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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蜃燭

  韓修塵沒聽出來小廝的葷話,頓時一樂:“沒想到你一個小廝還挺有眼光,你也覺得本捕頭愛干凈?”

  那小廝點了點頭,諂媚著恭維道:“我們這兒的客人雖然也有講究的,但像大人您這么講究,小的還是頭一次見…”

  韓修塵喜逐顏開,又摸出幾文錢扔在桌上,指著寧無猜道:“本捕頭也不占你便宜,給本捕頭上兩壺好茶,給我旁邊的這位小兄弟也充充饑…”

  寧無猜聞言頓時色變,連忙打斷韓修塵的虎狼之詞:“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韓兄,你沖!你沖!我就不必了!”

  韓修塵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這才指了指梅歌笑:“那就給這位梅大人充…”

  “不必。”

  梅歌笑卻是抬了抬手,干脆利落的拒絕,轉頭看向那小廝淡聲道:“那位叫彩衣的歌姬,你可熟悉?她有沒有什么仇家?”

  看著梅歌笑那凜若寒星般的雙眸,小廝頓時支支吾吾的道:“彩衣姐…自然是熟識的,至于有沒有仇家,小的就…不知…不知道了…”

  梅歌笑卻是淡淡道:“白水村你知道吧?前年死了一戶人,我去調查詭案,詢問周圍鄰居是否知情,因為村長三令五申不許亂說話,所以這些鄰居都說不知內情,調查一無所獲,所以只能當兇殺案草草了結,你可知后來發生了什么?”

  看見梅歌笑淡淡的眼神瞥來,那小廝頓時眼皮一跳,連忙低下頭搖了搖頭。

  “后來都死了。”

  梅歌笑輕描淡寫的說道:“那一整個村子都在靠著一知半解的邪法養尸,死去的那家也不例外,結果晚上養成的跳僵發瘋,把一家人都殺了。我們去的時候,其實那跳僵就混在那些尸體中,有些人昨晚看到了或者聽到了,但是為了掩蓋整個村子的秘密,他們都沒說。”

  “所以,在我們走之后,沒有人能對它造成威脅了,那跳僵就把整個村子都給屠了。全村上下八十多口老幼婦孺,一個都沒放過。”

  那小廝聽完頓時如墜冰窟,肩膀止不住的輕顫。

  淡淡的掃了一眼那小廝,梅歌笑問道:“現在,我再問你一遍,那名叫彩衣的歌姬,身世如何?可有什么仇家?或者是接觸的比較頻繁的人?”

  小廝躬著脊背,額頭滲出點點冷汗,顫聲道:“回…回大人…小的只知道,彩衣姐是被他那爛賭鬼的父親親手賣進怡香樓的,算,算是咱們怡香樓的頭牌歌姬。至于有什么仇家…”

  左顧右盼了兩下,那小廝才低聲道:“小的…小的聽聞,春香姐似乎因為彩衣姐是咱們怡香樓的頭牌歌姬,所以很不滿。之前,還因為一個姓范的恩客,兩個人大吵了一架。”

  “彩衣姐性子傲,很少和一般人接觸,若說彩衣姐有什么接觸頻繁的人,大概也就是潘媽媽和那位姓范的恩客了…”

  聽到小廝說完,梅歌笑便點了點頭,陷入了沉思。

  那小廝也很有眼力見,看見梅歌笑不再說話,便顛顛離開,又拿了一壺好茶和一盤玫瑰酥的茶點過來。

  韓修塵雙眼一亮,松了松褲腰帶頓時開沖!

  等到韓修塵吃喝的差不多了,之前那老鴇才風風韻韻的帶著一位粉袖青紗荷衣的姑娘走了過來,長裙飄飄迤邐。

  小荷才露尖尖角。

  目光從那姑娘的脖子以下不能描述的部位輕輕掃過,寧無猜輕嘆一聲,頓時一陣索然無味。

  曾經是千萬富翁的人,又怎么可能因為一兩千塊錢欣喜?

  已經見過壯闊大海的人,又怎么能對一片小池塘心潮澎湃?

  想到虞青梅早上伸懶腰時那波瀾壯闊的場面,寧無猜不禁有些感慨,如果咱家大師姐不說話,那絕對是他心目當中的女神,禍國殃民的妲己怕也不過如此了!

  可惜。

  多好的大師姐,偏偏長了一張嘴…

  “久等了久等了!讓各位大人久等了!”那老鴇走到近前,揮著手帕輕笑道。

  身后那蒙著面紗的歌姬也微微一禮,盡管看起來神情有些疲憊,但還是聲音清柔的道:“民女彩衣,見過各位大人。”

  梅歌笑點了點頭,也懶得寒暄,開門見山的說道:“彩衣姑娘,你說你之前在房里休息的時候總能看到類似海市蜃樓的景象,能具體說說么?”

  “是。”

  那歌姬似乎有些疲憊,蹙著煙眉說道:“就是從最近開始的,每天歇息的時候我都有看小說的習慣,結果最近看書的時候,總是會覺得神情恍惚,剛才明明是在屋子里,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人聲鼎沸的鬧市…而且,正好就是外面的明光巷,建筑什么的都一樣,只是沒有碑坊和萬民碑…”

  “后來,還是潘媽媽聽到我房間里傳來商販叫賣的聲音,這才進來把我救了出來。”

  那老鴇頓時跟著一臉憂愁的點了點頭:“當時可是嚇了一跳,跟見鬼了似的,后來這種事就經常發生…直到報案后,我讓彩衣跟別的姑娘睡在一起,這才好了許多。”

  梅歌笑站起身來,眼神淡淡的看向那老鴇:“麻煩,帶我們去彩衣姑娘的房里看一看吧,具體是什么情況,有沒有鬼物作祟,看過之后才能見分曉。”

  老鴇也只猶豫了片刻,緊接著拉著彩衣在前面帶路,滿臉諂媚的笑道:“沒問題,沒問題!各位大人可一定得查出真相啊,到時候我一定讓彩衣好好謝謝各位大人!”

  梅歌笑淡淡的回道:“分內之事。”

  跟著老鴇上了樓,又拐了兩拐,老鴇這才推開門笑道:“這便是彩衣的房間了。”

  寧無猜打量了一下。

  房間不大,晌午的陽光從窗前灑落在桌子上,桌上放著一本訂裝精美的書,和幾疊宣紙,被筆架輕輕地壓住。

  看得出來,彩衣平時應該就在這里看小說。

  桌上還有一盞沒喝完的清茶,和一支白瓷蓮瓣燭臺的紙罩燈。

  不遠處則是大大小小的柜子,放著一些花瓶和盆栽,在小小的床榻旁邊還擺放著一張琴桌,上面擱置著一張古琴。

  眾人紛紛在屋內轉了幾圈,在老鴇和彩衣的目光中,林采薇查驗了一下桌上的清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輕輕摘下那燭臺上的紙燈罩。

  看見那根燃了大半的紅色蠟燭后,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招呼其他人過來。

  寧無猜捏起周圍早已凝固的蠟油,湊近鼻端聞了聞,緊接著便聽梅歌笑輕哼了一聲:“原來是這樣,自作孽。”

  看著寧無猜一臉不解,林采薇開口提醒道:“這是蜃燭。”

  寧無猜頓時恍然。

  剖而解之,取其脂而制蠟,割其角而造船,剝其鱗而建屋,這蜃燭便是蜃龍脂制成的蠟,又被做成的蠟燭!

  怪不得!

  這根本不是什么鬼物作祟!

  想必那彩衣每晚伏案看書的時候,定會點燃這根蜃燭,而在蜃燭的燃燒中,彩衣不知不覺便見到了海市蜃樓!

  從燭臺上拔起那蠟燭,梅歌笑走到彩衣和老鴇面前說道:“查清楚了,是蜃燭引起的海市蜃樓,不是什么鬼物作祟。”

  “大人,您莫不是在唬我吧,這小小一根蠟燭真能有這么大本事?”老鴇頓時滿臉糾結,萬萬沒想到最后竟是這種結果。

  梅歌笑看了一眼老鴇,淡聲道:“那便要,好好問你的這位彩衣姑娘了。”

  說著,梅歌笑轉頭看向那面色有些發白的彩衣,聲音陡然變得嚴厲起來:“說!這蜃燭,是何人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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