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命體,是周行仗著有錢任性,硬從系統那里買出來的。
這日,周行對外宣布閉關之后,分魂陰靈便融入火命體的軀殼中,自登云城,以散修交易者的名義,離開了云霄宗。
這幾年,他每每駕馭五行命體外出放風,都是單身上路,而不是隨時可切換其他分身。
但他的戰力并沒有因此就下降太多。
背靠系統,氪命獲得遠程力量投送技術,貴,但值。
他自己在修行方面也足夠努力。或者說形成了習慣更合適。
其中包括技法的熟練度提升,沒有因為忙著賺錢就落下。
像以往一樣,這次以火命體出門,也是帶有任務的。
具體還涉及系統。
周行在落實了大衍時痕碑之后,小萌才告訴他,原來,從某種角度講,他獲得的系統,就是一件設備,更形象的說,一輛車。
是物件,那就有其極限,這車新手開,還是老手用,愛護與否,時間稍微長些,就看出差異了。
從這個角度理解,系統因大道宏光而改為類安全模式運轉,以及通過時痕碑額外獲取資源,其實都可以看做對物件的非常規使用。
知曉了這些后,周行也就意識到,系統所能提供的道力、仙力、真力,其實都是有講究的。
就仿佛汽車的油箱電瓶,補充的途徑和難度,是不同的。
而非常規的額外使用,也會對應一些或好或壞的后果。
索性他福至心靈,運道一直不錯,將玄冰洞作為日常修行的主要場地,系統在那里可以從玄冰洞外界的虛無中汲取一些大千世界內所沒有的超凡要素。
另外,時痕碑的確立也讓系統有額外進項,同樣也是一種養護。
正因為如此,經過三年多時間的恢復,系統重新啟動,再度以正常模式開啟了運轉。
由于過往的互動獲得了系統的認可,周行有了類似管理員權限,能夠一定程度的管理系統的運轉。
就好像啟動任務管理器,手動結束一些系統進程和服務那般。
在這樣的基礎上,他關閉了系統對天下大勢的無差別推演,以降低相關消耗。
然后就像當初編造打錢任務插件一般,自己搞了個相對簡陋也消耗低的預測類插件。
這次以火命體下山,就是這一插件的一次比較有份量的實測。
按照該插件的推演,他現在需要去找一個叫武安亭的云霄宗叛修,如果有可能,最好及時將他抹殺。
或許正像云霄宗廣為流傳的那個論調說的,受第二次修界戰爭后的極端思潮影響,云霄宗的第十七代修士,多有離經叛道者。
一度天下有名的云霄四天王,一位失蹤,一位自我流放,一位浪跡在外始終不回宗,還有一位就是玄塵子,叛修。
不過四天王其實有五個人,又或者說,云霄十七代修士,第一個闖出偌大名聲的,不是四天王的任何一位,而是武安亭。
武安亭不為當今修士知,是因為他當時開了一個極壞的頭,那就是鉆研魔道,并且還取得矚目的成果。
具體就又涉及到二次修界戰爭之后的思潮——天下玄門勢如烈火烹油,然盛極必衰,濁潮必臨,未來吾輩該如何應對?
第三次修界戰爭之所以發動,這種思潮的影響就起到很大作用。
消耗彼此的高耗能單位,以及未來必然會成為高耗能單位的、過多的修真天才,同時搶奪資源,就是第三次修界戰爭的本質。
受思潮影響,五大都開始著手為應對靈氣稀薄、妖魔猖獗的未來而開始做準備。比如說幽冥體系的研發。
武安亭,就是借著這個機會,鉆研魔道并成為魔修的。
這件事,也成為天下玄門皆驚悚的教訓,也是后來幽冥系研發進展緩慢的一大原因。
用某高修的話說:我們想要找到一門妥帖越冬的法子,結果卻主動加強了寒冬的威力,這是何苦來哉?
也有人表示,每一條適宜的大道,那都是無數次驗錯后趟出來的,想及時的研發出幽冥體系,又不肯承擔相應的隱患和風險,哪有那樣的好事?
但不管怎么說,武安亭所代表的由玄專魔的大逆行為,是天下玄門最忌憚的情況之一,故而封殺信息,提都不能提。
小萌解讀新預測插件給出的相關提示后表示,這個武安亭,本就不是什么省油燈,在原歷史線中是有過濃墨重彩的一筆的。
現如今濁潮提前了三百年,愈發令其提前如魚得水。
而天下玄門卻因少了這三百年時間,應對濁潮的準備差了許多。
再加上太虛宮不遺余力的買兇搞事,武安亭在資源、大勢等方面的獲利不是小好,而是大好,故而有成為大隱患的可能。
火命體這次下山,就是想嘗試提前扼殺,至不濟也打斷其高速發展勢頭。
比較麻煩的是,想要找武安亭,需要曲線行事。
這事說起來,也算是周行自己造孽。
大衍時痕碑,固然震懾天下修,卻也讓很多高修、變本加厲的強化自我隱私的保護。
這武安亭就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系統當然能算的出來。
但一方面信息極為昂貴,需要至少一條中型靈脈的價格,才能買到其位置信息,還不能保證一定在。
另一方面,這種消耗對系統本身也很耗。耗費的是道力。
周行一早就知道系統賣他的東西之所以價廉物美,就是因為系統在貼補他。
那么現在知曉了系統也是其限的,越是珍貴的力量越難補,他就不愿意再輕易的耗損系統的這些高端力量了。
畢竟以后的路還長,回憶以往的利用,固然很爽很屌,可其實都有高射炮打蚊子的浪費嫌疑。
年輕不珍惜,老來空嘆息。
作為曾經的老社畜,他自然知道珍視善待的意義。
于是就有了這次比較節省的選擇,以增加任務難度為代價,降低系統耗費。
這天,周行來在大月國。
這國在云霄宗的西南面,其領土,嚴格的說,算是御劍門、云霄宗、以及早就閉關鎖國的赤焱門的夾縫地區。
厚土宗鼎盛時,曾代替赤焱門,成為大月國南部鄰國的野爹,但后來放棄了,緣由也簡單,無修真者所看中之資源。
實際上早先,這一代,包括大月國乃至其鄰國,也曾是人間仙境來著。
但因為資源發生了修士戰爭,最后不但超凡資源被奪的奪、浪的浪,環境也遭到了極大的破壞。哪怕后來有一定的恢復,也成了交通不便的窮山惡水。
不過,溝谷深壑、大地裂隙,固然讓陰煞之力隨地氣上涌過早的荼毒了這個地區,卻也因此避過了近些年、包括御劍門在內的附近的玄門、對于人口的劫掠。
畢竟在玄門修士的認知中,這個地區的凡世人,很早以前就是染煞之民,屬于能不用就不用的劣質牲口。
而在如今的周行的眼中,則是另一種感觀。
正因為早早的就開始承受陰煞所帶來的各種負面影響,并成功的適應、頑強的生存了下來。濁潮突臨后,這里的人受到的影響反而較小,并沒有像許多凡世國度那般,呈現出江河日下、甚至一片混亂的景象。
這里正常的生活秩序,有著自己文化特色的社會風情,給周行留下了較深刻的影響,他特意花了一天時間,較深入的游覽了一番。
這也算是取經。
他覺得能開闊眼界,能讓他在未來有可能遇到的凡世賑災中,更好的勝任災后重建指導者的角色。
游覽之后,他這才來到大月國重鎮之一安慶鎮西的森林中,造訪知曉武安亭線索的人。
從‘鬼嘯森林’的名字就可知道,這森林不是什么善地,濁潮降臨后,愈發的險惡。
周行倒是發現了叫這名的緣由,大裂隙,深不見底,山峰從這裂隙中吹過,就有種超級口哨的效果,風嘯聲聽起來的確瘆人。
‘咻!’
一柄蒙著淡淡青光的飛刀,射到了周行身前的巖石上,巴掌長的刀刃沒入一半。
周行暗忖:“總算接上頭了。”
嘴上朗聲道:“我是來見坎精洞主的。”
坎精,老鼠的別稱之一,《坎》卦有隱伏、勞、陷等義,在干支中當‘子’,再加上在古時底層人士而言,鼠駕到,意味著家有余,于是有了這種別稱。
片刻之后,一團昏黃旋風飛卷落下,其中顯出一年輕修士,上下打量了周行一番,問:“所為何來?可有邀約?”
周行道:“我聽聞坎精洞主尋找安魂果,特來獻寶。”
年輕修士皺了皺眉,問:“寶呢?”
周行摸出一封匣,打開讓對方觀瞧。
年輕修士凝目盯了片刻,口氣緩和了許多:“請跟我來。”
跟著這修士,周行躥高躍低,最終在大裂隙三百多米深的側壁上,進入了一處被術法遮掩的地府通道。
年輕修士轉身叮嚀周行:“隧道中既有機關,又有毒物,還有迷陣,你要注意我的步法,最好能亦步亦趨,以免招來麻煩。”
周行微笑點頭,道了聲“有勞。”
實際上此間的這些,對周行而言不值一曬。
他的愛好雖然是造器制物,但正所謂久病成醫,這些年來,在陣道方面的進步,也堪稱斐然。
主要是有系統這個頂流老師,學的都是高明且適宜的本事。
其次他有足夠的資源揮霍練習,還有源自宗門的大量實踐操作、從而能積累經驗。
周行亦步亦趨跟隨年輕修士,花費了大約盞茶時間,兩人便穿過了陰暗潮濕的迷洞體系,正式進入到坎精洞主的洞府。
此洞府也算是耗費了心思和精力的產物,說是地宮也不為過。
進入后,又經過幾處地廳回廊,才來在一處穹隆中。
這穹隆不大,四千余平米的樣子,頂高二十多米,一幢黑色宮殿矗立中央,又有欄臺基座、階梯通連,這就占去了大量的空間。
他現在位于青石板的空場中,三十多米外就是階梯,上了階梯再走數米,才能進殿。
年輕修士扭頭對周行道:“家師便在內中,且待我去通稟。”
周行仍是微笑著一句:“有勞。”
隨即便很是悠閑的開始細細打量這里。
這一路行來,周行注意到,年輕修士沒少做多余的小動作。
而根據他的推測,這些動作,多半是用來表達特定信息的暗號。
再結合年輕修士故意搞繁復的引路行為,此間森嚴的布置,以及他所知曉的坎精洞主的為人…
他估摸著,這次見面多半不會很順利。
起碼也得拿出足夠的武力,證明自己有平等交易的資格,才行。
周行到是能理解。
修界風氣整體不堪,更何況物以類聚,跟武安亭常往來的,能是什么良善之輩?
等了盞茶時間,年輕修士都沒出現,周行忍不住‘呵’了一聲。
心說:“原來是以這么個借口留了。那么接下來,是不是誤闖白虎堂的戲碼?隨便啦,左番不過是個動手的借口。”
于是他背著手,自行上前。
這里倒是沒布置陷阱機關,只不過這宮殿有點講究,能隔絕神識的窺探。
上階梯,近殿門,伸雙手推開,周行從容的行了進去。
殿中懸浮有法器宮燈,將殿內照的一片通亮。
最里邊丹墀之上,華座之中,一人斜靠坐著,翹疊著腿,一臂撐在扶手上拳面托著腮,另一手則拿著本書在看。
周行見了這人,就是一怔,隨即生出人生何處不相逢的感慨。
玄塵子。
雖然模樣跟他記憶中的出入很大,準確的說是年輕了很多,看起來就是十六七歲的樣子,但他自信不會認錯。
氣息、特質、更重要的是靈魂波動。
這是他學洪荒法帶來的優勢,探察能力強,辨認能力也很高明。
玄塵子很有大佬做派的瞥了一眼,用清脆的嗓音、以與年齡極不相符的口吻神態,平和而又不失威嚴的道:“將安魂果留下,你便可以走了。”
周行輕輕揮袖,殿門便在一陣微風吹拂下不急不緩的關上。
他微笑道:“安魂果留下沒問題,坎精洞主得答我一個問題才行。”
“喲呵!”玄塵子坐直了身,合上了書。饒有興趣的看向周行:“沒想到,羅田英也能招惹來你這樣的人物。”
羅田英就是坎精洞主的名,但知曉者極少。
周行自然是知道的,現在他見玄塵子也知曉、且言辭間不像是在說朋友,便有些小煩憂。
他想:“看來羅田英出了問題,那么武安亭的線索會不會就此斷了呢?”
就在這時,在丹墀之下,左邊大約米許外,一道銀亮白光閃耀,繼而露出一人,緊走兩步,向玄塵子躬身施禮:“主人,請允許卑下、出手懲戒這狂妄之輩。”
周行一看,認識,當初翡翠原跟妖犼撕時,簡單的與之打過交道,四快修之一,小白虎。
玄塵子收了書,道:“你可不是他的對手,且退到一旁。”
小白虎明顯有些不服,但最終還是恭敬了應了一句:“是!”隨即扭身狠瞪了周行一眼,繼而躍身化作一道白光飛散不見。
周行的視線追著小白虎,然后仰頭看了看宮殿的頂部構造,小感嘆道:“坎精這玄真殿,倒是有點門道。
應該不是他的,此殿五行水屬,與他屬性不合。
他也沒這等煉器的能耐。
我姑且代管,有機會再物歸原主。”
說著,只是一揮手,周遭景物立刻變得模糊,隨即化作一道扭曲收束的光,沒入周行揮手的袖中不見。
再看,包括臺階、欄臺在內,整座黑殿就那么突兀的不見了。
周行,玄塵子,以及隱匿的小白虎,還有之前做引導的那名年輕修士,以及另一名快修朱雀女,全都因此出現在只有青石板鋪地的穹隆中。
玄塵子一臉凝重的道:“乾坤袖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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