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在地球當咸魚時,聽過這么一種說法:
異性戀是因為荷爾蒙,同性戀才是真愛。
不管是不是歪理邪說,周行考慮到實力平平的大和尚,敢于在白守義高光時刻正面頂牛,這人對聶風確實還行。
此時被蔣氏當面斥責,大和尚頓時就紅了臉。
倒是聶風,很有厚黑男人的風采,探手拍了拍大和尚的胳膊以示安慰,這才自其懷中從容起身。
神識強大,眼觀六路的周行看到這一幕,頓時起了身雞皮疙瘩,心說:“這肌肉大漢竟然還是個受!”
又想到身上這套行頭雖然是全新的,可多半是聶風為了方便和大和尚卿卿我我準備的,頓時就覺得心中膈應。
“不行,這次事了,這佛棍體得收起來緩個幾年再說,否則指不定哪天就給整出個心魔來!”
與此同時,受了仙藤之力的白守義,身上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首先就是藤石月上那游魚般的絕會寶箓,突然分出一道虛影,宛如金蛇,瞬息間就沖入白守義身體中。
緊接著,就見白守義身上金光閃耀,巨大的符箓虛像,在白守義身后顯現。
再然后,符箓上繁多的道紋和符號,蜂擁而出,圍繞著白守義構成一個立體的法陣。
這期間周行是很想上去搞破壞的。
趁病要命。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這些認知他都有。
可最終,他還是沒將想法化為行動。
原因有三。
1,很難有所作為。
仙力的強橫,他如今是深有體會。有五彩仙力護身,除非他使用太陰珠,否則估計很難及時破開。
另,絕會寶箓能成為分隔神石和仙藤,使之保持均衡的第三方,也絕對不是好相與的。
2,太拉仇恨。
他之前就認為,白守義其實已經死了。
正因為人已死,后來從壽尸身上躍出的這個,才被稱作復仇之魂。說白了就是人工化鬼。
復仇之魂雖然有人造成分,比怨靈惡鬼什么的多了三分理性,可本質終究是執念的聚合體,不具備人的邏輯思維和理性思考。
這樣的存在,執念既逆鱗,觸則不死不休,以及瘋狂爆發。
固然,他揍劉氏,劉氏再一哭訴,就已經觸及了白守義逆鱗。
但他認為,復仇之魂心中的執念,至少有兩條。
一個是對劉氏的感情。
一個是對師門的遺憾。
本來遠走異鄉,就有愧于師門,心存遺憾,待到被聶璋當眾揭穿,更是羞愧難當,悔恨不已,并當場崩潰而亡。必然也成大執念。
現在‘絕會寶箓’發威,他其實挺想看看該執念是否能占據上風。
白守義的癡情,他已經領教了,但他琢磨著其師門當年選其當做鑰匙人栽培,必然在‘多情亂性’的問題上有過考量,白守義在這方面有過人之處,才會被選中。
怪只能怪劉氏姿容著實是太過逆天,連他這種看一眼都有魂飛魄散的感覺,白守義與之師兄師妹的一起長大,除了顏狗屬性,還有親情,為情所困也就情理之中了。
但白守義的理性之根仍在,又當眾遭背叛和羞辱,美化的那些虛假戳破,現在又經師門重寶振聾發聵,大約是能擺脫狗血狀態吧?
3,于心不忍。
這白守義雖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卻終究是有其做人底線。
他的地藏相,雖不能看人陰德,卻能看人業力。畢竟業力決定了其死后入六道輪回中的哪一道。
白守義的業力不重,也就從側面印證了,他雖然修的是血煞這種邪門玩意,但確實行事還有些分寸。
比如其自說的去戰場收集死去軍士的血煞之氣,應該是真的。
平日掠奪的對象,也多是那種惡貫滿盈的江湖人,又或惡霸打手之流。這點從他做法事雇請助力時的選擇,也能看出一二。
這樣的一個人,再加上癡情,以及悲劇人物的屬性,他是真不想將之轟殺至渣。
他覺得這樣的人,即便是死,也應該有基本的體面。
于是時間稍稍往后一拖,場中就有了變化。
符箓法陣運轉,很快白守義淚流滿面,喃聲道了句:“師傅!”
周行心中一喜,覺得有門兒,師門執念占上風后,白守義大約是不會幫劉氏和聶璋的。
卻沒想到,白守義緊接著就是眼珠一翻,先是只能看到眼白,然后浮現出非人的豎瞳。
周行驚悚,暗忖:“這又是有了什么詭異變化!?”
隨即腦中靈光乍現:“那條金蛇,莫非不是代表絕會寶箓、而是獸魂?守護獸之類的?這真是…”
與此同時,就見白守義撮嘴一吸,周遭的五彩仙力、便迅速被其納入口中。
隨后皮下一陣陣蠕動,就仿佛有怪物在內里折騰,將皮膜撐的老高。
這一連串的變化,讓周行愈發的覺得,白守義怕是被某種守護獸之靈上身了。
而又這番變化,固然是因守護獸靈強橫,怕也跟白守義鑰匙人的特殊格位和早年修習的功法有關。
“貌似這白守義師門,也不是什么正經貨色啊!那我之前為什么偏向于認為其師門還行呢?是因為其守著這樣的仙寶卻一直未鬧出大動靜?以及這隔絕平衡之法看著有正道的和諧共存、可持續發展風貌?”
周行預感到,這方面,他怕是經驗主義害死人了。而且還是假經驗,自以為是。
現在馬后炮想來,沒鬧出大動靜也可能是因為本事不濟。而藤石月三足鼎立的格局,則是昔日大能手段,子孫不屑也是有可能的。
也就兩三個呼吸的時間,白守義身體中的怪物,撕破皮囊而出。
人形態,不過渾身沾滿粘液和暗紅色的血,還有些地方黏著破爛的皮沒有脫落。那模樣驚悚而邪惡。
水光一閃,便將血污沖洗了個干凈。
身子一轉,便有法衣道屣上身。
隨手一招,原本在死道人頭上的那頂銀冠飛來。
輕輕一拂,冠上裂痕盡去,熠熠生光。
銀發快速生長并自行盤起,戴冠、插簪。
手再一張,死道人的那柄拂塵就飛入其手。
這物件原本只是不入流的粗經祭煉的法器,但經白守義之手后,卻讓周行有種他之前得佛門六寶的既視感。
雖然蛻人皮出來的不是蛇怪而讓周行心中稍安,卻也確定,眼前這位,不是白守義。
不是本領高低的問題,也不是那豎眼以及與之前的白守義明顯有差別的容貌,而是做派完全不同。
這人拂塵一擺,用手捋了捋同樣是快速生出的銀白山羊胡,掃過全場的眼睛最終回轉到周行身上,開口問:“為何欺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