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道友。”
韋登明聽到陸離這不重不淡的話,心中微微一緊,然后連忙道:“貧道知曉先前所為,有些不對,但一切都是為了除敵大計。
還請道友看在以往與我洞陽山交情的份上,勿要在此糾結不放,壞了我等過往感情。
而且一切事情皆是貧道所為,與他人也無關。
此時貧道茍且之軀還有用處,待日后大劫過去,我定然上門負荊請罪。
那時任由道友處置,我絕無怨言。”
韋登明一臉懇切的說著。
然而對于他的說,陸離心中只是一笑,根本沒放到什么心上。
不過雖然如此,但面對對方的請罪挽回,陸離面上還是微微一動,而后道:“道友放心,我并無怨恨之念。
不過似這等事情,做的多了,哪怕是再好的交情,也架不住如此破壞。
這次我可以將之忘卻,但若有下一次,就休怪陸某沒有言之不預了。”
韋登明聞言面上稍寬,然后連忙鄭重道:“道友放心,此便是最后一次。下次就算再有什么事情,也會提前與道友言說,必不會再有所欺瞞。”
“那此事便就此揭過吧。”
陸離微微點頭,又沉默下,而后道:“對了,韋道友,等到深淵那處有消息傳回,事情結束后,我便準備返回神柱山了。
如今我離開東洲也將近一年,那處局勢復雜,妖魔異動不斷,時刻圖謀神柱山。
作為神柱山主持之人,陸某不回去坐鎮,心中實在放之不下。
稍后南荒諸事,我便不參與了。”
聽到陸離請辭的話,韋登明面色微微一僵,心中還是嘆息兩聲,知道對方雖然沒有過多追究先前的事情,但到底還沒有徹底放下。
不過面對陸離的請辭要求,韋登明還真沒有多少理由拒絕。
一來陸離本來就不是屬于洞陽山管轄的宗門真人,對方乃是一個散修,來去自由,根本就難以約束。
二來陸離本身就是施俊陽親自指定的神柱山方面軍指揮官,論起身份地位,實際上比韋登明還要更高一些,隱隱位比呂淵等三陽真人。
所以面對這樣一個不歸洞陽山管,同時地位又比自己高的人,韋登明還真沒有任何理由與借口,同時也沒那個實力和地位,去強令陸離留在這里。
而且對方作為神柱山指揮官,返回自己轄區,也根本沒有做錯什么。
反而還是盡忠職守,是在遵從洞陽山大真人的諭令。
所以想過一遍,韋登明只能道:“道友想要離去,貧道也阻攔不得,只不過還請道友稍等一會。
深淵那里諸事未了,說不定還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
道友身懷空間之法,無論是調度支援,還是協助我等撤離南荒,都極有助益。
此時我等真的是你不開道友。
還請道友在這里多留些時日,等此事完結,再行離開。”
空間之法的作用有多大,看看先前陸離直接開個空間之門,讓眾多真人逃離深淵便可看出了。
所以面對這等便利的手段,韋登明考慮到接下來形勢,實在是不想也不能放陸離離開,因此此時不由懇切的請求。
陸離想了想,便道:“既如此,那我便再留些時日吧。”
反正不過是多留幾天而已。
而且深淵那里就算真的有什么危險,以自己的實力還有空間真法,想走誰也留不下。
更別說在此次諸多南洲真人之中,論起身份地位,更是沒有一個人超過陸離,他想走誰還能攔不成?
“那就多謝道友了。”
韋登明聞言面色微喜,鄭重的朝陸離行了一禮,而后識趣道:“諸多同道,剛從深淵逃離,此時心緒未定,貧道還得前去安撫,便不多留了。
道友且慢慢欣賞這山霧美景。”
說完,他便化作一縷清風,離開了這處山崖。
望著韋登明離去的背影,陸離好一會才收回視線,又想起方才的對話,低頭嘆息道:“早知此時,何必當初呢?”
陸離對韋登明原先的作為,心中有所不滿嗎?
那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不然此時他就不會是這種淡然態度,一副事不關己,無所謂的樣子。
這并非是他真的不在乎,只是心中不滿,但又無法表達出來,所以才做出這種毫不在乎的樣子。
其實陸離原本對于洞陽山,好感是頗高的。
不管是他最開始遇到的李若清,還是后來的呂淵,這兩人都給他極深的印象。
雖然這兩人并非像李妙元一樣急公好義,樂于助人,但對待一些仙道大義,人道原則,卻還是堅守著自己的底線。
最最重要的是,他們對陸離,其實都算得上很不錯的,頗有照顧。
念及以往情分,陸離對于洞陽山的一些事情,也頗為盡心的去辦了。
無論是掃蕩燕國群妖魔、出海攪亂夜叉國、守御神柱山、乃至前后兩次火鱗山大戰、還有現在的深淵征討,他都盡心盡力的去完成,并且還取得了極大的功績。
雖然不可否認,陸離去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心中也抱著極大的私心,想的是斬殺妖魔,獲取灰氣。
但他的所作所為,本心為私,行跡為公。
對于整個南洲以及洞陽山,甚至于東華部洲和人道大勢,都是立下了汗馬功勞的。
沒有陸離,先前北伐燕國妖魔的時候,仙門真人不可能如此順利,損傷也不會那么輕微。
同樣沒有陸離,東洲的神柱山防御便就無人扛下,到頭來多半還是要南洲的援軍前去分擔。從而耗費更多的力量,以及承受更大的傷亡。
還有這里火鱗山。
如果不是陸離通知洞陽山,誰能發現南洲之南的南荒,隱藏著這么大的隱患。
佛門萬年的布局,還有那頭地花小成的千足龍,以及隱藏在南荒許許多多的妖魔,都將成為日后禍亂南洲的力量。
更不用說剛剛才結束的深淵天花了。
這里能夠發現不對,陸離的預知,更是重要至極。
所以細數下來。
洞陽山對于陸離的幫助雖然很多,甚至沒有對方的幫忙,陸離也沒有這么快的成長起來。
但反過來,陸離對于南洲和洞陽山的貢獻,遠比自己的收獲更大。
雙方本就是互相合作,共同前進的伙伴。
此時卻被韋登明那一番操作,險些害得陸離喪命,面對這種近似于背叛的行為,再好的伙伴也忍不住心寒。
所以雖然陸離可以理解對方的行為,甚至換做自己來做,甚至可能做得更絕。
但理解是一回事,事情放到自己頭上,能不能接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今我對灰氣的需求,已經并沒有那么大,最需要的是安穩的時間,來消化這次南荒之行的收獲。
所以洞陽山的一些助力,其實與我而言,已經并不是如何重要了。
如此趁此機會,和他們進行一些切割,及早的撇清關系,倒也并非是壞事。’
陸離心中閃過這些念頭,很快便就有了決斷。
親眼見識過天花之威,他對原本的一些想法,不由感到暗暗心驚后怕。
原本他以為自己有了飛身托跡之法,還有預知未來警示危險,自身就已經有了縱橫天下的資本。
應當不懼于一些天花。
至少可以不用擔心,自己被天花逮到,從而陷入險境。
可是剛剛的經歷。
不管是那可怕的輪回之法,還有那更加可怕的劍氣,那種對天地之力的操控,那種天道降臨的威嚴,都將陸離原本的信心徹底擊碎。
此時再回過頭來想想,他的預知未來真法,就真的能夠防備天花對自己的謀劃嗎?
此前佛門來襲,若非是陸離有著千足龍這條線索,與佛門有著足夠的因果牽連,不然他恐怕等迦葉尋上門來時,都無法發現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
而先前他能有足夠線索,從而提前自警。
那日后要是連線索都無,面對天花謀劃,自己又該如何自守?
所以出于這些考慮,陸離已經決定接下的日子,自己要低調些。
而要低調,那么做的事情,自然要越少越好。
所以趁著這個機會。
與洞陽山關系稍稍鬧僵,卻又不至于徹底翻臉,留下一些挽回的余地,從而坐穩神柱山防御指揮官的位置。
在那邊一邊潛修,一邊等待著洲域大戰的到來。
然后在這場大戰中,慢慢混水摸魚,盡量不出風頭,老老實實的收割自己的灰氣,最終為成就天花做著準備。
這便是方才他在這里呆坐靜思時,所想通的計劃,也是陸離對未來的籌謀。
對未來有一段規劃之后,陸離接下來便在火鱗山上,開始了潛修。
現如今修行三十六天罡法的灰氣,他已經攢足,此時所需做的便是將收獲化為自身的實力。
于是接下來一段時間,他便開始專心煉化起死回生之法。
這門真法,他已修行到入門的程度,接下來只要進一步加深,花個一月時間,便可推至圓滿。
既然韋登明讓自己在這里多待一些時日,那正好趁此機會,將這門真法練成圓滿。
枯燥的修行時日就這樣開始了。
但并沒有持續多久,才過兩天,韋登明就再一次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