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皇帝下令,但是想要在一片混亂的追擊戰中尋到殺的性起的任良朋、王得仁二人,還是十分的不容易。
不過身為水師統帥的鄭成功,卻是并沒有參與到追擊敗軍的戰斗中,很快被來到武昌城頭,前來叩見皇帝陛下。
兩人相見,便是一番例行的商業互吹,不過這一次商業互吹的時間委實有點長,在出海之前鄭成功是從來沒有想過,這一次大戰的規模是如此之大,戰果是如此之豐厚!
朱聿鐭不僅僅是他的舊主,更是他家族未來富貴連綿的保證,他是發自內心的為紹武朝廷的每一次勝利而感到歡欣雀躍,是唐王系最鐵桿的擁擠者之一。
雖然紹武皇帝很多時候的政治主張都讓鄭成功難以接受,比如說收納闖營,并且似乎絲毫不加以提防和猜忌,又比如說對一些士紳的壓榨和迫害,但是無論如何,紹武皇帝都可以稱的上是一代明主,至少一年不到讓江南大變天的本事,鄭成功自己是根本做不到的。
不過朱聿鐭顯然叫鄭成功來不是來聽他拍馬屁的,如今他的事情極多,根本沒這個閑工夫聽這些馬屁,他相信只要他回到南京,那些的士紳官僚們的馬屁水平和技術含量,肯定要遠遠超越鄭成功,那種高質量的馬屁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拍的出來的,如果想聽的話,到時候他有的是機會慢慢聽。
“大木,朕有一事要你去辦。”
眼見這馬屁聽的也差不多了,朱聿鐭索性直接將鄭成功的贊美給打斷,沉聲說道。
“陛下但有吩咐,刀山火海,臣無有不從!”
鄭成功起身肅立,恭敬的回道。
“朕要你帶你的艦隊去一躺天津,嗯,將任良朋與王得仁二部的騎兵都帶上,再帶馬有功、陳獻策二部同行,將天津給朕拿下來,介時再擺出一封大舉向京城進兵的架式,看韃子反應決定后續行止。”
朱聿鐭靠坐在椅上,平靜的向著鄭成功說道。
“陛下可是要收復神京?!后續兵力如何配給?”
此話一出,鄭成功頓時激動的全身發抖,顫著聲音問道。
“收復神京?哪有這么容易?朕只是想你們拿下天津,讓京城中的韃子不能安生過日子而已。”
朱聿鐭苦笑一聲,鄭成功畢竟年輕,如今被節節的勝利給有些沖暈了頭腦,滿清雖然遭創,但是畢竟沒有傷到根本,起碼最核心的滿八旗損失并不大,還足以壓的住場面。
而北方又不適應以步兵為主的明軍作戰,想要徹底戰勝滿清,這種孤軍深入揮出刺喉一劍的方式根本不現實。
“額?臣領命!”
一聽皇帝只是要派自己率軍去北方溜一圈,這種如同小孩子過家家一般的舉動,委實讓鄭成功直接愕然當場,不過很快便即反應過來,抱拳應聲,但明顯有些興致缺缺。
甚至鄭成功都有些懷疑皇帝是不是有些飄了,要么集中力量收拾南方的不安定份子,要么集中力量北上滅了韃子,這會兒去北方只為了拿一座城讓韃子不安生,是幾個意思?
“山西姜瓖,雖然反復無常,但如今反正回歸大明,朕便不能不管。只是朕如今還無法直接支援于他,但是若是拿下天津,威脅到京城,滿清必然會從山西撤兵,哪怕只是撤回少數軍隊便可以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了。”
對于鄭成功,朱聿鐭并沒有隱瞞自己的小算盤,他覺得給這些鐵桿心腹明確知曉自己的打算,會讓他們能夠更加完美的完成自己所交代的任務。
“原來如此!臣明白了!”
鄭成功松了口氣,陛下畢竟是英明之主,同時為自己之前的胡思亂想覺得羞愧。
“不僅僅是拿下天津,朕還要你留一支艦隊在北方,時不時的攻打一下沿海各地!
韃子如今遭受重創,但其本部滿八旗損失不大,更因為有足夠的錢糧,想要將折損的蒙八旗,漢八旗,以及綠營重新擴充起來,并不是難事。
朕的意思是,你要給北方施加足夠的壓力,讓他們明白你隨時都有登陸北地的實力,讓他們不得不重兵駐防沿海,并且不得不花費巨資打制戰船以拱衛海域!
一句話,不能讓韃子從容的恢復元氣,要讓他們不斷的流血,不斷的將海量的物資投入海洋,延緩他們大軍的重建,給朕拖出足夠的時間!
至少在一兩年時間內,朕不想再看到韃子再次征集起足夠的大軍南下!”
朱聿鐭將戰略意圖詳細的給鄭成功解釋一番,也將他的要求講了出來。
對于這種宏大的戰略布置,年輕的鄭成功自然是被震憾的不輕,也深深明白自己與皇帝之間的差距。
同時,鄭成功也對未來更加的充滿希望,連忙躬身應是。
這種任務對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問題,至于駐軍北方島嶼,也不是什么大問題,畢竟更北方的日本,是他的大客戶之一,就算為了航道安全,駐扎部分艦隊于北方,也是應有之意。
而且這任務十分的對鄭成功胃口,通過連續數場大戰,他已經比歷史上提前數年明白自己陸戰的短板。
在歷史上,鄭成功為了彌補陸戰實力不濟的局面,曾花費重金打制步人甲,將士兵從頭到腳全部武裝起來,依靠雄厚的財富為后盾,重金打制了一支鐵人軍用以陸戰。
但如今顯然已經不需要再這般了,陸上已經有了皇帝麾下的無敵大軍,他要做的已經不再是水陸兼顧,而是全心全意的發展自己的強項,打制一支全大明最強悍的水師出來。
想要在北方站穩腳,在沒有主力大軍的配合下,也唯有依靠自己強大的艦隊。
想要保持強大的艦隊永遠無敵,就需要重點打擊滿清的造船廠,這些都不是什么問題,就算一時之間無法在遼闊的北方尋到造船廠,但水師不比陸軍,不是說造出一支規模龐大的艦隊,就能打贏海戰的。
沒有眾多有經驗的水手,沒有無數海戰中磨礪出來的炮戰心得,全新打造出來的艦隊,也只是給自己的水師送功勞而已!對此,鄭成功是有絕對的信心。
一想到皇帝布局如此之遠,鄭成功一頓時想起貴州還有一個永歷皇帝,不知為何,鄭成功突然對永歷皇帝的未來充滿了同情和憐憫之情。
雖然他并不知道朱聿鐭到底提前安排過什么,但從皇帝如今的行事作風來看,顯然是有布置的。
等到鄭成功離開后,朱聿鐭也走出船艙,他的目光已經遠遠看向了南方,那是江南最后一塊需要統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