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二十天過去。
這一日,陸離從入定中醒來,周身一股玄異之氣環繞。
“耗費一月,今日終是修成了真法。”
他暢快一笑,而后念頭一動,一股天地之力涌來。
身前一只已經死去的飛蛾,忽的撲騰了一下翅膀,隨后動作越來越快,翅膀撲棱之中,竟然又再度飛了起來。
“果然有用,此方世界雖是心靈世間,但真法乃天地規則,即便這方心靈世界,亦是不免受到影響。”
陸離看著飛蛾復活的一幕,不由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方才所用的,正是新修成的真法,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者,起死人而肉白骨,讓死者靈魂回歸尸體,涅槃重生,盡顯生死之奧妙也。
乃是復活亡故之人的無上妙法。
不過這門真法也有限制,那便是死者需得還有和靈魂,兩者缺一不可,不然縱有真法,也無回天之力。
但不管如何,能讓人死而復生,這依然是一個極其強大的真法。
“如今真法已成,那么原先籌備的事情,也可以提上議程了。”
為了練成這門真法,陸離在這個世界又多待了一個月時間,耗的已經很久了。
再拖下去,他是真的怕會出什么變故。
想到這里,陸離不由站起身來,隨后只見一點,一抹靈光便就飛出。
不一會兒,就見一位青衫老者,自遠處飛了過來。
“見過前輩。”
青衫老者來到近前,然后恭敬地朝著陸離行了一禮。
“道友無需多禮。”
陸離看著朝自己行禮的青衫老者,總覺得心里有些怪怪的。
話說這個老頭差不多已經可以確定,就是游鈞泉的意識所化。而游鈞泉可是真法大成的修為,遠勝于自己。
如今聽一個修為高于自己的人叫自己前輩,想想還真是有些怪怪的。
‘不知道有道友回復本心之后,再想起現在這時,會是個什么感覺?不對,我想這些干什么?’
連忙搖了搖頭,陸離將這些念頭壓下,然后看著眼前的老者,笑道:“今日尋道友來,乃是為了原先之事,如今我已準備妥當,正是助道友收徒的時候了。”
青衫老者聞言,面色微微一動,然后又是行禮道:“多謝前輩相助,敢問前輩,那現在我等是立刻去游府嗎?”
陸離點頭道:“這正是我喚你來的意思。遲則生變,我們這就去尋游均泉吧。”
說罷,他身形飄動,便往城內游府飛了過去,青衫老者見到也連忙跟上。
游府。
后院書房中。
“父親,我想去玩。”
“我也想去。”
兩個幼童坐在書桌,此時放下了手中毛筆,可憐兮兮的看著眼前的游鈞泉。
然而這時以往疼愛他們的父親,卻是板起了臉,嚴厲的說道:“不準去,你們要安心練字,想玩等練完字再去玩。”
“可是要寫的字有一千個,等全部都寫完,天都快黑了。”
“沒錯,那時都是晚上了,想玩也玩不了。”
兩個孩子不滿的搖了搖頭,繼續哀求著。
游鈞泉聞言有些心軟,但想到孩子的未來,又堅定了下來:“那就明天玩,現在練字,不練好字,今晚沒飯吃。”
“哦。”
“好討厭!”
兩個孩子看自己父親態度堅定,只得嘟著嘴,但還是老實的聽話,乖乖練起字來。
看著這一幕,游鈞泉滿意的點了點,心中頗為欣慰。
兒子如此聽話,也不枉當初自己放棄仙緣,也不舍棄家人的選擇了。
‘仙緣…那位仙長應該很失望吧。畢竟我拒絕了他。’
想起自己當初的選擇,游鈞泉心中不由一陣黯然,然后又看了一下眼前正在認真寫字的兒子,這絲黯然很快就被抹去。
轉而被一股溫馨包裹。
‘逸兒明兒這些天確實練字辛苦了,或許可以尋個好日子,帶他們出去玩一下。’
心中生出這個念頭,游鈞泉越想越覺得可行,于是又開始盤算著去哪里玩好。
想著想著,忽然心頭一陣躁動,像是有什么事情將要發生一樣。
他眉頭一擰,心中生出些許不安。
‘怎么回事?為何會有這種心緒不寧的感覺?’
游鈞泉皺著眉頭想著,心里面被一股煩躁包裹,似乎有無名之火,想要從心中噴發出來。
這種情緒很不對。
他很快意識到了這點,連忙不再多想,而是繼續看著自己孩子練字。
看著看著,游鈞泉越看越覺得有些不對。
此時正在練字的兩個孩子,雖然依舊在捏著毛筆認真寫字,然而給他的感覺,卻沒了先前的溫馨。
游鈞泉有些疑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由凝神繼續細看。
然而這一看,頓時將他嚇了一跳。
只見原本正在低頭寫字的兒子,此時忽然微微抬頭,用著像是偷窺的視線,看了自己一眼。
那視線詭異,似笑非笑,又充滿惡毒,其中似乎有著無盡貪婪,像是在渴望著什么一樣。
一道徹骨的涼意,從腳瞬間傳到了他的頭頂,令游鈞泉的脊背不由發寒。
“這…”
因為心中太過驚愕,一時間,他竟然忍不住發出了聲來。
“父親,怎么了嗎?”
眼前寫字的兒子,抬起了頭來,好奇的看向這邊。
然而映襯在游鈞泉眼中,只見自己兒子抬起的臉上充滿了詭異的微笑,這笑陰測測的,似乎帶著一絲貪婪。
而兩個兒子的眼神當中,也確實如方才一般,露出了怨毒與厭惡的目光。
這怨毒目光配合上臉上的詭笑,就仿佛自己是他們的生死仇人一般,令兩人恨不得將游鈞泉置于死地。
不過似乎是忌憚著什么。
兩個兒子雖然對自己滿懷惡意,但依舊像個乖孩子一樣,還是老老實實的聽從著自己的吩咐,在那邊練著字,并沒有將惡意付諸于行動。
然而正是如此,才讓人感覺更加的驚悚。
看著滿懷惡意的盯著自己的兩個兒子,游鈞泉心中的溫馨,一下子少了大半,轉而一股恐懼和困惑,出現在了他的心頭。
“沒…沒什么,你們繼續練字,我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想出去走走。”
安撫了一下兩個兒子,游鈞泉被突來的變故弄的坐立不安,頓時也不想在書房眾多呆了。
匆匆吩咐一句,便就轉身出了房間。
來到房外,游鈞泉神情有些恍惚,漫無目的的在院子里走著。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想著剛才的一幕,他現在都有些徹骨發寒。然而自己的孩子,為什么會突然變成這樣?
或者說,自己為何會突然有這種感覺?
這到底是幻像?還是真實?
自己是被人欺騙了?還是早就被欺騙了?
無窮困惑出現在了游鈞泉的腦海,讓他忍不住去想,想要尋找一個答案。
正想著,熟悉的感覺又再度出現在身上。
令人發寒的惡意,一瞬間又將游鈞泉從思索中驚醒。
他轉頭看向周圍,卻在花園之中,一草一木,一石一土,甚至連那一灣水洼,此時竟然也散發著一股惡意。
這惡意并非針對其它,就是在針對著自己。
“啊!”
游鈞泉被這突然的發現,嚇了一跳,忍不住驚呼一聲,腳步踉蹌的往后退了兩步,然后手撐在了石桌之上。
才剛穩住身形,他就感覺,透骨的惡意從手心中傳來。
扭頭一看,就見手撐著的石桌,此時仿佛活了過來一般,明明沒有眼睛,卻帶著一股濃郁的惡意,仿佛這石桌隨時能張開一張巨口,將自己一把吞下。
“啊!”
又是一聲驚呼,游鈞泉倒退兩步,連忙避開石桌。
然而石桌可以避開,但他腳踩的大地,呼吸的空氣,這些同樣懷著惡意的事物,卻又如何能夠躲避。
仿佛被無窮懷著惡意的目光注視著,游鈞泉只覺得自己身處煉獄,周圍一切都是危險,不教這種感覺讓他要發瘋。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同樣的疑問,再度從游鈞泉口中問出,聲音中帶著顫抖。
“夫君——”
正在這時,一聲帶著恐懼的呼喊,瞬間從院子外傳了進來。
游鈞泉扭頭看去。
就見自己的妻子,此時神情帶著怨毒,同樣也帶著一絲恐懼的朝自己沖了過來。
被這怨毒嚇了一跳,又見妻子朝自己靠近,游鈞泉面色一變,本能的就想避讓開來。
然而還不等他動作,刷的一聲,就見一道白色光芒飛來,瞬間就將妻子從后心刺穿,直接釘到了地上,泊泊鮮血從傷口沁了出來。
“夫…夫人!”
看到這一幕,游鈞泉整個呆住了,隨后等他反應過來,連忙沖上前去,將倒在地上的夫人扶起。
望著已經沒有呼吸的妻子,雖然已經死去,然而給他的感覺,卻同樣身懷惡意。
但此時游鈞泉已經顧不上許多。
想起昔日和妻子生活的場景,他便感覺一陣悲從心來。
“是誰?”
游鈞泉憤怒的咆哮。
“是我。”
一道藍衣人影,從院子外走了進來,袖袍一甩,瞥了一眼他懷中的尸體,而后淡漠的說道。
來者,正是陸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