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那個陀佛,近幾年南王不事朝政,南國和西涼戰事有些激化,我們西涼挺多主戰派都主張開戰,但我師父卻希望和平共處,不愿兩國多造殺業,所以就派我和師叔來南國尋求解決辦法。正好玉致公主主動來找我師叔談,若是她繼位后,會努力維系兩國關系,又順便說了一下你要去云州的事,我便…”
聽著初一和尚在耳邊喋喋不休著,寧無猜雙眼有些失神,看了一眼前面拉車的小母馬,緊接著看向駕車的李精忠問道:“那你呢?你不是禮部的么?”
“嘿嘿。”
李精忠嘿嘿一笑,開口道:“馬勒戈壁的,咱老李升職了,不他娘在禮部了!公主知道我曾經在云州臥過底,親自他娘的給我調到公主府,這次就是給你們當他媽向導的!”
“對了,我他娘還沒具體給你們講過我的故事吧?我當年還在刑部的時候,突然他娘的來了個云州的任務,侍郎問誰去?沒人舉手,我一看,套他猴子的!都他娘的一群沒卵的慫蛋!我啪就把手一舉,我說我他娘的去!當時在云州,為了混起來,那可以是用四個嗶字來形容,他媽的崢嶸歲月!我他媽是手提兩把西瓜刀!從鰲頭莊砍到雙峰堡,又從雙峰堡砍到白虎城,叼他媽的,是三天三夜沒合眼啊!我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寧無猜有些絕望。
他寧無猜何德何能,竟能同時跟臥龍鳳雛一起上路?!
一個嘴臭大噴子,一個情商低的二噴子,到時候一路都是“阿彌你mua的陀佛”“跟我客氣你馬勒戈壁”,他們不得被熱情的云州人民打出屎來?!
索性眼不見為凈。
得到了靈石和丹藥,一路上寧無猜和虞青梅都是在修煉中度過,爭取早日把欠狗系統的債還完,恢復修為,初一和李精忠倒是聊得十分投機。
畫江如墨,波濤如怒。
搭著魚龍門的船過了畫江,眉清目秀的小母馬拉著馬車碌碌向前,黃昏之際,重明郡那古樸而又厚重的城墻便遠遠在望。
昏黃的夕陽灑下,早春的重明郡城和離開前的銀裝素裹相比,頗有一種春雪消融的蕭條景象。
當初被破壞的房屋街道休整了大半,但還是能看得出來有損毀的痕跡,街道兩側的叫賣聲絡繹不絕,和洛都的繁華比起來透著一股令人愜意的市井氣息。
在外面駕車的李精忠探了探頭,納悶道:“媽了個巴子的,這重明郡怎么看著破破爛爛的,不久前他娘的地震了?”
初一和尚微微一笑:“阿彌那個陀佛,這重明郡貧僧也算是第二次來了,李施主久在洛都還未曾知曉,就在月余前,這里曾發生了一件大事。”
說著,初一和尚便將烈火焚城,無名劍仙懲惡怒斬狗郡守的事情講了一遍,繪聲繪色,就如同親眼所見一般。
李精忠聽完頓時瞠目結舌,拍著大腿感慨道:“馬勒戈壁的,真他娘的牛嗶啊!這他媽可比我當年牛嗶多了!”
被人當面吹捧,寧無猜神情頓時有點不自然,于是緩緩平復下靈力睜開雙眼,剛想自謙兩句,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聲高喝:“劉三兒,跟我們走一趟吧!老子盯了你個龜兒子這么多天,總算逮了個現形,帶走!”
“姓韓的!你不能抓我,我表哥是京城大…”
“京城大官是吧?老子抓的就他娘的是京城大官!今天就算你親爹是南王,在這重明郡老子也照抓不誤!帶走,好好教教他什么叫王法!”
“停下車!”
隨著一陣凄厲的叫喊聲走進,寧無猜連忙叫住李精忠,從馬車里鉆了出來,果然一眼便瞧見了穿著捕頭服的韓修塵,帶著一幫捕快扭送著一個賊眉鼠眼的男子。
感受到寧無猜的視線,韓修塵連忙轉過頭來,瞧見寧無猜后頓時臉色一喜,熱情的大步走來:“寧兄弟!”
寧無猜笑著從車上下來,迎了過去,跟韓修塵大大擁抱了一下,笑問道:“韓大哥,你這是…”
韓修塵哈哈大笑著松開手,扶正帽子擺手道:“就是抓了個敗類,這龜兒子手腳不干凈,還和本地的一些小流氓勾結敲詐勒索,讓我抓了個人贓并獲。”
說話間,那幾名小捕快押著那哀嚎的中年男子走過,對韓修塵呲牙笑了笑。
“頭,今天收工了吧?”
“頭,那我們就先把這龜兒子帶回去了啊!”
“頭,和嫂子婚禮籌備的怎么樣了啊?準備要幾個娃啊?”
“一群臭小子!”
韓修塵笑罵了一聲,抬腳輕踢了兩個小捕快的屁股,挎著腰刀擺手道:“收工了收工了!四月份結婚,你們幾個最好把賀禮給老子都他娘的準備好,到時候不醉不歸,你們幾個一個都跑不了!”
“哈哈哈,賀禮早給你備著了,頭!”
“不醉不歸,我們哪敢啊,要是大婚之夜讓你怠慢了嫂子,我們的罪過可就大了!”
“就是就是,頭你要不跟我們學學怎么哄女人吧,昨天又看到嫂子罵你了,哈哈哈!”
韓修塵頓時眉毛一挑,追上去作勢要踢,看著幾個小捕快捂著屁股嘻嘻哈哈的遠去,罵道:“滾蛋!老子還用得著跟你們學?”
被那幾名小捕快當著熟人面揶揄了兩句,韓修塵老臉微微一紅,輕咳了兩聲,連忙看向寧無猜岔開話題道:“對了,這半個月你們在洛都過的怎么樣?快跟我講講,洛都是不是跟傳聞中的那樣繁華?公主結婚壯不壯觀?”
寧無猜笑了笑,當時熱鬧繁華的場面還歷歷在目,于是點頭道:“確實繁華,煙柳畫橋,百里紅妝,夜里玉龍盡舞,祈愿燈連成銀河飄向天際,尤為壯觀!”
韓修塵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乖乖,百里紅妝,這手筆可真夠大的!”
緊接著他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來了一樣,連忙問道:“對了,我好像還聽說玉致公主的婚禮被攪黃了?好像還有大修士斗了一場法,這是怎么一回事兒?”
寧無猜想了想自己欠狗比系統的債務,不由得心中揪緊,滿臉復雜的嘆了口氣:“一言難盡。”
“行,那等會兒把老錢也叫上,咱們一起到他那兒喝點,好好敘敘舊。”
說著,韓修塵樂呵呵的笑了起來,看向身后車上的初一和尚和李精忠問道:“這位大師,和這位…這位…”
韓修塵臉色有些古怪,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合適的用詞,于是硬著頭皮問道:“和這位人是?”
寧無猜眼角一抽,倒也習慣了韓修塵語出驚人,于是介紹道:“這位是雷音寺的初一和尚,和我在洛都有過生死之交。”
一起經歷過畫江妖潮,還有燕無涯謀逆,初一雖然沒起到太大的作用,但也的確算是他的生死之交了。
初一和尚頓時含笑,點了點頭:“南無阿彌那個陀佛,貧僧和寧施主何止是生死之交,寧施主古道熱腸,貧僧見縫插針,簡直可以說是管鮑…”
他媽的,花和尚!
寧無猜頓時臉色大變,連忙打斷道:“我說停停,不會用成語就別她娘亂用,見縫插針是這么用的嗎!?”
初一和尚不明所以,宣了聲佛號:“阿彌那個陀佛,貧僧想說的意思就是,貧僧和寧施主很投緣。”
寧無猜松了口氣,對韓修塵點頭道:“是的,很投緣。”
“也很投機…”
“閉嘴!”
“阿彌那個陀佛。”
初一和尚宣了聲佛號,寧無猜眼角抽搐著吸了口氣。
“原來是雷音寺的初一大師,幸會幸會。”韓修塵點了點頭,笑著寒暄了兩句,緊接著看向李精忠:“這位是?”
寧無猜頓時更頭疼了:“這位名叫李精忠,是原禮部官員,之前在刑部的時候做過臥底,端了一個不法組織后留下了很嚴重的后遺癥,如果不罵娘就沒法說話。”
韓修塵頓時肅然起敬,連忙走上前握住李精忠的手:“原來是李兄弟,臥底都是好樣的!久仰久仰!”
李精忠微微一愣,尖嘴猴腮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激動,臉上的幾道刀疤擰在一起,一雙大小眼眨了眨:“淦他娘的,你聽過我的故事?”
“沒有。”
韓修塵搖了搖頭,用力的握了握手,認真的看向李精忠,沉聲道:“但你的臉上,寫滿了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