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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佛門入局

  忽而,一道輕叩聲響起。

  夏侯淳瞇眼,天心嬌軀挺直,一臉肅然。

  慕容煙顰眉側身,不動聲色地站在夏侯淳身側。

  傳音入耳:“來人很強!”

  夏侯淳默然,幾人相視一眼,盡皆看出對方眼中的凝重。

  如臨大敵。

  其人來臨,他們竟然未曾察覺絲毫。

  而且覆面人與沈光還守在外面呢!

  天心面無表情,攥緊手中天心令,同樣嚴陣以待。

  房間內沉默少許后,夏侯淳便欲邁步。

  慕容煙下意識拉住他胳膊,夏侯淳灑然一笑。

  拍了拍她雪白皓腕,溫聲道:“來者是客,既能拒人于門外。”

  他走向門邊,吱呀一聲,親自開門。

  入目所見,沈光與覆面人倚門而睡,呼吸均勻。

  他松了口氣,隨即看向門口之人。

  只見其人一身灰白袈裟,一手持著缽盂,一手作揖,含笑而立。

  仿若慈眉善目,存慈悲之念,行普渡之舉。

  夏侯淳肅然起敬,雙手合什,虔誠言道:“不知大師登門拜訪所為何事?”

  老僧微微一笑,“方外之人路過此地,意欲借宿半時,不知施主可否施善?”

  夏侯淳心中一動,借宿半時?你個老和尚確定不是來找茬?

  老子兩個半步煉嬰的守門神都被你干趴下了,你還說只是借宿?

  你們晉州真當本宮是傻子么?

  然而心中人如此想,臉上卻滿是榮幸:“只怕是要委屈了大師了。”

  說完側身一讓,伸手一邀:“請!”

  老僧白眉飄長,含笑言道:“叨擾了。”

  入屋后,見夏侯淳‘金屋藏嬌’也不意外,竟還含笑點頭致意,“看來老衲果真打擾小友了。”

  夏侯淳臉不紅心不跳,介紹道:“長夜漫漫,正該紅袖添香,秉燭夜談。”

  慕容煙瞥了他一眼,也不戳破。

  天心目光冷寂,直接點破老和尚身份:“白龍寺主持方丈蒞臨,我等豈敢怠慢!”

  夏侯淳心中一肅,暗道果然!

  此人正是佛門在晉州的代言人,白龍寺主持方丈普濟!

  傳言其人早在二十年前便臻至煉嬰境,故而被派來晉州統轄此地佛門諸務。

  夏侯淳目光一閃,思忖著破局之道。

  按照他本意,拜訪完自家那位遠房親戚后,便去白龍寺走上一遭,并請動佛門力量,護持神洛的夏侯婧。

  不過他未曾料到,這位竟不請自來。

  普濟轉頭看向夏侯淳,笑容不變,“既然殿下認出了貧僧,那我就不故弄玄虛了。”

  夏侯淳斂容凝神,“還請大師指教。”

  普濟凝視夏侯淳:“殿下今日可殺了一位崔氏之子?”

  夏侯淳挑眉,這位莫非也投了九大家族,代彼等上門興師問罪了?

  他目光幽微,臉上不動聲色,頷首道:“確有此事,不知大師何意?”

  普濟目光復雜,輕嘆一聲:“殿下可知那位崔公子是何身份?”

  夏侯淳失笑:“怎么,莫非是天潢貴胄不成?”

  普濟搖頭:“雖非天潢貴胄,但也不遠矣。”

  慕容煙站在夏侯淳身側,淺笑道:“依大師之意,莫非殿下沒有資格殺那人?”

  普濟苦笑搖頭,“貧僧并非貶低殿下。”

  他語氣一頓,直視夏侯淳,緩緩言道:“殿下既與識蟬相約,那便是我佛有緣人。”

  夏侯淳神色一怔,隨即心中明悟,看來是識蟬那小和尚幫自己找了個幫手。

  他心中感嘆,知己啊,看來下次去神洛時,得帶那小和尚去怡春院逛逛,好好感謝一下他。

  夏侯淳當即臉色一緩,滿臉欣喜地握住普濟枯瘦的雙手,感嘆道:“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還有便是他鄉遇故知,今日本宮竟是雙喜臨門,大師您的到來,真是挽救了我大靖億萬黎民百姓啊。”

  普濟嘴角一抽,他不過剛剛起了個頭,對方居然就如此熟絡,還真是不見外啊。

  他不著痕跡地抽出被死死攥緊的雙手,臉上扯出一絲笑容,“殿下誤會了,貧僧今日前來,只是想提醒殿下須盡快離開晉州,否則有災禍臨身。”

  天心挑眉,手上天心令滴溜溜亂轉,淡聲道:“和尚你這是威脅么?”

  夏侯淳‘夫綱一振’,故作不悅地呵斥道:“怎么跟大師說話呢!”

  他再轉頭對普濟歉意道:“賤內不知分寸,有所冒犯,還請大師萬勿怪罪。”

  賤內?

  天心臉色一寒,素眉輕輕一抖。

  幾次要發作,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要不打不過你,我早把你這個狗屁太子大卸八塊了。

  普濟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夏侯淳,敢把玄宗無情道圣女收入帳中,這位傳說中的‘大靖草包’還是有兩下子嘛。

  夏侯淳輕咳一聲,正色道:“大師說夏侯有災禍臨身,不知究竟是何意?”

  普濟抬眼,正視夏侯淳,緩緩言道:“正如方才貧僧所言,這場災禍正是源自晉州崔氏!”

  老僧輕嘆:“想必殿下也察覺了,今日這宴會正是城中的某位對你作的一個局,而那崔家小子的死,也并非突發之事。”

  方才歸來后,夏侯淳便將宴會上之事粗略告知了慕容煙等人,故而她們并不驚訝。

  尤其是慕容煙,聽完普濟所言后,輕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此狀況,殿下在入晉州之前,便已考慮。”

  “那幕后之人,以衛家娘子為引,勾出崔蕭兩家公子與殿下相爭,明顯是招借刀殺人之計。”

  老僧看了她一眼,“既知是局,為何故意踏入?既知是計,為何將計就計?莫非你們就不怕有個閃失么?”

  天心淡淡言道:“畏首畏尾,焉能證道!”

  慕容煙瞥了一眼面容平淡的夏侯淳后,輕輕一笑,“大師說這話,怕是小瞧了世兄。”

  夏侯淳仍然摸不清普濟究竟何意,故而默不作聲。

  普濟微微皺眉,輕嘆道:“殿下乃千金之軀,怎可立于危墻之下?如此弄險之舉,將大靖國祚置于何地?”

  夏侯淳垂目,以示聽訓。

  不管此人立場如何,這‘忠言’還是聽進去。

  “你們現在有何打算?”普濟問道。

  眼看夏侯淳仍在裝啞巴,慕容煙暗自翻了翻白眼,柔聲道:“這局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但關鍵只在一人。”

  老僧聞言默然。

  在整個晉州,能抗住蕭崔兩家壓力的,只有一位。

  那便是名義上的晉州之主,晉王夏侯胥!

  當然,現在是夏侯融。

  不過,這位潛淵二十載的新晉王,果真會為了太子夏侯淳,而與崔蕭兩族翻臉么?

  老僧心中微微一嘆,看來這太子怕是夭折在這晉州城了。

  神洛,昭義軍大營。

  一位校尉恭謹邁入帥帳,滿臉羞愧地道:“卑職有負主公重托,未曾‘接到’公主鸞駕,還請主公責罰。”

  帳內案幾后,那伏案中年擱筆抬首,“怎么回事?”

  那校尉垂聲道:“昌國寺出手了。”

  中年微微皺眉。

  竟是昌國寺。

  他深邃目光掠過一絲異色,禿驢們竟然入局了。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這時,那校尉大膽抬頭,欲言又止。

  中年淡聲道:“有話直說。”

  校尉連忙道:“卑職探查到,城外天策英曾頻繁聯絡留守府與方大人。”

  中年一臉漠然,揮了揮手,“知道了,下去領罰吧。”

  校尉一臉釋然,心中也悄然松了口氣。

  待其恭謹退出后,正要出帳時,便聽中年頭也不抬地道:

  “將參與此事的兄弟們安頓好。”

  校尉腳步一滯,身體一顫。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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