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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臣恭請圣躬金安

  早就看這礙事老頭不順眼的闖營士兵,聽到王大用命令,頓時一擁而前,將文安之硬生生的拉了開來。

  “閹貨敢爾!脅迫朝廷命官,公然擄掠地方士紳百姓,老夫必然彈劾于你!”

  文安之拼命反抗著,更是朝著王大用猛的吐了一口老痰,拼命的叫罵道。

  “彈劾咱家?嗤,你找誰彈劾,找桂王么?咱家等著他,倒要看看桂王爺敢不敢從貴州殺出來!另外,你看清楚了!咱家手里這批樣,可是白紙黑字寫的明白,黃知縣公忠體國,眼見忠貞營上下飽受饑餓困擾,這才憤而向眾糧商借米以養大軍!親筆所寫,并簽字蓋印,能是他黃昌式想不認就不認么?”

  對方再次開始罵他閹貨了,但這一次因為知道無法拉攏己方,王大用便不用再低聲下氣了,他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陰陽怪氣的開口道。

  “放肆!爾等閹黨,難道不怕朝廷大法么?!小心老夫一封彈劾奏章去往廣東,呈于唐王面前,就此辦了你!”

  文安之須發迸張,戟指著王大用,憤怒的吼道。

  “呵呵,老大人又不是我紹武朝的官員,卻來彈劾我紹武朝的內侍,咱家倒想看看,你究竟能不能辦的了咱家!”

  對于文安之的恫嚇,王大用根本就不在意,笑瞇瞇的回應道。

  對方效忠于永歷,和紹武皇帝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他王大用只要沒有胳膊向外拐,就永遠不怕紹武皇帝會拿他怎么樣。

  “本來陛下賞識于你,咱家還能讓你三分,但如今,嘿嘿…”

  王大用斜眼看了一下已經氣的渾身發抖的文安之,陰冷的話語雖然只說了一半,但嘲諷的意味,卻是誰也看的出來。

  “你…”

  文安之知道對方說的是實情,他若不做這昭武朝廷的臣屬,就根本絲毫奈何不了這豎閹,頓時說不出來任何話語了。

  可令文安之直覺得肺都快要氣炸了的事情還在后面,似乎閹人在氣人和折磨人這方面,都有本能般的能力。

  “老大人暫且息怒,因為咱家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恐怕會讓你更生氣。小小的夷陵城,搜遍全城米鋪,也只得糧數萬石,這點糧食最多只夠大軍十日之用。咱家打算,周邊的幾個城池怎么也得為國出點力,不知道老大人有沒有興趣一起遍游諸城,為大軍壯色?”

  在文安之努力平復情緒,整個人開始慢慢冷靜下來之時,王大用卻是又一次不陰不陽的開了口。

  “豎閹敢爾!”

  文安之頓時雙眉一豎,厲聲喝斥道。

  “咱家一介身不全的人,還有什么不敢的?聽說這附近還是有些大縉紳的,咱家覺得既然背著殘害忠良的閹貨名聲,若是不做幾件這樣的事,都有些對不起這一身臭名。

  不如,咱家想些罪名,比如通敵,資敵之類的罪名,將這些大縉紳們一鍋端了,必然能夠得到足夠的錢糧軍資!不知老大人以為然否?”

  王大用笑瞇瞇的看著被控制著的文安之,對方越是氣憤,他就笑的越是開心。

  作為士紳中的一員,文安之對于這種殘害士紳的行為當然是深惡痛絕的,但是他卻深深的明白,對方絕對有這個能力將他的惡毒想法付諸事實。

  而且人手都是現成的,闖營干這種事那絕對是輕車熟路,在有人背鍋的情況下,他們根本不會有任何的顧忌。

  文安之劇烈的喘著氣,看著對面那閹貨一臉燦爛的笑容,只覺得說不出的厭惡,直恨不得立即揮動老拳,將之打成豬頭,將之舌頭活生生的拔出來,再將之千刀萬剮!

  “閹貨休要得意,等陛下北伐之日,便是爾等禍亂朝綱的豎閹生死兩難之時!”

  文安之無力改變,索性眼睛一閉,放下一句狠話。

  “真不知道桂王有什么好!你們這般巴巴的湊上去!”

  但是出乎文安之的預料,這句話卻是將王大用給惹惱了,幾步沖到文安之面前,瘋狂的咆哮著。

  “桂王在肇慶監國,韃子剛剛拿下贛州,他便嚇的魂不附體,立即遠竄數百里逃入梧州!若非陛下臨危登基穩定人心,廣東士民早就心灰意冷!”

  “陛下剛剛收拾完廣東人心,局勢剛剛好轉,桂王便即再次回轉肇慶!更是帶著數萬大明將士同室操戈!

  可惜桂王終究是無用之輩,陛下只率領兩萬大軍平叛,還未及肇慶,桂王便即再次扔下數萬忠勇之士,再次逃遁而走!

  這次甚至連梧州都不敢多呆,一路逃回桂林!聞聽梧州有警,更是再次扔下依舊為其奮戰的將士,直接遁入貴州!

  我大明列祖列宗,可有一個這樣的?!韃子步步逼近,已據天下七八,若是拿下湖廣,直逼貴州之時,桂王還能逃到哪里?云南,還是直接出離大明,跑去安南、暹羅,或者直接跑到緬甸生番那里?然后在那里南狩?!

  咱家雖是閹人,卻甘冒矢石,犯險穿越火線,自廣東一路趕來湖廣!而你的桂王呢?呸!大明已經危急存亡之秋,一國之君卻是半點勇氣也無!

  難道非要等到國破人亡,神游陸沉,宗廟傾覆之時,才能幡然醒悟?存亡之秋,是保宗廟還是保你那正朔和清名?!

  陛下曾言,我大明自太祖開國以來,有戰場廝殺的皇帝,有被俘不屈的皇帝,有壯烈殉國的皇帝,卻還從來沒有聞敵便懼而遠遁的皇帝!我朱家人,唯死國之君爾!

  對桂王,咱家雖然是個殘廢人,但卻也委實只能呸一聲!”

  王大用完全是豁出去了,跟著兩任唐王都是有膽有識的,他自然深受其影響,內心深處對桂王向來鄙夷,但如同今日這般痛快淋漓的罵出來,還是頭一次。

  這頓對桂王的痛罵,讓文安之臉色陣青陣白,有心想要反駁對方大逆不道,但是卻根本無法為桂王辯白一句,這桂王所行行為,當文安之聽說之時,也是氣的渾身發抖。

  劇烈喘息了良久后,文安之這才慢慢平靜下來,目光死死的盯著王大用,“好一個保宗廟!好一個大明唯死國之君!閹貨,唐王尋吾何事?”

  “原本想讓你接任湖廣總督,協調各方,如今看來,是不成了!”

  王大用冷冷的看了一眼文安之,并沒有隱瞞,直接說道。

  “老夫可還沒有拒絕唐王這旨意!若是接了這官職,是否能夠統轄節制湖廣各軍?”

  文安之狠狠的掃了一眼王大用,再次開口問道。

  “這個自然,湖廣總督節制各軍,乃是正理。”

  王大用心中頓時充滿狐疑,但仍是十分鄭重的回答道。

  “那就行了!這夷陵是老夫家鄉,還輪不到你這閹貨在此橫行無忌!臣文安之,恭請圣躬金安!”

  文安之并不是一個不懂變通之人,否則也不會在湖廣籠絡到闖營為其所用,此時十分的果決,直接跪倒于地,高聲唱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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