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萬物歸一彈后,周行氪命一萬壽元,將墨灈的詛咒,綁定在佛國核心處,便悄悄回宗門。
他相信如果肯拿出‘拾荒者’的姿態,是能從臨淵城再收獲一筆物資、機關傀儡等等的。
但他沒這么做。
他想將佛門‘不假外物’的格位和形象保持住。
同時,這也也是為之前的‘大收菜’打掩護。
第二天上午,天工府、戰神殿、云霄宗,均有人折返。都是些低階修士,實力最強也不過是金丹,且沒有上三品的。
不過,還有比他們來的早的,散修。
在這個世界,散修是修界的下水道群體,像老鼠、蟑螂一般頑強,并且嗅覺靈敏,哪里有戰事,哪里必然有他們的身影。
于是,散修和三派修士爭搶臨淵城的各種資源、造物,成了翌日白晝的主要戲碼。
最好笑的是,三派在爭搶競賽中,竟然輸了。
五大中公認最欠缺風度戰神殿修士,氣的大聲罵娘,并發誓要報復回去。
當然,所有人都知道,這也就是說說而已。
散修們在艱難中練就了一身生存本領,比泥鰍還滑溜。
而且殺一儆百這招對散修們不管用,又或只能管幾個月的用,然后就故態復萌了。
哪有那么多精力跟他們較勁?尤其是對付他們往往很傷錢…
一天之后,利益分配結束,臨淵城迅速陷入沉寂。
散修們水銀泄地般沒了影蹤,三派則建立了各自的前哨靈所,不為別的,只為盯住佛國,有異動方便第一時間發現。
與此同時,墨灈自然已是知曉了這邊的情況。
以他對活偶的掌控,其實無需其匯報,直接就能翻看記憶。
但考慮到活偶有自我意識,有自尊,需要基本的體面,便不那么做,也不讓其知曉他能這么做。
但一下子死了九名偃師,墨灈有了感應,自然也就不介意趁著某重傷偃師還沒死,緊急利用一把。
因此,當斗木獬驚惶沉痛的上報時,墨灈倒是一派大佬風范,顯得很穩很淡定。
而實際上他感覺自己心都在滴血。連同井宿和鬼宿,跟周行開撕以來,光是肱骨級別的活偶,就戰殞了十二名。
這是耗費百年都未必能獲得的一股戰力。
他粗算了一下,事到如今,他在第三次修界戰爭中所得的全部人才都賠了個干凈,還倒貼了一些。
天工府的整體力量,也被去了三分之一。
如此慘痛的損失,讓他不得不重新思考、他在這件事上一直以來秉持的行事思路。
他不覺得針對周行的處理方案有錯,他認為值得商榷的點在于具體的方式方法。
還是那句話,既然是他的人劫,意味著即便是他盡起天工府的力量,跟對方最多也不過是五五開,否則也就不能稱之為‘劫’,而是送他一場機緣造化了。
既然如此,卻仍舊一而再的派麾下強攻硬剛,是不是顯得有些輕狂傲慢了?
好吧,墨灈其實是有那么點慫了。
他給自己找了個能交代的過去的說辭后,就打算在這個事情上拖一拖。理由他都想的差不多了:
1,對方從未主動找他的麻煩,都是他一次次遣人上門,然后被打臉。換個角度理解這個情況,意味著至少目前來看,對方的進攻意愿并不強烈,他其實是可以花費更多的時間做準備的。
2,濁潮已至,接下來這個世界會越來越適合采煞修行的超凡者,而他的偃師道,比所謂的玄門正道,在這方面適應能力強的多。這也就意味著,時間其實站在他這邊。
墨灈甚至腦洞遐思,猜測這個莊避凡,會不會就是因為知道濁潮將臨,才先侵占他的寶船,后又奪取了佛國遺跡棲身?
他對莊避凡進行人物側描。覺得此人極有可能跟他一樣,都不是玄門正道。但跟他的堂正示人不同,莊避凡更喜歡弄虛作假,隱藏真容。
烏金山修士是假,佛國之主恐怕也是假,那么真身是什么?
不知。
他懷疑是某個喪失了軀殼的古魂。
否則不太好解釋如此強者,卻如同石頭縫里蹦出來般,沒有過往痕跡。
此世界雖然幅員遼闊,但幾乎每位渡劫期以上的修士,都是有跡可查的。蓋因想要攀爬到那個高度,光是資源消耗便是天文數字。
并且,渡劫期之后,人如山,勢驚人。
簡單的理解,就是渡劫期修士由于凝縮了太過磅礴的力量,以至于像大山一般聲勢驚人,無論去哪里都會對周遭的環境造成影響。
他耗費了不菲財貨、搭上了不少人情,去查這個莊避凡,三千年內,無一能對的上號的。這是他懷疑其是古魂的一大緣由。
畢竟以他所知,只有行那鬼仙般的旁門左道之法,才能避過壽元之劫,否則三千年不成仙,必然入滅…
墨灈的心思,細節周行雖然猜不到,但卻猜到了個大概。
周行覺得這是人之常情。
換他是墨灈,在見識了萬物歸一彈之后,也會選擇偃旗息鼓。
搞事的成本已經高的沒辦法接受,哪怕明知雙方仇恨凝固,也不會再輕易出手。
畢竟在這世上,即便是修士,真能快意恩仇的也是少數。
周行琢磨著,就算他猜錯了,代價也無非是佛國被毀。
雖然前前后后沒少投資,可終究是個騷氣玩意,舍也就舍了。
關鍵是墨灈已經被種了蜃種,笑到最后的必然是他,沒有必要為了爭一時之長短繼續砸錢了。
隱秘的離開申國地界后,他便御使烏鐵舟、不疾不徐的往宗門趕,順便清點這次的支出與收獲。
宏觀的看,他花錢是越來越大手大腳了,連帶靈石礦脈事件的收獲,他如今手上只剩三萬出頭的‘現金’,這意味著礦脈事件佛國事件,他差不多氪了十萬壽元。
之所以這般耗費,主要是花錢思路有了轉變。
之前基本都是一次性用品。而這回,則是更多的偏向于打造可反復使用的物件。
最終,自身實力全面提升不說,麾下可用戰力,也堪稱羽翼初成,若是都算上,堪比一個中型修真門派了。
不過他對像墨灈那般、表面上開宗建府、實際上玩一人國度癮頭不大。
他前世也是當過幾年小老板的,知道風光背后的不易。
更別說,修真是一個專業性很強的行當,需要專注,需要全力以赴的投入。
至少以他的智商、能力,他不覺得在兼顧的情況下,還能都搞的風生水起,哪怕是有系統。
他用‘人得懂得取舍’的道理告誡自己:有些事,看個風景、游戲一下可以,把自己搭進去,炒股炒成股東,不合適。
于是,收繳的那些機關傀儡,大部分都被他打包扔給了系統。
價格還可以,不算是白菜價。
至于系統是不是轉手將自行車改成輪椅再賣給他,不在他考慮范圍之內。
這也算是小萌教導有方,讓他連吃幾個虧,深刻的意識到‘思慮之害,甚于酒色’。
何況他現在不比前世,有大把的事可以做,沒必要胡思亂想。
比如說妹子。
以前就真的是意淫一下,如今他又給玉無雙寫了封信,告之其自家的如今的情況。
金丹都已經修成了,再不結婚,就懶得結了。
因此他這次的信,內容就相對點的更透一些,若是玉無雙同意,他就打算鼓搗三媒六證,走上門求親的程序了。
結果沒半日功夫,就收到了回信。
他嚇了一跳,心說怎么這么快?
看信才知道,原來玉無雙如今正在云霄宗做客。
她是隨宗門長輩來的,包括他師傅玉華真人。
至于做客因由,乃是五大召開聯會,共同探討濁潮突臨,玄門正道如何聯手應對。
本來應該是由公認的天下第一宗門御劍門、來召開這類會議的。
然而御劍門向來走儉樸風,曾勉為其難的召開過一次類似會議,結果人們風塵仆仆的去了,卻是要吃沒吃、要喝沒喝,堂堂第一大宗門竟然以辟谷丹清泉水待客,自那之后,就再也沒人響應了。
云霄宗與之卻是截然相反,還整出個名堂,瓊樓玉宴,沒錯,不是皇家的那個‘御’而是美玉的玉,基本沒有葷菜,而是以珍稀的果蔬為主,其中不乏準仙物。
好吃好喝,臨走還有很不錯的小禮品,比如云霄宗很有名的那些療傷圣藥什么的。
于是,便是沖著‘吃他娘、喝他娘’,各派修士們也都很捧場,基本有叫必到。
當然,他日臉江湖相逢,該對云霄宗的修士下黑手宰肥羊,從未手軟過。
云霄宗的掌權者們自然也知曉這些情況,內部會議一說起來,必提‘大派擔當’,一副‘我傻但我驕傲’的架勢,倒足下面人的胃口…
周行搖搖頭,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就會覺得云霄宗根本就是個屎一樣的組織,會忍不住升騰起造反的欲望。
隔了一日,回到宗門,宗門因接待各派賓朋,外松內緊,周行很容易就混入了登云城。
隨即施法遠程激活了光繭。
光繭位于縹緲峰周閥山莊的特別密室中。類似ICU,全天候都有人守著。
替身自光繭中出來,跟看護者打了招呼,便徑直趕來登云城。
一如他預料的,看護者沒有以各種由頭限制他的行動自由。
當然,他也給出了說法,晚飯之前,會來與周桐一晤。
替身與他在泰安峰附近會面,然后直奔峰上的金梧閣,去找玉無雙。
由于是女賓居所,不方便徑直入內,讓人通傳,等了片刻后,便見一女修裊娜而來。
螓首蛾眉、明眸皓齒、冰肌玉骨、秀色可餐。
雖然周行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驚艷到了,且有點不敢相認,直到玉無雙先笑著對他打招呼,他才回道:“你漂亮成這樣,我感覺很有壓力呀。”
這般樸素老實的說法,在玉無雙而言,反倒也比拈酸拽文來的更讓她開心。卻還是不打算輕易放過周行,問:“比那劉氏如何?”
“非要比的話,你是從天上來到人間,她是從天上人間來的。”
其實劉氏容貌無半分風塵之色,公允些說,兩人是一個級別的,都是仙人之姿,只不過氣質不同。
玉無雙是那種端莊型的,若成人婦,將非常符合‘母儀天下’這類正宮皇后的概念。這也是周行說‘感覺有壓力’的真正原因。
他本意上是娶個小家碧玉,過小日子。
可玉無雙這種,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望夫成龍之類的段子,不是說不好,而是對于有著幾十年咸魚人生經驗的他而言,感覺高成了展覽款,不接地氣,讓人不自在。
還好,他有穿越者的優越感,如今又事業有成,倒也能挺直腰桿、談笑自若,沒將敏感自卑、患得患失的咸魚味兒給帶出來。
“不瞞你說,我雖然出身于云霄宗世家族地,卻感覺自個兒活的跟外人似的,這宗內高端些的風光景致,都沒去過。做向導怕也不合格,不如去我家中小坐?不知是否唐突。”
玉無雙就很有幾分深意的笑問:“哪個家?新家?舊家?”
周行秒懂玉無雙的意思“看來對我的過往,你已頗為了解。”
“窮奇戰獸顯威風,天下誰人不識君?”
周行小恍然,距離靈石礦脈事件,已過去半年有多,各大宗門又不是死人,像三煉窮奇那般近乎于神獸的造物,怎么可能不調查?
“那、就去玄冰洞吧,那里雖不是家,卻是我私有。”
玉無雙點頭甜笑。
雖然她笑起來是周行喜歡的那種,眼睛如月牙,透著幾分嬌憨,但周行心中仍不免嘀咕:“這娘們兒不好對付啊!見面就要探我底,看我的誠意…”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周行就將門戶設在了金梧閣前的廣場一角。
片刻之后,兩人來在了跟當初比,變化已經很大的玄冰洞。
冰山和內部穹隆沒多少變化,變的主要是冰山之外的區域。
其中較為顯眼的,是停泊戰樓的碼頭。
偃師寶船也停在這里。
如今的偃師寶船,是被周行閑暇時拆玩了好幾遍后又拼裝的,因此有了很多他自己的創意,或者說,他比較習慣的格局設計。
這次請玉無雙小坐,便是在這寶船上。
周行沒什么潔癖,潘家的那些家俬什么的,大都沿用,無非是讓傀儡們仔細清洗,該翻新的翻新一下。
其實以潘家的奢豪,物件上檔次不說,用的也講究,除了沒有超凡效果,表面看起來并不比玄門世家的用品差,甚至還多了幾分人味兒,而這恰恰是周行喜歡的一個點。
傀儡奴仆端上來瓜果,雖然連同紅山茶在內,名字土氣了些,但都是以乙木之力、太陰仙力培養的準仙物,絕對拿的出手。
然而玉無雙卻對冰山外圍、堆積的如同垃圾山的天工府機關傀儡更感興趣。
“那佛國,是你一力主持的吧?”
“是。”既然帶玉無雙來這里,就沒打算瞞這件事。也瞞不了。畢竟仙寶事件中,他就使用過佛棍體。
玉無雙在知曉窮奇跟他的聯系后,很容易就能將佛棍體和佛國聯想到一塊兒。
“打算如何讓我守秘?”玉無雙笑的有些狡黠。
“我覺得娶你為妻,是上策。”
“那么中策和下策呢?”
“沒考慮,也不打算考慮。”
玉無雙又問:“是你娶,還是周家子弟、周行周御風娶?”
最新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