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行動,可是他們幾方勢力籌謀了數十年,這才確定下來的。
數十年時間,不僅讓他們各方都交換了無數利益,更為此付出了大量的準備,耗費了難以想象的資源。
你說輕易放棄就放棄,這怎么可能?
若真的帶著這么一個答復交上去,這么大的損失無法挽回,那他們幾個回去之后,絕對會被上面的人活剮了的。
綠發老者也是想到了這一點,面色有些難看的:“不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穆延道友,城主不在,你難道就不能想想辦法,做成此事嗎?
我想玉木城主離開之時,應該也對此做過安排了吧。
若真有,那此時就到了動用的時候。
道友可別抱什么僥幸心理,別忘了,你可和玉木城主一樣,早就將穆氏的利益出賣的干干凈凈,已經徹底回不了頭了。”
說到最后,綠發老者隱含威脅的,看了眼那威嚴男子。
房內三人之中,綠發老者自身出自柳氏,乃是柳氏族內的執法宗老,不僅執掌族內的生殺大權,修為也極其高深,如今已是通脈神術之境。
而那赤發男子,則是出身外域,真實身份乃是此次協助柳氏進攻穆氏的兩大妖神中,其中一位的子嗣。此種身份,在比人族更講究血脈的妖獸之中,已經極其高貴了。
這一次妖獸和柳氏將這兩人派來,足可見對于玉木城的重視。
而相比于此。
那位面目威嚴的穆氏族人穆延,原本就背負了叛族的心理壓力,此時又見事情有著不對勁,自然就起了別樣心思。
不過此時他被柳氏老者和赤發男子一威脅,想起此前所做之事,頓時面色一白,連忙道:“兩位道友說哪里話,我既已經決定走上這條路,就從沒想過半途退出。
城主臨走之時,確實安排了一些后手。
城內城衛軍團,共有修士千人,還有萬人左右的凡人武者。
這一萬一千人中,總共被分成了五支部隊,每支部隊都有兩百修士兩千凡人。其中四支部隊,分別被部署在了玉木城東南西北四個城墻城門處,負責守御外敵。
而剩下一支部隊,則作為警戒軍團,負責巡視城中,震懾宵小。
如今我被任命為了南城守備軍統帥,負責統領南城的兩百兩千守衛軍,所以只要操作得當的話,我可打開南城門,迎柳氏和裂紋炎豹族的大軍入城。”
帶著一絲艱難和愧疚,穆延將玉木城主臨走前的后手說了出來。
那赤發青年一聽,頓時拍案而起,喜道:“那還猶豫什么?就按照玉木城主的安排來做。
現在距離交易大會還有十三天,我父率領的一萬大軍也已經暗中越過了柚木城,正往玉木城這邊趕來。
十三天時間,正好足夠大軍抵達。到時直接攻城,你只要打開南城門,玉木城自可一鼓而下。”
柳氏老者也是微微頷首:“不錯,我家宗主也已率領族內大軍,共計三千人,皆是修士,正往這邊趕來。只要穆氏道友能大開城門,玉木城便就是我等的了。”
“一萬三千大軍…”
穆延聽到兩人之話,頓時面色微微一變,被這個數量略有嚇到。這幾乎相當于穆氏全部的兵力了,甚至還略有超出。
為了拿下玉木城,那些域外妖獸和柳氏,可真的是下了血本了。
但穆延或許是出于不甘,又或許是出于謹慎,還是有些猶豫道:“我開城門沒有問題。但城內那只警備力量,是由穆天川那個家伙掌控的。
他和我同樣都是副城主,平日里與我素有矛盾,就連對城主也不甚恭敬。此人是族內派來監視城主的,乃是監軍。
有他在一旁盯著,恐怕我一有異常舉動,便會被此人察覺,到時恐有事情泄漏之危。
要是到時穆天川帶人趕到,搶回城門,屆時可就危險了”
“那就把他做了。”
穆延幾乎話音才落,旁邊那赤發男子就面色一狠道。
穆延心中頓時一寒,但還是搖頭無奈道:“這不可能。穆天川平時為人小心,每次出行必帶著自身親衛隊,那是一支由二十名修士組成的護衛。
再加上身處城中,只要一有動靜,就能立刻得到各處支援。想要殺他根本不可能。”
實際上,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穆延才會生出退縮之意。
沒有了城主壓制,作為城中唯二的副城主之一,穆天川擁有的權力,簡直是對他們計劃的最大危險。
甚至穆延都有時候想過,在這個緊要關頭將城主調回族內,會不會就是因為族里察覺到異狀,但又不清楚問題來源,所以為了以防萬一,才將玉木城主調走的。
若真是如此,那不得不說,確實掐中了他們的七寸,使得自己此時寸步難行。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還有什么用處?真是個廢物。”這發男子聽到自己的計劃被否決,又想到了現在的緊迫局面,頓時憋不住怒火,沖著穆延就一頓痛罵。
穆延聞言面色一黑,但顧慮對方實力地位,卻也只能忍下去,只是不發一言。
到時旁邊的柳氏老者神色微微一動,眼球轉了兩圈,問道:“穆延道友掌管南城,想來南城中許多關鍵位置,比如陣法陣眼,應該是可以去插手的吧?”
穆延愣了愣,但還是點頭道:“穆某確實可以擦手。”
“這就行了。”
柳氏老者大笑一聲,撫掌道:“那道友只需借著自己的職務之便,趁機對南城門的陣法做點暗手,讓它在交易大會那天出現故障,無法運行即可。
我想那穆天川再怎么小心謹慎,也不可能在道友職權范圍之內,隨意監視干涉吧?
所以以道友之能,當可輕松做成此事。
只要無法開啟護城大陣,那以南城門的守備力量,又如何能夠阻擋我等上萬大軍?
更別說南城門的守軍統帥,還是穆延道友了,那時想要奪取城門,自然也更加容易了。”
赤發青年聽聞這個計劃,頓時面露喜色:“不錯,柳道友這個計劃好。穆延道友,直接打開城門你做不到,但做點暗手,讓護城大陣失效,這個總能做到吧?”
說完,兩人都眼神直直地盯向穆延,將后者看的背生冷汗。
吞了口唾沫,穆延艱難的點了點頭:“這個確實可以做到。”
但說罷之后,他又立刻道:“但我們以前有過約定,我們開城,前提是你們不可傷害城中的居民士兵。
若是按照此計施行,一場血腥攻城必不可免,就連城中之人也死傷難料。這與我們原本的協議不符。”
柳氏老者聞言,當即冷笑道:“穆延道友也別忘了,當日約定,是你可以順利開城,放我等入城。可如今此事你們無法履行,那么自然的,這個約定也要相應的做出改變。
還有,道友可別忘了。你如今做的,就是在背叛族人,早已經背棄了自身血脈祖宗。
時至如今,道友還在裝什么無辜,講究仁義,你配嗎?”
穆延聽得此言,頓時身形一震,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癱倒在了案上,最終艱難無力道:“我知道了,這些天會辦成此事的。”
柳氏老者滿意的笑了笑,上前兩步,拍了拍穆延的身體,寬慰道:“道友放心。我們也非嗜殺之人,目的也只是為了掌控玉木城而已。
只要目的達到,城內居民自然不會去傷害。
而城中的穆氏族人,也能得以保全性命,不用陪著穆氏大宗一起丟了性命。這是在保住穆氏血脈,乃是血脈存續的大功,道友在擔憂什么呢?”
赤發男子也是大笑兩聲:“不錯。這是高興的事,哭喪個臉干什么?來人,上歌舞,奏樂,今日爺高興,要好好樂一樂。”
門外頓時一群身姿妙曼的女修走了進來,絲竹靡靡之音,慢慢響徹房中。
煙霧繚繞,嬌喘連連。
輕紗朦朧的房間里,妙曼的身影舞動著肢體,少女的幽香通過汗水傳遞出來,引得人神思入迷。
“月月入荒土,血衣貼我身,勠力逐妖獸…”
婉轉動聽的歌聲,從舞姬的喉間涌出。歌聲唱的是詠誦先輩開拓莽荒的事跡,記述了許多英雄的傳說。
在九州這邊,民風尚武,哪怕是這等青樓楚館之地,也同樣可見武人豪情。
“好。”
不知沉溺了良久,一直躺在身旁少女懷中的陸離,突然一拍雙手,出聲贊嘆。
他這突然的舉動,頓時嚇了周圍少女一跳。都有些不明白,先前一直出神的公子,怎么就這么大反應。
好在她們都是訓練有素的。
因此稍稍驚愕過后,便又開始嬌笑的迎合起來,說著各種討好人的趣事。
陸離自然也跟著配合,與這些姑娘們談的歡起。
他已經將神游天外的心思收了回來。
這一次來藏青樓,果然沒有白來。一次的尋歡,便有了大的收獲。
“一萬三千的大軍嗎?還有一個妖神和一個百族之主。”
陸離回想著剛剛魂游時聽到的消息,臉上笑容愈發燦爛。
這已然是一個不小的收獲了。
上次自己在神柱山一場大戰,最后等到完結,所誅海妖數目也不過二十萬。
可那等大戰,乃是萬年難遇的劫數之戰,又豈是輕易能夠等來遇到的?
尋常時候,能有個千人規模的修士戰爭,就已經足以轟動一方了。
如今除至九州,就能碰到規模上萬的修士大戰,這不得不說是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
“若是能吃下這萬余修士,還有兩個神法境的妖神和百族宗主,大概就可以開始著手修煉一門新的法令了。”
普通的天象類法令,對灰氣的消耗并不多,萬余修士,兩個神法境的存在,也勉強可以完成初期的支用了。
后面只需再殺個兩三萬修士,或者十來位神法境,也就可以勉強將一門普通法令修煉到圓滿了。
這個目標雖然看上去有點大,但以如今原州的混亂局勢。只要大戰一開,那就是十萬級規模的龐大戰爭。
期間涌現的神法境,乃自相當于法令的天法境存在,也將源源不絕。
所以只要把握好機會,借著這一場大戰,修成兩三門圓滿法令,還是不在話下的。
“所以眼下唯一需要考慮的,果然還是找一家陣營當背書啊。”
陸離想到這,不由搖了搖手中酒杯,看著淡綠色的酒液,滿目含星的飲了下去。
這兩天收獲還算不錯,玉木城的交易大會吸引了來自原州各地的商旅修士,甚至就連外州之人都有不少聞名而來。
通過這些外來者的信息,陸離對于百族和宗派之間的了解,已經有了一個詳細的概念。
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再多一點觀察,看看自己看中的目標,是否值得自己投入了。
藏青樓的時光總是快樂的,快樂的時光又總是過得飛逝的。
不知不覺中,時間就已經到了晚上。不,或者稱之為晚上的白天更合適一點。
九只金烏對九州的影響越來越大了。
體現的方面,就是如今的晚上,變得更加明亮了。
陸離帶著一絲微醺醉意,慢慢踱步離開了歡聲笑語的高樓。
馮子浩這家伙自從分別之后,就在樓里放浪形骸。
除了中間這家伙偶爾失神,身體被那位脈主間接操控了一下,跟著陸離一起監聽了柳氏、妖獸和城內內奸的會議外,其它時間都在縱聲尋歡。
同時那位脈主的舉動,也更加讓陸離明確了,那藏霜宗應該在玉木城中也有很深的根基,不然不會連這種隱秘的會議都能探查到消息,特地趕來監視。
也正因此陸離臨時打消了直接拿下那位馮氏脈主的念頭。
萬余普通修士和兩位神法境修士的誘惑,還是太大了點,迫切需要大量灰心進賬的陸離,為此還是能夠忍受一下一些沖動,以換取更大的收益。
以如今所掌握的信息來看,藏霜宗對于王氏和郭氏的沖突,還持著推波助瀾的態度的,顯然這個宗派想法也不少。
既然如此,正好借著他們去干一些臟活,免得陸離親自動手,這也能省心不少。
所以呀,如今就讓這潭渾水自己慢慢攪吧。
他只要在交易大會到來那一天,親自出手將所有成熟的果子摘走。
吃干抹凈,何等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