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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三真人降魔,月華現,黑暗退。

  此時若是有人從高處俯瞰,便能夠發現,雖然魔修妖怪們抵抗的激烈,但他們的活動范圍,卻是在不斷的被壓縮著。

  而且人員減少極為迅速。

  朔州慘敗之后,燕國西部的妖魔本就損失慘重,余下一些,縱使被暗月魔尊收拾起來,但加起來也不過寥寥百數。

  可眼前的仙修卻倍于對方,以眾擊寡,以盛凌衰,自然是便利無比。

  不過即便如此。

  哪怕敗局已顯,暗月魔尊卻依舊沒有出手。

  他未動,少陽真人呂淵他們自然也沒有動。

  又過了片刻。

  萬石林中的廝殺聲,漸漸的衰落著,各處法力波動也減少了許多。

  戰場外。

  天空一片霞云上,李妙元看著下方的戰場,不由捋了捋胡須笑道:“若是再無變故,此戰便可落下尾聲了。”

  在他旁側,一位穿著素白衣袍,年約四十的中年修士,卻是搖了搖頭道:“還早得很,道友請看!”

  說話的是懷月谷曹夢溪,只見他指著石林北邊,目光幽深,臉色略有些凝重。

  兩人尋著他的視線望去。

  卻見在石林之北,那處汾河支流上,此時不知何時,水位竟然漸漸的漲了起來。

  這大水來的極快,倏忽之間,就沒過了河床,暴漲了起來。

  然而奇怪的是,這些暴漲的河水,并沒有朝著河床兩岸淹去,反而是越聚越高,憑空懸浮數十丈。

  就仿佛周圍有無形的力量,約束著這些水流,不四處逸散。

  若是有眼尖的人細細觀察。

  便可發現,在那水流之中,此時一股陰影慢慢出現。

  陰影似乎是無數黑點,這些黑點慢慢匯聚,然后組成了一股洪流,處在水流之中的洪流。

  轟隆隆!

  猶如開閘的洪水,原本被束縛在河床上的水流,此時一起往南,向著石林這邊沖刷而來。

  “魔尊,本君應約而來!”

  洪亮而又威嚴的聲音,瞬間穿透百里,傳到了正在廝殺中的石林。

  無數法術靈光仿佛被這聲音震懾,短暫的怔了怔,隨后有人眼尖的往北看去,嘴不由張大了起來。

  只見綿延數十里的洪流,此時如同一條巨龍,猙獰著爪牙,朝著石林這邊沖來。

  而在這頭巨龍之上,洪流頂端,數千個穿著盔甲的水屬精怪,此時結成了軍陣,踏著水流朝著這邊而來。

  在眾多妖怪的前方,一穿著白色冕袍的中年男人,此時負著雙手,一臉肅容的看向這邊。

  “汾河水君白宏…”

  李妙元收回的視線,念著這個名字,眉頭皺了起來。

  本來已經塵埃落定的戰局,隨著水府兵將的到來,又重新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如果僅是論這些修士妖怪間的征伐,仙門這邊已經輸了。

  僅有兩百的仙修,根本對抗不了數量足有數千的水府兵將。

  之所以撲朔迷離,是這邊還有三位真人未曾出手,而對面同一層級的,也僅有暗月魔尊而已。

  但如果僅有暗月魔尊,這場戰仙門這邊也足以贏下。

  “本來我還不欲對這些水府妖怪出手,畢竟其等也未曾為惡地方,若是心向仙道,未嘗不可化為靈妖。”

  一直沒有開口的少陽真人呂淵,此時看著前方那條洪流,也淡淡的開口了:“此時其等既然助紂為虐,與這些魔頭勾結,那便一并除去吧。也省得日后麻煩了。”

  對于那些并沒有為惡一方的妖怪。

  仙門這邊的態度,也并不是一味的趕盡殺絕。

  對于其中良善者,或者說愿意聽從安排投靠者,仙門也會將其收編,作為附屬靈妖,平時豢養在山門或者一處地方,需要用時就驅使出來,以為助力。

  這對于一些沒有太大理想的妖怪,其實也算一個正途。

  畢竟有仙門庇護,哪怕是奴仆性質的豢養,對于一般野妖,也算是修得正果了。

  而且仙門修士大多性情隨和,并非持強凌弱之輩,那些靈妖說是奴仆,其實關系好的話,與朋友也無益。

  不過這也只是對于一般野妖而言。

  白宏作為汾河水君,掌控萬里大河,麾下近萬妖民。

  他放著一地之君不做,傻了才會去給那些仙門做奴仆。

  也正因此。

  這位水君,對于大夏的仙門,從來就沒有報以過幻想,而是一直團結在魔尊暗月的身邊,與其結為了同盟。

  此次萬石林被圍攻,白宏得到了消息,就立即點起水府兵馬,發兵來救。

  對于呂淵的話,李妙元和曹夢溪兩位真人,并無什么異議,仿佛對此司空見慣一般。

  只是曹夢溪卻是鄭重道:“那水君來了,還帶著許多兵馬,若是任由其等出手,我們門下弟子怕是要折損嚴重。

  便由我去攔住這些水府兵將吧。

  也正好,趁機將那暗月引出,我若對那些蝦兵蟹將出手,對方必然坐不住,不會任由貧道施為。

  屆時暗月一動,便有勞兩位道友將其攔下了。”

  他說完,看著呂淵和李妙元二人,兩人皆是點了點頭。

  李妙元更道:“道友且去,那魔頭若敢出來,我之仙光,便是為他準備的。”

  李妙元一生所修,便是一道煉魔仙光,這也是他修的法。

  這仙光其實在一眾法之中,平平無奇,威力甚至稱得上偏弱。

  但若是對上魔修,煉魔仙光便平添三分威力。

  也正因此。

  李妙元修為在一眾真人之中,明明不算出眾,僅是初入此境而已。

  但對上踏入真魔之境已久的暗月,卻也能夠一爭高下,靠的就是這道煉魔仙光。

  “我手中之劍藏鋒已久,便是為了這魔頭而準備的。”

  呂淵也點頭表態。

  “那好,貧道去也。”

  曹夢溪見兩人答復,大笑一聲,便化作一道遁光,朝著那洪流而去。

  他遁光極快,眨眼間,便橫跨數十里。

  而一邊飛著,一輪明月,也從曹夢溪背后飛出,懸上了天空。

  明月一出,瞬間就替代了烈日,皓皓月華落下,將天地蒙上了一抹銀白。

  這便是懷月谷之道法,修行到最后,可身懷明月,以替星辰。

  在這明月之下,一切被月華所照之人,皆會被月華所克。非懷月谷之道法,威力十不余一。而懷月谷之道法,則威力十倍增之。

  如此一增一減之間,便是百倍的差距。

  只見明月遮蔽天際,素白的月光取代了金燦燦的陽光,朝著地面灑落。

  在曹夢溪的操縱之下,這些月光避開了萬石林的方向,專門對著奔來的洪流而去。

  只是為了考慮洞陽山諸修,畢竟彼等也未修懷月谷道法,被月華照到,一樣也會被削弱。

  再者萬石林內的戰斗,仙門這邊已經占據上風,犯不著他去多加插手。

  “可惡,有真人出手!”

  奔來洪流龍首之處,白宏看著天空飄來的素白月華,才一接觸,他便感覺全身受到了一種削弱。

  法力運轉變得滯澀,身上神通靈光也跟著暗淡,想要用出變得艱難十倍。

  根本不用多想,他便知道這是真人的法。

  “果然,看我帶這么多兵將過來,那些真人忍不住出手了。”

  白宏目光憂慮,卻是沒有動手反抗的念頭。

  以自己的修為,就算再如何掙扎,也非一位真人對手。

  他的目光眺望遠方,那里是萬石林的方向。

  自己履約而來,就看那位盟友,是否也會履約了。

  正這樣想著,就見眼前萬石林中,一輪血月漸漸升起。

  紅色的血月掛在了高空,血色光芒照耀,與天空中的那輪明月爭奪光輝。

  只見血色落下,就有幾個仙修躲避不及,瞬間被奪去了鮮血生命。

  然而不等血光繼續逞兇,便見一道仙光自遠處而來,瞬間覆蓋在了萬石林上,攔住了灑落的血色月光。

  同時一道金色劍氣,猶如一點初生之陽,橫跨空間,朝著空中正在升起的血月斬去。

  李妙元與呂淵,此時見暗月魔尊出來,也跟著相繼出手了。

  面對兩大真人圍攻,天空中的血月,也不得不放棄了那輪明月,將全部的精力調轉回來,應付著仙光與劍氣。

  “完了,這次有三位真人…”

  白宏看著遠處先后出手的兩位真人,再感受著身上那素白月光,心中就如這冷月一樣,寒徹全身。

  若是來的只有兩位真人,暗月魔尊或可勉強拖延。

  他再趁機清理那些仙修,然后調集大軍,會合眾人之力,協助暗月魔尊應對真人,或可有取勝之機。

  但此時,白宏不由絕望的閉上的目光。

  眼看大勢將頹之際。

  遠處東方,三道遁光也飛到了萬石林外。

  “這是怎么回事?”

  在石林外圍,萬化鬼王停住了飛行,一臉驚疑不定的看向了前方石林。

  “好像是暗月這家伙被人圍攻了。”

  迦羅鬼王同樣臉色凝重,他看著天空中的血月和明月,還有那仙光與劍氣,那可怕的威勢,無不是告訴他,這是這都是和自己同一層級的對手。

  可正是如此,才讓迦羅感到驚訝。

  原本萬化來找他,迦羅雖然也重視,但更多的還以為,萬化是被那五氣朝元的仙修給耍了,心中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才想要出頭。

  可此時見到眼前一幕。

  迦羅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低估了現今的局勢。

  難怪暗月會在幕后推手,用一個大夏仙修來警醒萬化。

  原本他還覺得這是一招臭棋,因此得罪了萬化,但眼下看來,這非但不臭,反而是一招妙棋。

  不然自己和萬化,又怎么會及時趕到這里呢。

  正想著,耳畔便傳來哀求之聲:“神尊,鬼王,魔尊和我父親形勢危急,那些仙修勢眾,還請兩位前輩相救。”

  回過頭來,卻見白練此時臉色焦急,看著他和萬化,直接就跪了下來。

  “不用如此。”

  迦羅伸手將白練扶起,然后看向旁邊的萬化,出言道:“那些仙修來了三位真人,此時若是坐觀暗月敗退,下一步面臨圍攻的,便就是你我了。”

  萬化鬼王面色沉重,看在遠處的戰場,眸中漸漸升起兇厲:“我知道,既然湊巧來了,還遇上這等事,當然沒有就這樣退走的道理。他們既然派一個仙修來挑釁于我,那么今日,我便讓他們知道激怒我的代價。”

  說完,一抹黑暗涌上了天幕,猶如一點墨跡,迅速的擴散了開來。

  黑暗如洶涌浪濤,由遠及近,飛快的朝著空中的那輪明月,蔓延過去。

  “素聞大夏仙修冠于南洲,不過一直未能與之一會,今日正好趁此機會,一試洞陽山的劍鋒。”

  見萬化選定了對手,迦羅也是哈哈一笑,隨后身形迅速變淡,最后盡由實化虛,變為了一個透明魂體。

  此時他所化魂體輕飄飄的飛去,倏忽之間,就橫跨距離,飄入了萬石林中。

  看著兩個鬼王離去,留在原地的白練咬了咬牙,最后也朝著自家父親的方向飛去。

  自己實力雖然微薄,但值此生死之際,能多貢獻一份力量也是好的。

  純粹的黑暗從天際飄了過來。

  無論是光線,還是靈氣,或者其他法力,甚至天空中飄落的月華。

  凡是沒入黑暗,全都被吞噬的無影無蹤。

  黑暗化為了一只天狗,此時張開了獠牙,狠狠的朝著明月咬去。

  就仿佛要重復在信都城的那一幕,硬生生的吞月咬日,將世間變成黑暗的領域。

  “還有妖魔?”

  曹夢溪憑空而立,身后是那輪明月。

  他看著眼前蔓延而來的黑暗,感受到了那種吞噬一切的法,眉頭皺了起來。

  又一位同級別的妖魔到來,本來已經注定勝利的戰局,此時竟然又生出許多變數。

  “不過僅憑這些,便想將我的懷月吞下,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曹夢溪冷哼一聲,看著化為天狗咬來的黑暗,身隨念動,體內法力大漲,身后明月也跟著放出耀眼的光芒。

  這一刻。

  月光仿佛化為了烈日,那光華比陽光還要刺眼,但出奇的,卻并不炙熱,反而多了幾分清冷柔和。

  但就是這柔和清冷的月光,照拂在天地四周,竟然猶如風吹云散,令那不斷逼近的黑暗,疏散開來。

  只有法,才能對抗法。

  此前陸離拼盡一切,用盡神通,也無法對抗的黑暗冥域,此時在曹夢溪眼中,卻是隨手可以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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