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城的告破,是在意料之中之事。
唯一沒有預料到的是,濟南城的城墻被連續開了十幾個口子,已經完全看不出來原本堅城的模樣,滿天的碎石紛飛,處處都是被震的七暈八素的守軍。
當數個旅的明軍從數個方向突入時,更是看不到絲毫的抵抗,面對著如潮水一般涌入的明軍,還剩下為數不多的守軍,紛紛十分明智的選擇放下兵器投降。
唯一的抵抗也許就是滿城的士紳們,這些士紳們一看到明軍入城,紛紛哭喊著向明軍哭訴,不是他們不降,而是被巡撫與總兵這些外鄉人逼迫在家,敢無令外出者皆殺無赦,這才沒有與王師里應外合,共破國賊。
但是他們這次真的是秀才遇上兵了,這些士兵根本就沒有人理會這些士紳們在說什么,只要是阻擋他們前路的人,無論是誰都會直接被格殺勿論。
至于這些士紳之前是什么地位,有著什么樣的功名,官兵們的刀子面前,都不值一提,就如同殺豬宰羊一般,直接橫殺而過。
巡撫衙門,還有知府、知縣衙門,此時除了還掛在梁上的幾個主官外,已經空無一人,甚至連總兵府都不例外,在快速的接手了府庫、武庫、糧庫之后。
有組織的清算便即立即展開,一戶戶朱門,不斷的被撞開大門,面對著無數哭喊著冤枉的士紳們,官兵們沒有一個手軟的,這不僅僅是皇帝的命令,更是他們撈取外快的營生,至于士紳們怎么想,這些官兵們根本就管不著,也懶得理會。
對于濟南城沖天的哭喊聲,朱聿鐭也兩樣不在乎。
皇帝的權威來自于殺戮,更來自于言出必行,只要這個規矩定下了,那就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必須貫徹下去,更別說,他對于這些士紳們,本就沒有絲毫的同情。
明末時代,朱家宗室看似每年的錢糧極多,但是實際上,除了那些有封地的王爵們,其他鎮國將軍之類的旁支,可能十數年都沒有領過俸祿了。
畢竟每年大明收上來的賦稅才多少,若是這些人全部都有俸祿可領,那別說支撐起九邊的軍隊了,收上來的賦稅還不夠這些人分的,還需要皇帝再自掏腰包補貼大半進去。
宗室藩王們雖然橫行無忌,但卻全部被限制于一地,為禍也就數十處,根本不可能弄的天下大亂的程度。
真正讓整個天下一地雞毛的,就是眼前這些士紳、官僚們,他們如今這般凄慘的哭嚎哀求,想必當年他們轉嫁賦稅,逼的無數百姓家無粒米,家破人亡之時,也曾有百姓這般苦求于他們賞口吃食的吧。
既然他們可以無視那些百姓,坐看他們哭嚎著凍餓而死,或是自此淪為流寇盜賊,那做為食物鏈最高級別的自己,坐看他們家破人亡,似乎也是情理之中吧。
輕松拿下濟南城后,朱聿鐭也沒有耽誤,立即傳繳整個山東,要求地方文武立即做出選擇,半個月內必須前來濟南見駕,否則便以謀逆罪論處。
想必這最后通牒伴隨著濟南城士紳被掃蕩一空的消息,估計會讓所有人明白,他們該何去何從。
半個月不到,山東各地已經全部倒戈而降,每日間匆匆向著濟南的車馬絡繹不絕于道,盛況空前。
對于山東各地的文武,朱聿鐭為了安全起見,在集中見了一面后,便即打發他們回府,不過卻是將原本的治所全部打亂南北對調,并且各府城均派駐一隊錦衣衛,以及數量不等的明軍駐守。
至于各地的原清軍,則是全部召來濟南聽調,暫時充當大軍輔兵,以確保山東在他離開后,不會再生出什么亂子。
至于肅清山東的漢奸走狗,朱聿鐭已經沒有這個時間了,而且這個任務,他覺得交給對山東士紳苦大仇深的鄭成功來處理,應該更加的合適。
探馬來報,阿濟格已經自濟寧退兵,雖然在李成棟的追擊中損失不少兵馬,但是主力依舊無損,如今已經大踏步退至臨清州,隨時有東進而來的可能。
被動應對,不是朱聿鐭的作風。
在探知阿濟格已經到達臨清之后,朱聿鐭沒有多耽誤,留下受傷嚴重,已經返回南京休養的錢可雄副將郭慧,率其部剩余八千人駐守濟南后,主力開始沿大河向西,主動迎擊阿濟格的主力大軍。
經過鄒城一戰,繳獲眾多的明軍如今騎兵數量已經近兩萬,雖然大多是騎馬步兵,論起騎戰也許不是清軍對手,但是若是組成騎墻陣,卻也不會弱于清軍分毫。
兩萬騎兵,七萬余步兵,這是朱聿鐭如今手中的力量,雖然與滿清軍隊數量已經稍居劣勢,但是朱聿鐭卻是絲毫不怵,主動迎擊而來。
但行至高唐,朱聿鐭卻是停了下來,因為一個令他揪心的消息傳了過來。
紹武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滿清以‘陽為順清,陰為助明’的罪名,將鄭芝龍及其族弟、妻兒百多人全部斬于菜市口,并且將一干人等首級快馬送至天津。
剛剛到達天津還沒多久的鄭成功,直接被滿清送來的百多顆親族的首級,給激的連吐數口鮮血,整個人直接昏迷不醒。
對于這個情況,朱聿鐭是真的被驚到了。
他印象之中,歷史上的鄭成功就是在長子鄭經私通乳母,并且生下一個兒子,他下令斬殺逆子被其族兄鄭泰攔下,急怒攻心之下,又突然接到父親及一干親族被斬于京城后,直接氣的一病不起,進而藥石無用,英年早逝。
朱聿鐭是真的怕了,他害怕鄭成功就如同歷史上一般,就此一病不起,那這個樂子就大了。
鄭成功麾下的水師,是他能夠穩居江南,從來不擔憂滿清能夠過江的重要憑仗,更是他敢于遠距離跨海登陸北方,在天津安排一個釘子戶的依仗所在。
一旦失去了鄭成功的約束,鄭家龐大的水師勢必會群龍無首,分裂內訌就成為必然。
若是十年之后才出現這種事,那朱聿鐭還有自信憑借積累起來的威望,讓鄭家水師不敢有所異志,或者已經弄出另一支船隊平衡鄭家水師,不至于徹底的依賴于鄭家水師。
但如今,鄭成功是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的,一旦鄭家水師有變,那這次北伐就立即會變數多多。
在心中彷徨之際,朱聿鐭也只能暫時停止向前,停留在高唐,等待著天津方面接下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