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負,你,你,你竟敢殺我?!”
寶象難以置信地望著李不負,那樣子就好像是看見一只可憐的螞蟻踩死了一頭兇悍的大象。
李不負卻冷笑著道:“哈哈哈,我為何不敢?我不殺你,你豈非就要殺我了?”
寶象道:“我何時要殺你?”
李不負嘆道:“我若等到那時,那也不必問這句話了!”
寶象還想使出力氣去拔自己的刀,厲聲叱道:“你殘害同門,弒殺師兄,你這是違反門規,一定會被師父親手清理掉的!”
李不負故作驚訝道:“師父怎會清理我?明明是勝諦、善勇二位師兄被丁典重傷,而你一直對他們懷恨在心,想要親手殺了他們,卻被我阻止,而后失手將你擊殺,維護了血刀門門規!”
“師父想來要夸獎我也還來不及,又怎會清理掉我?”
寶象指著李不負,氣得說不出話來:“你......你......你簡直不是人!”
李不負淡淡道:“師兄說笑了,只愿你先前欺辱我的時候也想過這句話!”
寶象再忍不住,想要欺上前來,揮刀劈砍李不負;然而他走到一半,卻已經踉蹌在地,跌倒不起了!
那一刀傷他傷得實在不輕!
這時候,李不負又對著勝諦緩緩說道:“師兄,你不是想要知道師父告訴我的刀法訣竅是什么嗎?”
勝諦在見識了這樣一場師兄弟相殘的畫面之后,竟還存著一口氣,問道:“那到底是什么?”
李不負道:“就是這個。”
他揮了揮手中的刀,“唰”的一下,又在寶象身上砍了一刀!
“呀!”
寶象又是痛呼一下!
勝諦還是不能明白,又問道:“這是什么?”
李不負道:“你沒看清楚么?好,我再砍一刀讓你瞧瞧!”
這一刀為了讓勝諦看清,砍得就很慢,慢得不成條理,甚至是沒什么殺傷力。
最后也就只在寶象的身上留下了一條淺淺的傷口,幾乎都沒流出什么鮮血。
這一次,勝諦瞪大了眼睛,努力想要看明白個中到底有什么門道,可臉上卻還是露出不解之色。他依然沒有懂得這一刀的奧妙之處在哪里。
“你這兩招稀松平常,怎會是師父告訴你的訣竅?”
勝諦像是已無力說話,躺在一旁的善勇卻不由發問。
李不負笑道:“這一刀本來就不是什么巧妙的刀法,也沒什么玄機在里面!”
善勇有些慍怒,道:“你這該死一千次的狗崽子、王八蛋!我們都死到臨頭了,你還要戲耍我們?”
他和勝諦都中了丁典的“無影神拳”,所受內傷極重,自知命不可久,因此說起話來,就可毫無顧忌。
李不負卻很認真地道:“我并沒有戲耍你們,我怎么敢?”
善勇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李不負奇怪地道:“我想師兄們不會不明白,縱然師父真的有什么刀法精髓要傳授于我,也不可能簡簡單單半個下午就傳完的。”
“他根本就沒有指點我刀法,只是對我說了一番話。”
“說的是什么?”
三人雖都臨到死關,卻對此都十分心癢,很想知道血刀老祖到底對李不負交待了什么。
李不負道:“他教我多殺人!”
此話一出,三人都有些愣住。
他們哪一個不是手上染了許多條人命的惡魔?血刀老祖教李不負多殺人,這在他們看來,并不是什么“武功訣竅”!
李不負接著道:“師父說血刀刀法與尋常刀法不同,我們在殺人的時候,并不僅僅是在殺人,而是要去感受一柄刀。”
他忽然露出一種形容不出的神色,輕輕地摸了摸刀鋒,才慢慢說道:“一柄刀先接觸到一個人的皮毛,隨后入其血肉,斷其筋骨,爛其內臟,亂其魂魄,最后才葬送其性命!”
“從毛到皮、由皮至肉、再沾染上血,每一寸每一分都值得我們細細感受,每一道力量都不會有偏差,就算庖丁解牛一樣,這才是真正的‘批紙削腐’的境界!”
“批紙削腐”本是用來衡量一名刀客的對于力道控制得有多好的方法;在師兄弟中,原本只有勝諦能夠做到。
勝諦仰天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是了,是了,你說得對,批紙削腐......批紙削腐本就不是用來砍幾張紙,削幾塊豆腐的!”
寶象仍有些不太相信,怔怔地問道:“這就是血刀刀法的奧秘?”
血刀經中,不止有刀法,還有內功,拳掌之術,他一向練不好刀,于是慣用拳掌殺人,荒廢了刀法,不料今日才得究竟。
李不負道:“那日師父對我將這些非常細致地講述了一番,隨后才遣我下山的。我練了三年刀法,一直懵懵懂懂,真正領悟也是從那時才開始的。”
善勇亦長長嘆息:“我只有一點不明白!”
“哪一點?”
“為何師父不把這些都講給我們聽?”
勝諦面上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你真想知道?”
善勇道:“自是真的!”
勝諦從口中勉強吐出幾個微弱的字眼,離得稍遠,都聽之不清。
善勇道:“你大聲些,我聽不清楚!”
勝諦又說了一遍,卻還是弱不可聞。
善勇哀求道:“李不負師弟,算我求你,你去在他嘴邊聽了,然后轉達給我,好不好?”
李不負略一猶豫,也十分好奇勝諦會說什么,于是將耳朵湊了過去。
誰知突然之間,勝諦的兩手竟又彈起,猛地用起力來,一下要去掐李不負的脖子!
“小子,你來與我們陪葬吧!”
李不負卻似有所預料,反應極快地后退一步,揮出刀去,一刀斬斷了他的雙手手腕!
兩只手掉落一旁。
“你......你怎知道我要對你動手?!”
勝諦面露絕望,十分不甘!
李不負哈哈一笑:“我只是覺得你的武功一向最好,不該如此不堪。而這回連善勇師兄都比你的狀態更好些,我想來是有些古怪罷了!”
“現在你也不必說了,帶著你的話去見鬼吧!”
刀鋒猛地落下!
從勝諦的喉間割裂,斬斷了他的頭顱!
寶象驚道:“你真敢殺戮同門?!你果真不怕血刀門上上下下會來剿殺你?”
血刀門這種邪門外派本是無法無天,無有約束的;然而最硬的有一條規矩,便是——先誅叛徒,再除大敵!
李不負這種行為,無疑已可視作“叛徒”。
李不負回答道:“我當然怕。可惜如今卻也不會有人知道此事了!”
他接連兩刀,各劈在寶象的左右兩胸,轉眼之間,寶象亦失去了呼吸。
血刀門一行共有六人,如今卻只剩下李不負和重傷的善勇了。
善勇瞧著李不負染滿鮮血的鐵刀,顫抖著語聲道:“師弟,你,你也要殺我么?”
李不負道:“我自然不會殺你的,善勇師兄,你又未曾逼迫我,又未要我陪葬,我怎會殺你?”
剛在善勇松了口氣的時候,李不負又道:“總之你也要死,我便在這里守著你死便是了。”
恰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輕響,竟似是有人動了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