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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金盆洗手大會(二)

  儀琳在這時,到了劉府,來到定逸師太面前。

  眾人紛紛來看,想見一見這位引得田伯光、令狐沖、李不負三人一同為之爭風的女尼到底是什么樣子?

  定逸師太喝道:“你還有臉回來?”

  儀琳拜倒在其身前,雙目一朦朧,淚珠便要落下,道:“師父......師父,弟子這回險些.....不能再見到師父了!”

  眾人瞧見儀琳這副模樣,皆感心疼,定逸師太也語聲頓軟,道:“你被田伯光抓去了?是不是?”

  儀琳點點頭。

  定逸師太道:“好,你隨我到別處去,將事情原由講清。”

  眾人都心想,這樣美貌的一位小尼姑落在田伯光手里,恐怕已是失了貞潔,因此才會讓她到旁處去說。

  儀琳忽然瞧見李不負,驚聲道:“啊,這是那位‘不是劍客’大俠!師父,正是他在回雁樓上打退了田伯光的!”

  她此言方出,眾人都齊齊愣住,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定逸師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又再問了次,道:“儀琳,你說什么?在場這么多武林前輩,你要好好說!”

  儀琳還對著李不負雙手合十,施了個禮,急著又說了一遍:“就是這位‘不是劍客’大俠,在回雁樓上打敗田伯光,救出了我和令狐師兄!”

  這回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細細一想,面色均是變得說不出的微妙。

  他們均在心底暗笑:這泰山派和恒山派大張旗鼓,打了半天,原來是錯認了好人。

  ——不過轉而眾人又是一陣暗驚,這年輕人先傷天松道人,又戰平余滄海,還擊退田伯光,這武功可有些了不得了。

  定逸師太這下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便欲深問。

  劉正風卻道:“師太莫急,不如讓這位儀琳師侄與你先回去,將事情從頭說起吧。”

  定逸師太點點頭,要帶著儀琳離開,余滄海卻擋住去路,說道:“師太莫急著走,這事情關乎甚多,不但有泰山派的干系,還牽扯了我門下一條人命,最好還是在此間說清楚的好。”

  “若是讓我得知我門下弟子乃是冤屈而死,管他武功怎樣,我青城派也是要討個說法的!”

  余滄海看了眼里面站著的華山派弟子,又回頭瞥了瞥李不負,有些不懷善意。

  定逸師太向來脾性暴躁,哪里容得別人擋住去路,當下便要發火。最后還是劉正風在中間勸說:“諸位且看我衡山派一些面子,都莫要發怒。師太,我先給你賠不是了!”

  定逸師太定了定神,瞧了眼余滄海,又看了看李不負,說道:“劉賢弟,你賠什么不是?好,儀琳你挑些重要的說,那些無關的便不要說了。”

  她意思其實是讓儀琳不要說出一些“有辱師門”的言語來。

  儀琳卻不太懂,隨著眾人又進了花廳,老老實實地便將故事從頭說起。

  ——原是前日她與恒山派眾人走散,卻被田伯光挾持,欲行好事;正是令狐沖挺身而出,舍命相救,才暫時拖住了田伯光,使她未受侵犯。

  ——田伯光隨后帶著她到了回雁樓,殺了一位泰山派的弟子,又遇上了令狐沖與之相斗,最后是“不是劍客”李不負出手,才將之擊退的。

  儀琳講到李不負連說好幾個“不是”,捉弄田伯光時,眾人包括余滄海和天松道人都不禁齊齊笑出聲。

  而后許多人又在口中念了念“不是劍客”這個古怪的名號。

  李不負也未多作辯解。

  儀琳接著道:“可......這位‘不是大俠’走后,又有兩個青城派的弟子上樓來,要殺害令狐師兄,令狐師兄一腳把他們踢下樓,說這是什么青城派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她講到這里時,李不負不由大笑了兩聲。

  余滄海立即斥問道:“你笑什么?”

  李不負還沒應話,定逸師太先道:“怎么?余掌門,你笑得人家說‘不是’,人家便笑不得你的弟子么?”

  余滄海哼了一聲,沒有糾纏,道:“小師太,你接著說。”

  儀琳又道:“他們卻又從樓下上來,我不是他們對手......令狐師兄被他們一劍刺入了胸口!他卻沒倒下,又說他知道福威鏢局的一本辟邪劍譜的所在......”

  聽到這里,余滄海竟忽然認認真真,屏息而聽,甚至有些緊張。

  李不負一直都在注意這位青城派掌門,見他神情變化,猜到這辟邪劍譜多半是本極厲害的劍法,于是在口中重復了一遍:“辟邪劍譜......”

  儀琳卻很關心李不負,聽他自語,當即又道:“對,令狐師兄說的就是辟邪劍譜!”

  余滄海正要聽到辟邪劍譜的所在之處,卻被李不負打斷,好生惱怒,道:“你別聽這小子打斷,你接著往下說!”

  定逸師太又駁道:“余掌門,你著什么急?這位....這位‘不是大俠’擊敗了田伯光,連個話頭也打斷不得么?倒沒瞧你到回雁樓去懲惡揚善?”

  余滄海怒聲道:“定逸師太,你今日是要向著他了?”

  定逸師太瞪著眼:“我向著誰,跟你又有什么關系?”

  劉正風又出來勸道:“二位先莫爭,就算瞧在我面子上,先聽儀琳師侄說完吧。”

  何三七在旁笑著悄悄對李不負道:“這恒山派的定逸師太心知剛才錯怪了你,想必十分愧疚,所以故意在幫著你的!”

  李不負微微一笑,聽著儀琳繼續說。

  “令狐師兄說了半天,也沒說出什么來,卻趁機一劍從下而上,刺進了那人小腹,然后他便死了。嗚嗚嗚......”

  儀琳說到這里,神色悲傷,眼淚不禁掉落下來。

  眾人也都覺戚然,劉正風忽指著一旁,問道:“是這人么?”

  儀琳這才瞧見旁邊的尸體,說道:“正是這個壞人!”

  李不負淡淡道:“這種惡人,早該死了。”

  余滄海起身冷笑道:“我青城派的是惡人?好,好,那么傷了泰山派天松道兄的又是什么人?”

  他自知一人拿不下李不負,所以故意扯上泰山派,想讓他們一起動手。

  誰知泰山派的天松道人聽完來龍去脈,自知理虧,不敢多言,卻看向自家的掌門師兄。

  天門道人咳嗽兩聲,道:“這位‘不是劍客’,乃武林后起之秀,只是做事稍有不妥當。但有些誤會說清楚也就罷了。我泰山派可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這意思是泰山派不可能再來對付李不負了。

  其中道理也很簡單,李不負斗田伯光,擺明是俠義作為,亂動不得;而五岳劍派,同氣連枝,青城派的弟子又殺了華山派的令狐沖,泰山派便更不可能與之聯手了。

  ......

  余滄海冷笑兩聲,正要再有動作,忽然聽得門外有個女孩唱著童謠過來:

  “李不負,真大俠,殺得田伯光滿地爬。”

  “天松道人不識好,也被打得叫哇哇。”

  “余滄海,脾氣大,更像一個大傻瓜!”

  那歌唱著,一位十三、四歲的少女從廳外走來,穿一身翠綠衣衫,皮膚雪白,一張臉蛋清秀可愛,她蹦蹦跳跳地唱著數落人的童歌調子,顯得說不出的有趣好笑。

  余滄海聽到這歌,先是一怔,隨后大怒,飛快地掠出廳門之外,右手五指抓住少女的手臂,厲聲問道:“誰教你唱這歌的?”

  綠衣少女叫道:“啊呀,大傻瓜抓疼我了。大傻瓜要欺辱女孩子,‘不是大俠’快來救命啊!”

  李不負覺得好笑,身形一動,來到余滄海的身前,朝著他右邊肩膀拍去,想迫他放開這綠衣少女。

  余滄海右手緊握,不依不饒,左掌拍出,竟與李不負的手掌一下合在一起,互不相分。

  先前李不負與之對掌,一觸而收,倒是沒有太多感受。

  此番兩人皆是運起內功相抗,徐徐用力,李不負便感到余滄海的掌勁藏而不露,陰毒綿柔,直往他的心脈攻來。

  李不負當即全力運起“神照功”,內力從丹田滾滾而出,轟然一涌,才將余滄海擊退!

  余滄海退后兩步,瞇著眼睛,盯著李不負道:“原來你叫李不負,這歌謠是不是你教她唱的?你果真是存了一番惡賊心腸!”

  李不負笑道:“這歌謠寫得如此動聽,我可教不出來!正如那‘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我也教不出來一樣。”

  他又提起這事,正戳中了余滄海的痛處。

  余滄海叫道:“好!”

  他轉頭對著抬尸體來的青城派弟子一招手,道:“你過來。”

  那名青城派弟子走過來之后,余滄海又問道:“昨日,是不是李不負先傷你們的?”

  “是。若非他先撞傷了羅師兄,以羅師兄的武功又怎會死在那令狐沖劍下?”

  其實那一摔,根本沒將他們摔出什么傷勢,只是那名青城派弟子也知道羅人杰已經太丟青城派的臉面,于是找了個借口,想瞞天過海,掩過飾非。

  余滄海道:“好!各位都聽到的,是這李不負先傷我門下弟子,我自然也要替我門下弟子討回公道!”

  他這樣說,便先占住了道理。

  綠衣少女卻道:“哎呀,這矮道士好不要臉,明明是華山派的人殺了他的弟子,他自知惹不起華山派,所以才來對付沒有門派的‘不是大俠’,真羞人!”

  余滄海老臉微微一紅,定逸師太卻已走出,叱道:“余掌門,你自己不好好約束門下弟子,反倒來怪人家,太沒道理!”

  余滄海說道:“定逸師太,這是我青城派與李不負的恩怨,你還是不要來插手的好!”

  定逸師太橫著眉,道:“我為何不能插手?這位李不負小兄弟救了我恒山派的弟子,于我恒山派有恩,我便可以管!”

  余滄海問道:“那么我要討回公道也不許了?”

  定逸師太反問道:“你有什么公道?你縱容門下弟子罵人殺人,這也算公道?”

  余滄海怒道:“此事本來與你無關,你強來插手,簡直好生橫蠻!”

  定逸師太道:“我恒山定逸橫蠻了幾十年了,你今日才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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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2021了,祝大家在2021早起早睡,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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