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的火焰燃燒了整座大山,熊熊火焰直沖天際,就如同同一個巨大的火燭,在大地之上被點亮。
明亮的火光照耀四方,便是連此時天上的烈日,都被火光的璀璨給遮掩。
一只身體細長的巨獸,此時繞著火燭,不斷游動身體,時上時下,時而又竄入山脈之中,時而又從中穿了出來,仿佛火山之中,還有其他乾坤。
在火焰的遮蔽之下,這巨獸看不太真切面容,只是從那陰影之中可以看出,似乎有著許多的觸須,或者說是肢節。
此時無數觸須肢節蠕動著,支撐著巨獸身體仰天咆哮。
那咆哮聲極是尖銳,刺耳難聽,令人聞之生出煩躁,同樣這聲音似乎也化為了種種波動,迅速的在山體之中來回流轉,似乎在探查著什么?
“又來了。”
山腹之中,此時一道灰衣身影聽到巨獸的咆哮聲,心頭一跳,隨后便握緊了手中一枚石印。
卻見石印之中,流出一道微不可查的暗黃光彩,隨后流過灰衣身影全身,將他整個化為山石,徹底的融入了這片大山之中。
就在身體與大山相融的一刻,聲波便從大山外掃描過來,流過了已經化為山石的灰影身上,然后毫無異樣的繼續往下掃描而去。
如此數次之后,那聲波終于退去,天上那咆哮聲,也化為了憤怒的吼叫。
而外界那頭細長巨獸,也繼續如先前一般不斷的穿梭大山腹體,繼續搜尋著想找的目標。
又過了許久。
見這一次搜查,似乎真是過去,那化為山石的灰衣身影,也終于漸漸恢復了肉身之軀。
“這一次應該能夠消停半天了。”
灰衣身影心中暗暗估算一下時間,然后憂慮便止不住地涌上心頭。
“也不知傳出去的信息,王道友收到了沒有?收到之后是去尋幫手來救援,還是直接通報給洞陽山,或者干脆就自己一個人來了?”
灰衣人想到最后一種可能,不由心中暗暗祈禱,可千萬別是這樣。
因為將他圍困在這里的那頭巨獸,實力遠非是王道友能夠對付的。
便是連他,也不得不依靠王道友所贈予的山神印,靠著能短暫將自身化為山石的特性,瞞過那巨獸的搜查,才能勉強在這座大山之中躲藏到如今。
沒有錯,這個灰衣人影,正式傳出信息后,就音訊全無,陸離他們正準備前來搭救的李妙元。
此時這位李真人可謂凄慘的很,身體徹底的被山石掩埋,周圍毫無半點動彈的空間,完全被山石封死。
而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能夠瞞過那巨獸的感知。
“這座火山之中,孕育著強大的火系至寶,而那巨獸與至寶伴生,因而也隨著那至寶一路成長至此。
如今自保將要孕育而成,所以烈焰從山腹之中燒出山外,狂暴的烈火與那至寶的異力,擾亂了周圍的空間和靈氣,我這才能夠躲過巨獸的神識探查。
可惡,安道友到底在哪里?
我手中的山神印,撐不了多久了。”
李妙元回想了一下現在的局面,不由握了握手中的山神印。
其中山神之法力,已經快被消耗一空,所能支撐的時日,最多也只有半月了。
如果半月之內,還不能找到那個安道友,并且想出脫身之計的話,那他也就只能夠隕落于此了。
李妙元念叨的那位安道友,正是他此次來南荒大山的緣由。
所謂的安道友,名喚安慕如,也是南洲有名的一位散修真人。
其人喜歡游歷天下,探尋各種奇險之地,之前不知在哪里聽到了一個消息。
說南荒大山中,有一處地方擁有至寶,如今將要出世,是前去獲取的好時候。
所以便在五年前,安慕如便南入南荒大山,前去探尋那件至寶。
而后便是一去再無消息傳回。
直到此前大夏仙神北伐燕國時,當時正與一眾道友準備驅逐妖魔的李妙元,突然收到從南荒大山傳來的一個訊息。
正是那位安慕如發出的,上面傳遞出了求救的信息。
盡管當時他心情急迫,很想立刻去救安慕如,可是掃除妖魔乃是大計,他也不得不強忍住心思,先與一眾道友配合。
直到驅逐了燕國的妖魔之后,這才匆匆動身,往南荒大山而去。
而一路尋著安慕如留下的訊息,李妙元也就找到了眼前這座火山。
可是才入火山,就立刻驚動了外界那頭巨獸,直接被那巨獸操控著火焰封鎖了大山,將他困在里面。
外間那巨獸與山中至寶互相伴生,掌握了這山中正在燃燒的不知名真火。
這種真火極其厲害,便是李妙元的煉魔仙光,與之相觸也撐不過三息。
而且那巨獸牽動真火之時,隱約有號令天地之威,不過似乎因為至寶出事的緣故,這種號令天地的威能與聚寶自身威能有所沖突,無法完全發揮出來。
但即便如此,這等法令之威,也遠勝過真法,李妙元根本不是那巨獸的對手。
匆忙之下,他只能送回一枚山神印,發往王業清處求救。
而后便依靠山神印,再加上自身的一些妙法,將身體隱于火山之中,以此來躲避那巨獸的搜查。
火山乃是孕育至寶的關鍵之所,那巨獸盡管再想將他找到,卻也不敢貿然破壞火山,以免打擾了至寶的孕育過程。
也因此,李妙元躲在這里,倒也不用擔心巨獸直接將山體摧毀,以此來搜查自己。
可就算如此,他能撐住的時間也不多了。
“沒了山神時,我再被那巨獸搜尋,就會更加容易暴露。
而且那至寶似乎快要孕育完成了,屆時至寶一成,巨獸取了至寶,便可毫無顧忌地將山體摧毀。
那時我即便躲過了搜尋,最后也會因此暴露。
如今唯一之生機,便是王道友收到消息,然后帶人來救了。
不然以這兇獸的實力,再有至寶相助,其若沖出南荒大山,必會釀起一場巨大浩劫。
此種情況,絕不能出現,一定要阻止他。”
想到那種可怕的場面,李妙元心里就一陣焦急。
同時也在飛速思考著,如果王業清那邊出了狀況,自己又該做些什么,好將這巨獸的情報,傳達出去。
正當他思索的時候,忽的心頭一陣警鐘大作。
下一刻,根本毫無猶豫,李妙元立刻發動山神印,配合先前在身上施加的道法。
一瞬間,他身體便就化為了山石。
而同樣也是一瞬間,原先的聲波再度從山體外轉來。隨之而來的,更有一道熾烈之紅線。
這紅線竟然穿透了山體,與那聲波一起,在山體之中來回游蕩。
“糟糕,看來是隨著法寶成就日期越近,那兇獸找到我的心,也就越發急迫了。”
李妙元心知,這是外面那巨獸,想在寶成之前,先行鏟除自己這個隱患,然后再慢慢去獲取那件至寶。
“現在還找不到安道友,多半他已經遭遇不測。或者干脆就不在這火山之中。”
再度躲過一次搜索,李妙元立刻解除了自己的狀態。
山神印中王業清存存的法力不多了,根本無法支撐他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中,化為山石多久,需要省著點用才是。
“看來要及早做打算了。”
握著山神印,李妙元在想著傳遞消息出去,同時自己逃走的出路。
然而沒想多久,警兆又來了。
聲波攜帶著那道紅線,又從山體之中傳來。
南荒大山。
從從峻嶺之上,卻見一道青色身影,瞬間從虛空之中出現,然后振翅一展,便就化作離弦之箭,狠狠朝前射去。
凜冽勁風從兩側迅速刮去,層層云霧分開,在蔚藍天空之上留下一道白線。
此來并無明確之目標,想要追尋李妙元,唯有在這茫茫大山之中,尋找其留下之蹤跡,在通過這些留下的蹤跡,推算出李妙元如今之方位。
所以到了南方大山后,陸離便讓青鳥在這邊慢慢遨游,同時他也以逆知未來法,感應周圍地域是否有李妙元到來的痕跡。
大概過了片刻。
此時梅曦在空中飛了千里,陸離也以此法感應千里方圓內,是否有李妙元之痕跡,預知很快就有了結果。
陸離張開了雙眼,對著周圍用期待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幾人搖了搖頭道:“看來李道友并未來過此處。”
韋登明幾人聞言,不由微微失望。
對于陸離擅長推演之法的事情,這幾位真人大神也都有所聽聞。
是以此次救援,還指望陸離能夠推算出李妙元的精準方位,但眼下看來,似乎這個辦法并沒有這么簡單。
不過這種情緒,也只是一閃而過,能將李妙元困住之大兇,必然極其可怕。
像這種存在,想以推算之法推演,必然會受到其本身之位格干擾,出現重重錯繆。
眼下才剛到南荒,沒有線索也很正常。
‘奇怪,按理說即便沒有準確方位,但大致也能有一點感應的。
可剛才我預知李妙元,卻半點預感也無,或者說還是跟先前一樣,只看到了茫茫群山。
這是我掌握的信息太少,預知無法精確,還是被什么東西干擾了?’
其他幾人的想法,陸離沒有心思去理,此時他正對剛才預知的景象,憂慮不已。
想了一會,也無一個確切思路,他索性便不去多想。
“繼續往周圍飛,隨意挑一個方向就好。”
陸離拍了拍梅曦的羽毛,吩咐他繼續往其它地方飛。
而后從青鳥背上起身,飄到鳥首之上,雙手負背,望著下方那茫茫群山,在自己眼中飛快掠過。
卻見下方許多山體,就如同在東洲見到那些,被劇毒海水腐蝕過的地域,變得光禿禿一片,毫無半點生機。
而下面的南荒大山,更是多了一層層色彩斑斕的瘴氣。
這些瘴氣環繞著那些荒蕪成山石沙爍的大山,就如同在一塊石板上涂抹上各種顏料,做出毫無半點規則痕跡的彩畫。
他一路行來上千里,所見的大山皆是這般環境。
重重大山雖眾,但卻無半點生機綠色,那五彩斑斕的毒瘴之氣,更像是一頭頭吞噬生命的巨獸,等待著無知者的到來。
不過如果排去這些瘴氣和荒蕪的話,南荒這里的無盡大山,倒也確實讓人震撼。
尤其是他此時從高空往下俯瞰,那險峻之山峰,密集之山勢,飄渺無有盡頭的彩色瘴氣,倒也確實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美景。
望著那波瀾壯闊的景色,陸離心情也好上許多,此時不由微微感慨:“這里便是南荒大山嗎?”
似這般景象,他還是第一次見過。
“這南荒大山雖然荒蕪,但論起景色之險奇,氣勢之雄渾,天下無有出其右者。”
韋登明這時也不知何時來到陸離身側,見他望了過來,不由微微笑道:“貧道以前初成真人時,也曾來這南荒大山游歷,當時初見此等景象,心中著實也震驚不已。
以前貧道原本以為,我洞陽山山勢就已經夠險拔了,可到了此地,才知天地之廣闊,造化之奇妙。”
陸離微微詫異道:“韋道友先前來自南方游歷過?可是此地一片荒蕪,千萬里無有生機,似乎并無游歷之地?”
見他困惑,韋登明笑著解釋道:“其實這主要來源于一個傳聞。據說在百萬年前,當時南荒大山還并非是這等景象,而是一片生機盎然之地。
后來似乎是爆發了一場驚世之戰,戰場就在南荒大山之中。
此戰牽連甚廣,將這百萬里大山都囊括其中。
最后大戰結束,這南荒大山也靈機斷絕,化為荒蕪之土,終年被瘴氣密布。
甚至有一傳聞,說這些瘴氣,其實就是原本大戰之中,死去的那些仙神妖魔的怨念所化。
因為死的仙神妖魔太多,其中也有許多大能,最后怨念纏繞不散,化為了這百萬年不散的瘴氣。
這種傳言,在周圍幾個部洲流傳甚廣,貧道年輕時也有所聽聞。
所以修行剛有所成就,便就來這邊游歷,想著能否尋到先人遺留,得一樁大機緣。
不過最后看來,一切也都只是傳聞而已。”
韋登明笑著說起自己年輕時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