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
自從成就真人以來,陸離還真未怕過誰。
雖然他成為真人并沒有多久,真正參與的戰斗,也就只有先前的尸山一戰。
但僅就那一戰,他便先斬萬化鬼王,后敗七尾天狐柳兆林,可謂是戰跡赫赫。
雖然陸離不至于,因此而感到驕傲自滿,但該有的自信卻半點沒有落下。
所以此時面對強過自己一個小境界的普渡慈航,他也沒有半分畏懼,選擇了迎難而上。
卻見雷云之中,電光流轉,無數電蛇匯聚,然后很快化為一個巨大雷球,隨著雷云狂涌,金色雷球便就迅猛飛出。
可怕的雷電攪動著周圍虛空。
那被佛印所震懾的天地虛空,在這一刻隨著雷電的出現,也跟著開始顫動起來。
法才能對抗法。
金身佛印既然能夠鎮壓天地虛空,那么反過來,陸離的五雷法同樣也能夠攪亂虛空,破碎天地。
只不過陸離終究差了普渡慈航一個小境界。
所以面對整片被封鎮的虛空,他只能攪動雷球附近的空間,對于更遠處,便就有些無可奈何了。
但沒關系。
能夠對陸離造成傷害的,也就只有那金身巨手。
其余空間封鎮了,也就封鎮了,對他沒有半點妨害。
巨手法印依舊在緩緩的迫近,推進的速度極其遲緩。
這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議。
因為修士到了凝聚三氣之后,便可遨游天地,瞬息數十里。
而到了陸離如今的修為,那飛行速度更是奇快無比,眨眼千里百里,那只是一念之間。
可事情不是這么算的。
隨著巨手緩緩推來,周圍天地虛空都被凝滯。
陸離更是感到一股無形氣機將自己鎖定,仿佛自己不管逃到何處,只要沒有出這片天地虛空,那么等待佛印落下,不管有沒有打中自己的實體,那么都將遭受到可怕的重擊。
因為佛印打的,并不是他的身體,而是他的氣機。
無形的力量會順著氣機的牽引,跨越冥冥虛空,直接作用到本體身上。
這種便有些類似于一些術士的咒殺之法。
修行到了后面。
一法通,萬法通。
雖然普渡慈航明顯是佛修路數,但道家都還有釘頭七箭書這類咒殺法,人家一個佛陀會點氣機牽連法,又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而能否在佛音落下之前,逃出這片天地。
陸離看了看被自己推出雷海的雷球。
即便能夠扭曲虛空,但雷球在這片封鎮的天地之中行進,速度同樣也遲緩至極。
雖說比起佛印巨手快了那么些許,但想要在巨手落下前逃離這片天地,那也只是虛妄。
當然。
若是陸離直接動用飛身托跡,到時能夠憑借著空間跳躍之法,霎時間脫離戰場。
但他此行目的,那是為了斬殺眼前邪佛。
邪佛尚未隕落,他即便逃走了又有何用?
反而平白暴露自己的手段。
“左右不過硬碰硬,我的五雷法也不見得弱于這佛陀金身。”
陸離毫無畏懼,隨時能夠脫身,性命無恙,他有大把的機會慢慢試錯,自然不會退縮。
況且雷法犀利,五雷法更是強大。
真的論起威能,那絕對是當世一等的殺伐之法。
不過陸離毫無畏懼,旁邊的莊文瑋與知秋一葉,卻是緊張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他們二人可并不知道,眼前這位真人掌握著空間跳躍之法,有著強大底氣。
在莊文瑋他們眼中,眼前這位真人看起來,實力明顯弱了普渡慈航一籌,此點從雷霆無法破碎佛印的封鎮便可看出。
而如果這位真人一旦戰敗,那么他們覆巢之下,必然也沒有什么好結果。
只是任由他們心中如何擔憂,卻也只能強制忍耐著,甚至連開口說一句話都不敢,生怕分了陸離的心,從而影響到戰局。
不過莊文瑋他們的擔憂,顯然是多慮了。
卻見時間緩緩而過。
空中那金色雷球,終于與帶著無邊佛光的手印接觸。
霎時佛光大亮,無窮無盡的天地異象,從佛手之中生出。
化作重重金蓮,又有無數佛經念誦之聲,更有漫天神佛,一齊涌向了那雷球。
雷球之中金色電蛇不斷游走,每來一重異象,便被電蛇擊碎,而后化為佛光迅速被消散。
異象與電蛇不斷的消磨對抗著。
周圍的虛空仿佛也受到影響,開始扭曲震顫著。
就如同水中的一個漩渦,不斷的旋轉吸引,進而牽動著周圍的水浪。
那空間也如同水面,開始扭曲起來,扭曲到極致,甚至連虛空都開始破碎。
世界之外靈氣涌入,又生出重重異象,那光怪陸離之景,甚至連時間與空間都開始顛倒。
真人對于法的利用,已經到了天地規則這種層面。
雖然也只是最為淺顯的外層利用,但規則的破壞,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一個區域,也必然會生出極致的大恐怖。
或許對于天地來說只是癬疥之疾,眨眼間便會被自身的安全系統彌補,但對于那些凡人乃至修士而言,卻是世間最為恐怖之物。
莊文瑋與知秋一葉便就是如此!
看到天地破碎,異象頻發,各種怪異之景慢慢生出。
他們即便遠離那漩渦的中心。
但看到那各種異象,依舊不免被異象無意識散發出來的力量所牽引心神,止不住沉迷其中,甚至隱隱有著同化趨勢。
這是法的玄妙外泄,引動了莊文瑋他們對于大道的追求,只要心中有道心,見到這種外顯的法,就必然會被沉迷。
“兩位道友緊守心神,莫要被那異象迷花了眼。”
然而正當兩人沉迷的時候,一到溫潤的聲音傳了過來。
如同一股清泉瞬間流遍了兩人的心底,讓他們迷亂的心神為之一清,頓時恢復了過來。
莊文瑋最快回過神來,然后便看到了旁邊的這位真人,此時正笑盈盈地看向自己。
心中知道發生了何事,他連忙感激的躬身一禮:“多謝真人點醒。”
陸離笑著點了點頭,隨后道:“不必多禮,只是下來之戰,兩位不可再看,閉目凝神,屏蔽六識外感即可。”
莊文瑋一臉心悸道:“晚輩知曉了。”
旁邊的知秋一夜也是滿臉后怕。
其實以昆侖派的底蘊,門中真人乃至大真人都不少,以往也見過各個真人演法。
然而到底是自家祖師,而且又同修一脈。
所以在那些昆侖派真人的刻意控制下,他們倒也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即便影響到了,大家修的都是同一仙道,那也無關大礙。說不定還能借此頓悟,修行大進,反而是好事。
而眼下陸離與普渡慈航生死交戰,自然不可能刻意控制自身的力量。
那是一切手段盡皆上去,能殺死敵人才是最為重要的,也就顧不上他們了。
隨手救了兩人,又布下一點恩惠之后,陸離便不再過多關注,轉而將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戰場之上。
結交昆侖派,只是為了以后布局,能否起到作用,也還不確定。
但若是能夠斬了普渡慈航,那么陸離絕對能夠肯定,自己修為必將大進。
能夠修行的法,也會多出數種。
或者干脆將五雷法推演到大成之境,這都是肉眼可見的,能夠提升自己的手段。
所以對于這一仗,他是勢在必得。
而眼前戰場之上,雙方的第一輪交鋒,也漸漸陷入了尾聲。
卻見佛印巨手不斷壓下,金色雷球在佛光異象的消磨之下,漸漸的縮小范圍,最后更是直接化為一團電花,徹底的被湮滅了。
不過到了這一步。
佛印巨手也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只是再往前推移了數丈,便就轟然潰散,化為點點佛光,消失于虛空之中。
“這佛印巨手,好像格外的弱啊。”
見此一幕,陸離絲毫沒有自身之法被擊散的憂慮,反而是帶著一股疑惑的目光,看向了眼前的普渡慈航。
那佛印巨手給他的感覺,威力也遠不及暗月的血月,又或者柳兆林的萬欲之氣,里里外外都透著一股虛弱的意味。
就像一個被迅速吹起來的氣球。
看上去體型巨大,很是唬人,但里面卻根本沒有那個體型應有的分量,雖然能帶起些許波瀾,但實際的危害卻極其小。
眼前普渡慈航的佛陀金身,便就給陸離一股這種氣球人的感覺。
“莫非這普渡慈航受了傷,或者修行出了什么問題,導致根基不穩,戰力因而大減。”
陸離心中立時生出許多猜測。
而種種猜測之中,他又很快鎖定了其中一種。
‘莫不成他的虛弱,與如今仙門北上燕國,平定了燕國之亂有關。’
陸離想到了普渡慈航在燕國做的那個國師。
堂堂一位佛陀,卻要紆尊降貴,放著好好的真佛不做,去做一個凡人的國師。
甚至為此不惜冒著違背天道之約的風險,也要去做這件看起來很蠢的事情。
可是一位真佛,真的會蠢嗎?
“這當然不可能,所以必須有更大的利益,才能讓普渡慈航冒這個風險。”
陸離想起了一句話。
百分之百的利益,資本便會踐踏世間一切法律。百分之三百的利益,資本就會犯任何罪行,乃至冒著被絞首的風險。
這雖然是在講資本,但換算到此時,道理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