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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救駕?

  懷中慕容煙花容失色,身上法芒一閃而逝,與夏侯淳合力將那三道束光擋下,但也傳來咔咔之聲,如同琉璃碎裂,寶甲法衣當場報廢。

  慕容煙雖非修道人,但顯然早有準備,染血紅衫內藏的護體軟甲皸裂。

  寶甲名喚烏夜,其通體烏黑,粼光閃閃,相傳乃墨烏皮骨煉制,普通清丹境不可破,但亦難擋半步煉嬰。

  千鈞一發之際,夏侯淳將懷中臉色慘白女子攬過身前,由自家承受近九成力道。

  遇襲瞬間,腰間紅鱗玉佩赤光一閃,擋下絕大部分威力,余者悉數貫穿而過,似有隔山打牛之力,夏侯淳當場咳血,慕容甲碎人昏。

  玉佩名喚赤鱗佩,由深淵龍魚逆鱗煉制而成,乃是早年靖帝賜予夏侯淳之物。

  因此物貴重,有抵御煉嬰全力一擊之力,故往日未曾隨時攜帶在身,今次北上,自然拿出防身。

  頃刻,赤麟佩黯淡,二人亦頹然倒飛,將身后桌騎撞爛,覆面人回首,勃然大怒喝道:“休傷我家公主!”

  陣破瞬間,千箭齊發,只聽嗡地一聲,角弓緊繃似滿月,肅殺弦聲率先迸入耳中。

  霎那,隨著覆面人一聲大喝,場中血色,似有雪梅朵朵綻放,憑空旋轉,如同梅花矩陣,將千道箭矢擋在咫尺之外。

  抬眼一觀,赫然正是覆面人,其素手捻指,掐訣亂飛之際,一枚神似臘梅之物滴溜溜旋轉,縈繞四周,并分化萬千,瞬息作百,俄而分身百萬,影影綽綽之間,便將其人倩影籠罩。

  其人所使,正是法寶‘血中梅’,由臘月梅花煉制,以散落花瓣殺人,染血之后仿若凄美‘血景’,令人膽寒心懼。

  場外傳來一道冷哼聲,弧光乍現,似幻化九千,八方四面似有凄厲之聲襲來,削弱了一層箭雨之后,斬向了那個鶴立雞群之人。

  九秋月,方熙柔隨身法刀之一,祭出如秋月,旬月前以此刀抵御蕭相侍女顏月。

  空中傳來嘿然冷笑,“不自量力!”

  黑光猝然襲來,迎著秋月刀光,破空層層血梅法陣,直搗黃龍而來,如同犁庭掃穴,似秋風掃落葉般,戳破血色世界‘血中梅’。

  空中刀槍碰撞之聲刺耳,將卒悶哼,甲胄抖動,鏗鏘自鳴,歪歪斜斜倒了一大片。

  慕容府中有沖擊波剛一散開,東都城便有不少人下意識抬頭,彼等修為不一,態度玩味。

  有冷眼旁觀,宛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有皺眉不悅,似對棋子擅自行動,違背組織意志有所不滿。

  但更多則是目光閃爍,精明算計與閃爍靈光此伏彼起,暗中似有一張龐大的網絡勾連不斷,牽一發而動全身。

  與此同時,神洛以北的邙山之上,有座道觀云霧繚繞,高矮不一的館舍摩肩矗立,青瓦紅磚之間,槐柏蔥蔚,參天林立。

  道觀名喚純陽,與太康玄都觀、燕都玉虛觀并稱為‘道門三大觀’,其實力全盛時期幾乎與天都峰上的玉皇閣不相上下。

  只不過隨著玄宗現任掌教俯瞰人間,三大道觀也不得不緘默俯首。

  適時,靈崖云巔之上,一道半舊青衫負手而立,漠然俯瞰人間。

  觀其方向,赫然正是東都神洛。

  ..........

  “好槍法!”一聲大贊自朗笑中傳出,只見夏侯淳擦拭嘴角溢血,扶起慕容煙之后,便走出大殿,與那將領隔空而對。

  對面那人方面闊額,眉宇冷厲,高居白墻影壁之上,杵槍而立,冷眼俯瞰殿中之人,瞥了一眼正悄瞇著眼的劉文珍后,方才淡淡地道:

  “太子過譽了”。

  劉文珍一溜煙兒靠近,忠心耿耿卻又誠惶誠恐;身側方熙柔倩影飄落,手中彎刀九秋月緊握,如臨大敵。

  夏侯淳白衣飄飄,負手笑道:“可是秦將軍當面?”

  怎料那人淡聲道:“殿下誤會了,卑職陶符,忝為將軍親仆。”

  劉文珍臉色一沉:“放肆!”

  擺手制止劉文珍后,夏侯淳笑道:“既然并非秦將軍,那便是陶都尉想要本宮這顆腦袋了?”

  都尉一職源自諸國爭霸之際,在前燕時與校尉并駕齊驅,及至大靖代燕后,便設八大校尉,以崇其尊,都尉遂稍遜一籌,但亦不容小覷。

  大靖律令,都尉乃是正八品銜,秩比八大校尉中的仁勇校尉,品階雖小,卻也算是由卒入將。

  陶符職任東都守軍,掌管千人城防戍衛營,地位雖比不了羽林軍陳玄離,但位卑權重。

  掌管東都禁防,甚至戰時還可兼管關令,方圓百里的軍隊皆聽其轄制。

  而夏侯淳口中的秦將軍不是別人,正是東都鎮軍大將秦銳。

  秦銳,西陵人,初為昭義軍先鋒營都尉。

  于蕭妃干政初期趁勢崛起,其成名之戰乃是領攜三千本部人馬長途奔襲六百里。

  并以迂回術實行戰略包抄,血腥鎮壓了一支打著‘清君側’旗號、反抗妖妃禍國的‘義軍’,并以陣亡兩千人的代價覆滅五千義軍精銳。

  及至‘義軍’投降后,又擅自下令坑殺三千降卒以泄憤,可謂是一戰成名,震動東靖王朝,堪稱兇焰滔天。

  后竟以功升任昭義軍都統,累功積勛至今,現任東都昭義軍大都督,因其掌管東都軍務,私下也被稱為‘東都閻羅太尉’。

  陶符為其義子,為人勇猛剛進,盛傳每逢死戰,必緊隨秦銳左右,為其擋死近百次,被秦銳視為股肱心腹,名為義子,實勝親生。

  而今陶符率軍攻殺夏侯淳,其背后秦銳姿態自然不言而喻。

  夏侯淳心中嘿然冷笑,秦銳的落井下石他并不詫異,畢竟曾被蕭眉贊為‘狼身狗膽’的秦銳可是蕭黨少有的實權派,殺太子以向西宮邀寵也并非不可能。

  身側翁伯英與諸葛誕臉色微白,方熙柔瞥了一眼身后陰晴不定的慕容等人,劉文珍則冷眼陰視陶符。

  只聽對方淡淡言道:“聽聞太子被擒,便立即趕來,怎料妖邪環伺,難以脫身。救駕來遲,還望太子降罪。”

  瞅了瞅四周法弩依舊,弓弦更是再次滿月,你們管這個叫‘救駕’?

  方才被法弩瞄準之際,夏侯淳可是明顯感受到一股十足殺意,他輕撣衣塵,笑道:

  “以我大靖士卒來殺我這個靖國太子,你們就不感到羞愧么?”

  將卒們緘默不語,陶符濃眉一挑,旋即輕描淡寫地擺手,輕笑道:“太子誤會了,卑職方才已經言明,我等前來乃是救駕,并非刺駕。”

  夏侯淳都快被氣笑了,大靖允許將主蓄養私奴,這些人極有可能便是陶符的私兵,未入兵籍,故而即便事后追責,也僅在陶符一人爾。

  多說無益,此人勇猛不假,但也善于狡辯詭詐,他拍了拍劉文珍,只見其躬身一俯,一柄三寸長劍被其背在身后。

  若非細察,幾乎難以知曉。

  鏘地一聲,碧綠青芒乍現,法氣森然,夏侯淳撫劍笑道:

  “既然秦將軍‘以箭迎駕’,那本宮也不能失禮,便‘以劍還之’。”

  他抬眼一看,冷然道:“劍名青溟,今誅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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