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同一位美麗少女走進來,這一回李不負躲在屋梁之上,卻瞧清楚了慕容復的臉,他生得俊朗清秀,眉宇如劍,雙眸似星,顧盼間自有氣度,一表人才,相貌堂堂。
而他身邊那位女子亦是臉龐美麗,身姿曼妙,國色天香,其容顏之美比起李不負見過的許多絕世美人都不遜色。
兩人走在一起,當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二人走進大廳,阿碧本欲向慕容復述說屋梁上還有一人,但另外那女子見到阿碧,微微有些喜意,已先道:“阿碧,你怎么也來了?”
阿碧答道:“我剛剛回琴韻小筑,便聽說燕子塢被一個惡僧攪擾,于是趕過來看看,想著幫公子收拾收拾。倒是王姑娘你,阿碧叫你回曼陀山莊,你怎地又和公子在一起了。”
那位“王姑娘”笑道:“我正要回曼陀山莊,卻在路上撞見了表哥......于是便同他一起回來了。”
她說這些話時,臉上顯得很是歡喜。
又聽慕容復說道:“阿碧,你也太過大意,怎能讓表妹一人回曼陀山莊?她未經世事,途中要是遇見三長兩短,看你怎么交待?!”
阿碧道:“我......我勿敢去曼陀山莊,怕被王夫人瞧見,她要砍了我的雙手!”
慕容復聞言,亦有些火氣,道:“這姑媽她總是念著一些陳年舊怨,未免不近人情!”
他雖也生長在江南之地,然而官話說得甚好,腔調均如中原人一般。
阿碧不經意地朝著屋梁上瞥了一眼,不禁暗暗好奇,不知為何慕容復還未察覺到梁上有人一事。
而慕容復坐在一旁,下人們上了茶水,他喝了口茶,才說道:“我這次去中原,已碰見過了那惡僧與另外一位用刀的高手,我也同他們過了招。”
那位王姑娘說道:“你怎么與他們過的招?”
慕容復道:“語嫣表妹,我正要請你幫我瞧瞧那人的招數!”
王姑娘聽到“語嫣表妹”四個字,面上又稍一羞,道:“表哥,你盡管使出來,我若知曉幾招,一定幫你瞧破就是。”
慕容復道:“好。你且看了。”
他轉過大廳,拿過兩柄刀來,將一柄遞在阿碧手中,道:“你坐好。我來攻你。”
說著,慕容復便使出了自己當初在客棧中所用的一門“少林降魔刀法”,一刀斜斬向阿碧的肩頭。
他雖是斬去,但用勢卻極慢,并無真的要傷阿碧之意。
隨后慕容復又指點阿碧,說道:“你如此如此做。”
阿碧照著他所說的,擺了個姿勢,躲過這一刀;慕容復又用了一刀,從另一個方向劈去。
那王語嫣在旁看見,叫好道:“表哥好刀法,將降魔刀法的‘斬妖除魔’與柴刀十八路的‘修枝剪干’一起用來,確實令人很難抵擋!”
聽她一語道破慕容復的刀法看來,她在武學上的見識顯然也很高。
慕容復不動聲色,又教阿碧如何如何躲閃。
但阿碧這么一躲,王語嫣卻皺起了眉頭。
慕容復接著用出“慈悲刀法”、“回風舞柳刀”二門刀法,又教阿碧怎么去躲。
他竟是將與李不負的打斗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記得清清楚楚,毫無偏差,在此刻完全地還原了出來。
直到最后一刀,慕容復令阿碧抽刀斷水,迅疾一刀斬在他的刀上時,阿碧突然愣住,道:“這一刀怎么能這樣子用?”
慕容復道:“那一位刀法高手正是這樣用的!”
王語嫣驚道:“莫非他將你的刀一斬而斷?”
慕容復轉頭盯著王語嫣,一字字道:“正是如此!”
王語嫣道:“那可怪了!這一刀,有些像是太行山刀法的‘風馳雷動’,又有些像是東海蓬萊刀法中的‘劈山救母’........可據我所知,這兩招無論哪一招都不可能像這樣坐著用才是!”
她說出兩門刀法,卻又自己否掉。
慕容復道:“那么這人到底用的是什么刀法?”
王語嫣道:“奇了,我的確對這刀法沒什么印象。也許.......也許是他自創的刀法,我沒見過,也是正常。”
慕容復道:“你再仔細想一想,你家的瑯嬛玉洞和我家的還施水閣中都沒有記載過這種刀法么?”
王語嫣想了許久,最終還是說道:“沒有。”
慕容復嘆了口氣,坐在一旁,面色有些沮喪、煩躁。
而李不負躲在屋梁之上,見到自己的刀法雖被復演而出,但慕容復還是未能拆解,不禁暗自發笑;而他聽到瑯嬛玉洞乃是與那位“王語嫣”姑娘有關的時候,這才明白,當日自己原來是闖入了她的家中。
“既然如此,那么想必她們家里是知道‘小無相功’秘密的,若尋得機會,便去問她一問。”
李不負躲在梁上,心里計較,但整個身軀卻穩穩地托著,一動不動,不發出半點聲音。
阿碧放下手中的刀,又朝著屋梁上看了眼,心里好奇更盛,但見到慕容復那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卻也沒好去多說什么。
恰在這時,門外忽地躍來兩人,兩人的輕功均是極佳,還未讓人看清,已到了廳堂之中。
其中一人以黑布蒙面,不見其容;另一人卻正是吐蕃國師“大輪明王”鳩摩智!
慕容復、阿碧、王語嫣三人均是一驚。
慕容復起身握刀,對著蒙面人厲聲喝道:“來者何人?”
蒙面人嘿嘿一笑,道:“我是你父親的至交好友!今日特來拜訪一下。”
他聲音之間特意變幻了聲調,但李不負卻還是認出,這人不是什么慕容博的至交好友,他就是慕容博本人!
慕容復沉聲道:“敢問閣下姓名?與家父究竟是何交情?”
慕容博笑道:“你不必多問!只是我笑你,不過是刀法被破,便垂頭喪氣,豈是大燕王族男兒所為?”
慕容氏一脈本是鮮卑人,乃昔年大燕國所遺留的皇室后裔,后改姓埋名,隱居江南;而此事被叫破之后,慕容復微微一驚,面容改色。
“你究竟是何人?”
慕容博忽左手一動,凌虛點了三下,聽得“嗤嗤嗤”三聲響動,慕容復手中握著的那柄鐵刀上已多了三個指洞。
“這是你慕容家的參合指,你可認得么?”
慕容復不禁駭然,單刀脫手而落。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前這人居然會使他慕容家的家傳武學!
慕容博又道:“你若學得此指法,還懼天下何人的刀法?”
慕容復思索片刻,忽深深一拜,說道:“還請前輩賜教!”
慕容博道:“你先起來。我與你引薦一人,這位是吐蕃國師鳩摩智,聽說你們見過一面。”
鳩摩智笑了笑,先開口說道:“小僧有禮。”
阿碧失聲叫道:“他......他正是那惡僧!”
慕容復臉色猶豫一陣,叱道:“什么惡僧!?這位是吐蕃國的大師,佛門高僧,阿碧若再敢亂說,小心受責!”
阿碧頓時閉嘴不言。
慕容博道:“想必先前鳩摩智大師與慕容世家有些誤會,解開也就是了。”
慕容復道:“前輩所言甚是。晚輩慕容復,見過鳩摩智大師。”
鳩摩智有意無意看了阿碧兩眼,說道:“我與這位小姑娘也見過,之前有些得罪,姑娘不要見怪。”
阿碧連忙道:“勿怪的,勿怪的。倒是我設計把大師弄下水,可抱歉了。”
慕容復忽喝道:“阿碧,你怎如此對待鳩摩智大師?快快向鳩摩智大師賠禮道歉,稍后再去領受家法!”
阿碧聽到“家法”二字,急得雙眼中微微含著淚珠,不住地道:“大師抱歉了。阿碧先前得罪您了。希望您勿要計較。”
鳩摩智正要擺手原諒,屋梁上卻躍下一人。
“這慕容復倒真不是個東西!自己打不過鳩摩智,于是便來欺負阿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