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墳坡離白家村不算太遠,寧無猜和虞青梅兩人一前一后,風雷激蕩,很快便看到了那熟悉的老歪脖子樹。
夜晚中,紅綢在老歪脖樹上隨風飄蕩。
寂靜的村子里時不時傳來幾聲狗叫,看見家家戶戶緊閉著大門,虞青梅按下風蛇,頓時發出了一聲冷笑:“這群畜生竟然還知道害怕…”
寧無猜臉色微沉,看著那一片寂靜的村子,蹙眉沉聲道:“來晚了。”
“沒關系。”
虞青梅捏緊拳頭,大步朝著村莊走去,雙眼危險的瞇起:“那就打到他們把話都吐出來,然后再把人給救出來!”
說著,亂發如風,青袖微微揚起,激蕩的風流便在拳頭周圍凝聚,刮起呼嘯而又猛烈的風聲。
幾只夜鴉凄叫著從周圍樹林飛起,呀呀的飛過月色。
“轟!”
巨大的轟鳴聲在村口響起,震得歪脖子樹一晃,激蕩的狂風連周圍房屋的瓦片都掀起,仿佛連空氣都為之坍塌。
“給老娘…”
土石飛濺,站在面前的大坑中,虞青梅青衣浩蕩,青絲拂蕩著深吸了一口氣,微寒的聲音響徹四方:“滾!出!來!”
回音在山里反復回響,本來冷清的村里仿佛被這一喊,像是打破了平靜一般。
村里的房屋頓時嘩啦啦的打開,村民們小心翼翼的從門縫里張望著,看到虞青梅,頭發花白的老村長頓時慌里慌張的跑了出來:“哎呦!哎呦,這是怎么了!怎么了?”
老村長拄著拐杖,一邊走一邊套著長袍,其他出來的膽大村民也紛紛跟在他身后,舉著火把簇擁著向虞青梅走來。
黑夜中,火把的光亮熊熊燃燒,落在村民那臟兮兮的臉上。
老村長臉色焦急,看到虞青梅和寧無猜后點頭哈腰,連連陪笑:“怎么了…哎呀,怎么了?各位大仙這是怎么了?可是斬妖除魔,誤入咱們這小山村里了?”
虞青梅看著他,忍不住冷笑道:“確實是斬妖除魔,姑奶奶除的便是披著人皮卻做著畜生行徑的妖魔鬼怪!”
老村長臉上的假笑頓時一滯,訕笑道:“大仙這是在說什么話,小老兒怎么聽不懂?”
寧無猜身上白衣搖曳,微瞇著雙眼,輕聲問道:“住的離墳地那么近,你們晚上,還睡得著么?”
村民們的臉色一僵,一雙雙麻木的雙眼看向寧無猜。
老村長回頭看了一眼其他人,緊接著看向寧無猜,堆笑道:“大仙,您這說的哪里話,我們這小山村,在村子附近修個墳,那不也是很正常的嘛!這修個墳,犯法的嗎?”
虞青梅頓時氣得柳眉倒豎,伸手一把抓起老村長的衣襟,怒聲冷喝道:“少跟姑奶奶繞彎子!白若梅呢?!”
老村長頓時誠惶誠恐的看著虞青梅,苦著臉哎呦哎呦的叫了起來:“大仙啊…我白天都跟捕快們說過了,白若梅已經死了,這死人…總不能復生不是?”
“放開村長!”
“放開!”
“仗著自己是修行者便能欺負人了嗎?!”
“我們要報官!要告訴官府!”
身后村民們頓時群情激奮了起來,老村長也皺巴著臉,眼中精光衣衫,看了一眼被虞青梅抓起來的衣襟陪笑道:“大仙,小老兒賤命一條,就如同這路邊的野狗一樣卑賤,您這是干嘛呢…為了小老兒這一條賤命,被南國通緝,這就不值當了不是?”
“況且,小老兒說的的確,這就是實話啊…”
老村長說著,轉頭指了指身后的村民,苦著臉道:“不信,你們可以問問這幫鄉親啊,句句屬實。這白若梅,確實是死了,大仙…你們該不會是被什么山精野鬼給騙了吧?”
“你很得意是不是?”
虞青梅緊盯著他,笑吟吟的問了一句:“你覺得自己是路邊的一條野狗,姑奶奶便要自持身份,不同你這野狗爭斗是不是?”
說著,虞青梅抬頭看向那群滿臉寫著蠻橫的村民:“你們也很得意是不是?”
“見到弱者便蠻橫驅逐,見到強者便抱著一副‘我弱我有理’的態度,假裝自己是老實巴交的山民,這些年靠著這一套讓許多路過的路人和修行者都束手無策?”
“所以!”
虞青梅眉頭擰起,大聲道:“你們便覺得我會和他們一樣?你們是弱者,我便不敢拿你們怎么樣!因為你們自稱卑賤,將自己比作野狗,我動手便臟了自己的手!是不是?!”
聲若落下,人群頓時為之一默,虞青梅提起那老村長,看著他那張老實巴交中藏著精明與得意的面龐,冷冷一笑。
“砰!”
一拳砸下,將老村長那張臉打得鮮血橫流,慘叫著撲到在地上。
在聲聲慘叫里,虞青梅踩著那老村長,美眸霸氣的看向那群人,高聲怒喝道:“姑奶奶不吃你們這一套!聽好了!姑奶奶不但能打狗,還能打爆你們的狗頭!”
“殺人了啊!”
“竟然欺負咱們這些山民!”
“囂張,太囂張了!”
人們神色倉皇著便連滾帶爬的向后逃去,然而一道道激蕩著雷光的符箓卻在他們身后浮現,寧無猜握著冬雷冷笑道:“不怕死的,盡管逃!碰到我這雷符,當場喪葬一條龍!來,棺材我都給你們備好了!我看門口那株老歪脖子樹就不錯,就地取材!”
那些村民頓時臉色一垮,哭嚎道:“魔頭!你們就是徹頭徹尾的魔頭!”
“沒錯!”
虞青梅俯瞰著這群人,冷笑道:“魔頭!惡霸!囂張!隨你們怎么叫!你們不就是仗著自己強,所以逼迫那群姑娘和死人結婚,又被生生活埋了的嗎?!”
“現在,姑奶奶就是仗著自己比你們強!有委屈,怨憤,仇恨,都給姑奶奶憋回去!”
說著,腳下微微用力,在老村長的慘叫中虞青梅看向那群村民,雙眸緩緩瞇起:“現在,姑奶奶我再問你們一遍!白若梅,到底被抬去哪里了?!”
老村長慘叫著,大罵道:“魔頭!我泱泱南國豈容你們囂張!鄉親們不要聽他們的,他們沒有證據,沒法拿咱們怎么樣!啊啊啊啊…”
隨著一陣凄厲的嘶喊,寧無猜甩落劍上的血跡,伸手將一根斷指踩入泥土中,轉頭看向那群村民,露出和善的微笑:“他說得對,我沒法拿你們怎么樣,我不會殺人。”
“但你們要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生不如死…”
“譬如說,一個人,看著自己的十根手指一根接一根的被砍掉…砍完了十根手指,我會再砍掉四肢。砍掉四肢后把人裝進壇子里,哦,就是你們平常用來腌制野菜的壇子,然后在里面灌滿鹽水…”
“仙門的仙藥會讓你們不會死,但是傷口浸泡在鹽水里,就像是日日夜夜被千刀萬剮一般,那滋味,嘖…”
寧無猜笑吟吟的說著,看著那群村民:“再譬如說,在頭皮處開個口把皮劃開,然后人埋在土里,再在全身涂滿了蜂蜜,然后就會有小蟲子過來啃噬,啃到全身發癢,又癢又疼。”
“等到忍受不住了,那怎么辦呢?人就會不斷地掙扎,從頭皮那個小傷口處撕開人皮,然后整個人都躥出來!”
說著,寧無猜又是一劍揮下,在村長的慘叫聲里看向那群村民:“別著急嘛,你們這么多人,咱們一個一個來。不想說的話,我陪你們玩下去,我會的花樣多著呢…”
“炮烙,對了,你們知道什么叫炮烙么?就是…”
“我說!我全都說!”
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頓時就崩潰了,跪在地上咣咣磕頭,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看向寧無猜哭嚎道:“白若梅被他們送進棺材里抬走了,在鐘山北面,墳頭就在鐘山北面!我可以帶著你們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