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槐?
這么巧的嘛?!
寧無猜頓時就震驚了,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這個年輕男子,只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要崩塌了。
面龐如同美玉般俊秀,挺拔的身形中透著些許貴氣,眼角微微上揚,帶著若有若無的溫暖笑意,無論如何也沒法跟那個被燕無涯像狗一樣踩在腳底,苦苦哀求對方住手的南王聯系到一起!
“父王?!”
陸紅袖聞言美眸不禁一顫,連忙站起身來,快步繞過寧無猜的身形,果然見到了那張記憶中熟悉的臉。
有些瘦,有些年輕,看起來也更有溫度,此刻正一臉詫異的看著自己…
陸槐滿臉錯愕,神色尷尬的合起折扇道:“父…王?”
寧無猜連忙重重的咳嗽了一聲,笑道:“是福旺,福旺是我們仙門的一個小伙伴,和陸兄的聲音比較像了,我就說嘛,總覺得陸兄莫名的有種熟悉感…”
“原來如此。”
陸槐聞言點了點頭,笑道:“不過在下并不是什么福旺,這位姑娘恐怕是認錯人了,在下乃是一介行商,家住青州洛都,不知幾位是何門何派的弟子?”
“夔門,寧無猜。”
寧無猜拱了拱手,緊接著分別指了指身后的兩人笑道:“虞青梅,陸紅袖。”
“啊?夔門?!”
陸槐頓時滿臉激動,一敲折扇道:“這真是無巧不成書,不瞞幾位,我之所以詢問鐘山客棧的地點,也是要去見兩位夔門的劍仙!月余前,我與兩位劍仙在瀾州結識,約好了要在這鐘山郡碰面…既然是同門,不如幾位隨我同行?”
“此番,正需要幾位的相助!”
看著陸槐滿臉激動,寧無猜眉頭一挑,詫異道:“需要我們的幫助?你一介行商,需要我們幫助什么?”
聽到寧無猜的質問,陸槐頓時臉色有些尷尬的紅了紅,拱手道:“說來慚愧,行商其實只是在下的愛好,在下實則是官家子弟,此番出門游歷其實是想為百姓做一些什么事,因而才結識了那兩位夔門的劍仙…”
劍仙?
無名劍仙?
鐘山郡…關家?
寧無猜雙眸微張,腦海中似乎想到了什么,然而緊接著卻像是轉瞬即逝的泡影一般,話到嘴邊卻成了另外一個問題:“對了,那兩位…和你,到這鐘山郡是來做什么?”
話音落下,寧無猜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
看著陸槐,一陣暖風吹過,樹蔭嘩啦啦的晃動著,斑駁的光影在他身上交織著,看起來像是衣服上的竹葉在輕輕舞動。
來鐘山郡做什么?
雖然這個問題的確很讓他在意,但他卻總感覺這好像不是他想問的,記憶朦朦朧朧的,像是做了一場大夢一般,醒來無論如何回憶都回憶不起來…
陸槐卻是毫無隱瞞的意思,先是笑了笑,緊接著問道:“各位,可曾聽聞過鐘山神?”
寧無猜:“鐘山神?”
虞青梅聞言眉頭輕皺,青袖飄飄的捏著下巴,腳步輕盈的走了過來:“鐘山神,聽起來好像挺耳熟的…不過一時間想不太起來了…”
兩個學渣面面相覷,寧無猜嘴角抽了抽,他也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在哪里聽過,但就是想不起來。
倒是陸紅袖在旁邊平復下激蕩的心情,開口提醒道:“是妖族的鐘山妖王,本體是這世間最后一條燭龍,也是少數對于人類沒有惡意的妖王之一,棲息于鐘山,名曰燭陰,視為晝,暝為夜,吹為東,呼為夏,接受一方供奉,也庇佑鐘山附近的山民。”
寧無猜這才恍然!
四時之龍!
春夔夏應秋燭冬相,這鐘山神本體是世間最后一條燭龍,乃是與夔門的夔龍齊名的四時之龍!
年幼時他出于好奇還曾經了解過,這位鐘山妖王,早在十八年前便在人妖鬼三族大戰中隕落了…
當然。
在五十年前,這位可還是活得好好的!
寧無猜緊接著看向陸槐,問道:“你們是為了鐘山神而來?”
陸槐點了點頭,折扇輕輕抖開,在胸前微微搖晃著,看了一眼不遠處熱鬧繁華的街市,輕聲道:“鐘山神曾遺失了一枚龍珠,而這枚龍珠則有幸被在下撿到,鐘山神曾言,若有人得到了這枚龍珠并與之歸還,那他便能滿足那個人一個愿望。”
“如今我們查到了幾個案子,都隱約指向洗劍閣的天河卿,但這些也只是我們的猜測,并沒有實際證據,眼下時間緊迫,沒法請動雷公卿和鎮海卿。”
“所以只能以此請求鐘山神作為底牌,萬一天河卿真的有所行動,生靈涂炭,我們亦有一戰之力…”
陸槐揚起面龐,唇線緊緊的抿在一起,俊美的面龐上透著隱隱的擔憂。
這是寧無猜從來沒在南王臉上見到過的神情。
威嚴,麻木,漠然,那張看起來宛若困獸一般的面龐,從來沒浮現過這般憂國憂民的神色。
長發任風吹零,陽光斑駁的灑落了下來,寧無猜看著此時還是太子的陸槐,驀然有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
“小木頭”
嘈雜的大街上,忽然傳來一聲銀鈴般的笑聲。
身旁人高馬大的阿大頓時眨了眨眼睛,甕聲抱拳道:“公子,是夔門那兩位。”
陸槐頓時轉頭看向人群,面色陡然一喜,擺了擺手緊接著看向寧無猜三人笑道:“我們這幾日就在鐘山客棧,你們若是有意,便來尋我就是,鐘山終年被燭煙籠罩,凡是上山之人皆要通過鐘山神給予的三道考驗,若是你們也能來幫忙那就再好不過了!”
說著,陸槐便帶著阿大作了個揖,滿面笑容的向著人群走去。
“小木頭,你怎么這時候才到,晚些時候記得陪我喝酒”
“啊?便饒了在下吧…”
“哈哈,喝什么酒,別嚇到人家!對了阿槐,你跟我講講你這一路上…”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櫻花如雨般從樹上飄落下來。
陸槐笑容燦爛的談笑著,和那兩人轉過街角,寧無猜頓時急匆匆的追過去,人來人往中卻只看到陸槐離開的背影旁邊,一抹青色的衣角和束發的紅綢隨風舞過。
叫賣聲仍舊不絕于耳,熱鬧非凡。
虞青梅跟著追過來,望著遠處笑道:“沒想到南王年輕的時候還給我夔門前輩當過小跟班,哈哈,也不知道那兩位前輩到底是誰,竟然管南王叫小木頭,小寧兒你說…”
說著,虞青梅轉過頭來笑瞇瞇的看向寧無猜,然而緊接著卻是話音一頓,笑容也跟著一滯,蹙眉凝望著寧無猜問道:“小寧兒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