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在電梯門打開之前，廂內四個角落噴出大股的白色煙霧。
陳南知道那是消毒用的氣體。
“做好準備，門要開了！”
伴隨著劉璐的聲音。
電梯門緩緩打開。
有風從外面吹進來，但被電梯廂內的煙霧擋住。
“走！”
劉璐帶頭跨了出去。
緊跟在她身后的是林其峰，然后是陳南，朱遲殿后。
“砰！”
身后傳來電梯門關上的聲音。
踏在地面的土地上，陳南舉目四顧。
天空是灰色的，像是蒙著一層厚厚的霾。
土地也是灰色的，目之所及看不到任何綠意，不遠處有幾株柳樹般的植物，但從樹干到枝條全都呈現出墨黑色。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臭味，灰色的霧氣籠罩著一切，視野不超過一百米。
裸露在外的臉頰皮膚，接觸到那霧氣，產生了陣陣刺痛之感。
陳南終于知道，為什么劉璐在教他“地面環境”這門課程的時候，把地面稱作“灰土”了。
“是不是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樣？”
劉璐往前走了五十米，在一片明顯被人工休整過的空地停下，一邊輕敲手腕上的通訊器，一邊對陳南說。
“很多從未到過地面的人，始終對地面懷揣著憧憬，前幾年還有一批人聚在一起，宣稱灰土是個陰謀，地面根本什么都沒發生，人類只是被陰謀騙在地下的可憐蟲。”
“內務部的人也干脆，直接將他們扔到了地面上。你猜怎么著？他們只呆了不到兩分鐘就哭著要回去，從此再也不提來地面的事。”
“嘿，你感覺怎么樣？還好么？”
劉璐見陳南有些出神，以為他被自己的話嚇到了。
“還好。”
陳南收回視線。
沉默了一會，他問：“地面，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地底的教科書上說，很多年前人類世界遭遇了一場浩劫，大批大批的人死亡，地面不再適合生存，剩余的人不得不進入地下。
但關于那場浩劫到底是什么，卻找不到任何詳細的說明。
這也是為什么，陳南會對烏然所說的“世界的真相”，那么在意。
“不知道，沒人知道，這正是我們調查部的目的之一。”劉璐往后退了兩步，拍拍陳南的肩膀，“任重而道遠啊！”
地面震動起來。
那塊被人工休整過的平地忽然凹陷，是標準的長方形，一輛黑色房車從地下緩緩升起。
這車大約六米長，兩米寬，兩米高，通體呈黑色，車窗上也貼著不透光的黑色鍍膜。
車有六個輪胎，且都無比巨大，表面紋路凹凸有致，像是越野車的輪胎。
陳南早在培訓的時候就見過這輛車，它是調查部外出調查的專用載具，被稱作“小黑屋”，里面有床有廚房還有個小的淋浴間，一應俱全。
能上地面的隊員都點了“毒性抗體”這個技能，但還是要盡量避免長時間暴露在毒氣中。
野外露宿是肯定不行的，處理食物的時候也要經過消毒和完整的清理程序。
所以打造了這樣一輛車。
四人熟練地上車，陳南被指派到駕駛座的位置。
公司附近的地形還算平整，沒有什么泥潭沼澤，怪物也都被清理過，正適合陳南練練車技。
“隊長，怎么走？”
“地圖上已經標出來了。”
陳南微微側頭，瞥了眼車窗的左上角，那里亮起一幅半透明的地圖。
地圖中心是公司所在的位置，四周標注了山丘走勢和可通行的道路，稍遠的地方還能看到一個建筑物的標志。
但更遠就沒了。
地圖顯示的內容，是調查部已經探索過的已知范圍，更外面是未知。
調查部的基本任務之一，就是不斷擴大這個范圍，為公司探索地圖。
此時。
路線出現在地圖的西北方向。
那邊已探索的區域比較大，陳南估算了下“小黑屋”的行駛速度，照這個速度下去，估計要連續行駛一個多月，才能抵達已探索區域的邊緣。
他知道這是因為隊伍中有他這個新人在，劉璐刻意選擇了比較安全的路線。
這次來地面，主要目的，是對他進行實戰訓練，讓他在真實環境中掌握在地面生存和工作的能力。
黑色房車在灰土上行駛。
“前方路面出現裂痕，有塌陷的風險，放緩速度，繞過去。”
“看到那棵樹了么？它的名字叫‘黑沙柳’，你應該在課本上學到過，來，說說它的特征和用途，不錯，你的記憶力很好。‘黑沙柳’是灰土上少有的可食用的植物，停一下，試著采集。”
“行駛途中不僅要注意地面還要留神天空，一旦發現有降雨的征兆就要立刻停下，下雨后會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冒出來。”
劉璐坐在陳南旁邊，對他進行著細致的指導，幫助他以最快速度熟悉灰土上的一切。
這都是極其寶貴的，在課堂上學不到的經驗。
朱遲和林其峰偶爾也插上兩嘴，但他們倆的主要工作是在行駛途中觀察兩側和后方。
坐的是專業載具，走的是已探索過的路線，又有三個經驗豐富的老手在旁邊盯著，謹慎入微，一路上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傳聞中的“怪物”，也沒有看到。
駕駛了大約三個小時，陳南被趕到后面去實踐廚藝。
面對的食材是一小罐合成肉，一包壓縮蘑菇，還有路上采集來的黑沙柳的柳條。
他想了想，先將柳條進行消毒處理，同時把蘑菇和合成肉混合在一起，用力攪拌，途中加入已消毒并碾碎后的柳條末，繼續攪拌，直到它們充分融合。
然后捏成一個一個的肉丸子，放入加熱爐中。
成果不錯。
黑沙柳的柳條雖然可以食用，也能為人體補充一定的養分，本著節約食物的原則需要吃它，但它本身帶著一股刺鼻的腥臭味，不容易入口。
陳南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掩蓋了腥臭味，得到劉璐他們的一致好評。
吃過東西，對上午的行程進行總結和記錄后，繼續前進。
直到天色漸黑。
他們停下來，將車窗上的遮擋膜全部開啟，關掉車燈，準備入夜。
“隊長。”
陳南躺在車內小床上，冷不丁地問，“你聽說過穹頂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