下處拿到詔書,才能再與他說其他事情。至于徐晃的事,暫且你無需回應,必要時候我自會出面!”
“兄長放心吧,我知道如何去做。”笑著回應兩句,劉誕打開門扉,邊往外走,邊道:“我辦事你放心,再說還有你替我兜底,我無所畏懼。”
“仲宣。”
“何事?”
半只腳踏出門檻,劉誕停下腳步,扭頭看向突然叫住自己的兄長。
“從小到大,好像你惹的所有事都是我替你處理善后的?”
“不然還有誰?”白眼反問一句,劉誕便直接丟下劉范,自顧揚長而去。
“就特么該讓旁人把你給捶死!”
看著劉誕離去的身影,劉范恨恨說道。接著嘴角卻不自覺又浮現笑容,似乎他惹的大多數禍事,都是自己挑的頭。
搖頭不再理會,接下來,劉范的主要任務就是整合徐晃及麾下眾人實力,雖說左署宿衛并非都聽命于自己,但作為益州牧劉焉的長子,他多少還是有些追隨者的。
加上徐晃數十名同鄉,如今劉范手上可用的兵卒也有近一校四百人。而作為禁宮的宿衛,他們都有一個優勢就是裝備精良。相比于這個時代其他步卒,這群宿衛兵皆是身著皮甲兜盔,配利刃、弓弩和長戟。
當然利刃、弓弩不隨身,只是常備在郎署中,但作為三署郎的這些宿衛都是要求必須會使用的。畢竟作為皇家禁衛軍,對他們的要求是嚴苛的。
而劉范在整頓訓練郎署宿衛的同時,皇宮外,侍中馬宇的府上也迎來了一位客人。
熱情的將客人引入府內,馬宇如今也高興非常。
緊緊把住身旁肅重文士的手腕,馬宇滿臉綻放笑容道:“申甫,在我多番斡旋下,此事終于也有了定論!”
文士面容嚴肅不茍言笑,但聞聽馬宇這番話,他也是眉梢微挑,迅速意動道:“侍中的意思是,此事已經談妥了?”
“哈哈哈!先不說此事,你我對飲,今日幸甚,當與申甫通宵達旦!”
說罷,屋舍內邊響起觥籌交錯的歡談暢飲之聲。
而屋舍外,一直侍奉在外的馬府管事,微不可查的朝著馬宇后院瞄了眼后,便陷入了沉默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