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
那不是仙修嗎?怎么會被自己的神通所燃燒?
還有剛剛那道劍氣。
他們之中似乎并沒有精通劍氣的,即便是大神使,也沒聽說過他會劍氣這種神通。
對了,還有大神使,當時他不是第一個沖上去的嗎?
怎么這么久都沒有見到他出現?
此時此刻。
似乎影響著思維的那股力量在漸漸消退,這些神使終于意識到了被他們忽略的異常。
等不及讓毛骨悚然的驚恐涌上心來。
“啊——”
幾個神使忽的感覺到身體上,一陣強大的痛楚。
隨后低頭看去。
卻見自己的身體從腳尖開始,一道赤紅色的火焰漸漸的蔓延燃燒,大腿,腰部,胸口,脖子,頭顱,幾乎只是呼吸間,幾個神使的身體就化為了火炬。
天空中幾捧塵埃隨風散去。
院子當中再也沒有了一絲一毫的動靜。
亭子里爐中的炭火依舊在燃燒著,滾燙的茶水發出咕嚕嚕的聲響。
身后佳人呼吸似乎止住了。
她似乎無法接受,一位五氣朝元的大神使,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人殺死。
“怎…怎么可能?那可是五氣朝元…”
白練嘴中呢喃著,盡管萬分難以相信,但眼前的景象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真的。
實際上這并不奇怪。
陸離擊殺了燕赤霞和樹妖之后,再加上其他一些鬼物妖怪的灰氣,將之全部煉化之后,一身道行已經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他如今的境界。
雖然依舊沒有達到真人,但卻也超過了尋常的五氣朝元。
這種介于兩者之間的狀態,若是放在仙俠小說中,多半會稱之為半步真人。
但這世間哪有什么半步真人。
你到了真人的境界,那便是真人。
沒有到這個境界,即便已經超越了五氣朝元,也不是真人。
所以陸離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境界。
他感覺自己距離真人,就只剩下一層薄薄的隔膜,仿佛再向前走一步,便能跨過隔膜,越過那仙凡之別。
可這一步距離,這么一層隔膜,就如同天淵,令自己難以跨越。
就是這種玄之又玄的境界,再加上陸離如今的神通,也已達到了二十九之數,這已經七倍于尋常五氣朝元。
有著境界還有神通上的碾壓,他收拾一個初入五氣之境的大神使,自然是輕松無比。
‘不過這個幻境世界,確實好用,而且也不一定非要拘泥于固定的地方。
幻境的威力,還有范圍大小,完全可以按我的心意來調整。
至于調整的辦法,增加或者減少神通的數目,搭配不同的神通組合,就可形成一個個不同的幻境。
這或許是我如今最為強力的殺敵手段了。’
其實陸離早就有過覺察,自己一身神通雖多,但真正可以用來攻伐的,其實也沒有多少。
劍術是一,吐焰是一,新煉成的追魂也是一。
但除此三者之外,便沒有專攻殺伐的了。
而斬妖、氣禁、魘禱三術,雖有一定的攻伐之力,但還是偏向于輔助神通。
至于剩下的幽通、驅神、寄杖、御風、壺天、土行、生光、定身、隱形、服食、分身、神行、障服、嫁夢、萌頭、知時、星象、射覆、掩日、登抄、布陣、識地、移景這二十三門神通,基本上都是輔助型。
但陸離也沒辦法。
他既然選擇了先修七十二地煞神通,再往上晉升三十六天罡法道路,這些弊端就已經清楚了。
而且與其不成體系的選擇一些強力法術作為神通,到最后將自己為了道路葬送。
眼下這一些不算弱點的弱點,陸離是可以忍受的。
更何況。
誰說輔助法術就不能殺人?
現在他不就是將這些輔助神通與殺伐神通相互結合,通過陣法幻境這些手段聯系到一起。
就剛剛幻境世界的表現,所能發揮出來的威力,已經遠勝一般的殺伐神通。
‘以后可以以此作為主要的殺伐手段了。’
心中才生出這個想法,就聽耳畔佳人說道。
“公子,那些鬼修已經覆滅,今夜應已無事,我等回去休息吧。”
回過頭來,就見白練眼神復雜的看向自己,臉上強打起一絲笑容。
看來今夜給她帶來的驚嚇,的確是非常的大,讓這個妖女一直都無法平復心神。
“不急。”
陸離臉上帶著淡笑,緩緩搖了搖頭,視線卻移向了遠處。
白練眸光順著他往那邊看去。
那是西方。
同樣,也是汾水大河的方向。
像是想到了什么,白練瞳孔收縮了一下,立刻記起了自己先前送出的那封信。
算算時間,如今信應當已經送到,而且來救援的人,估計已經就在附近了。
“今晚的來客,可不僅僅只有一批呀。”
陸離溫潤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伴隨著聲音落下。
呼——
似乎一陣夜風從江畔吹來,帶著些許的腥味。
對于這股腥味,白練并不陌生,這是魚腥味,或者說是河中生物特有的一種腥味。
‘救我的人來了。’
她心中才生出這個念頭,就見數十里外的江畔上,一股強烈的妖氣升騰而起。
妖氣煊赫,毫不遮掩自己的氣息,甚至反而像是特意將聲勢弄的這般大。
“是夏將軍!”
白練心頭一跳,不由眸光復雜的看向那股氣息。
“夏將軍?”
陸離回過頭來,看著身旁的人。
“夏將軍是汾河水府的水將,統帥著一支水兵,實力已經是四氣的修為了。”
白練語氣有些低沉的說道,在見過剛剛大神死隕落的場面之后,她已經知曉了來者的命運。
“嗯”
陸離輕輕點頭,并未深追對方,為什么知道汾河水府的事情。
只是心里卻是隱隱有所覺察,或許這個自己以為的修魔妖女,身份并沒有那么簡單。
但這已經沒有關系了。
利用對方所達到的目的,已經完成了。
至于其余一些,毫無意義。
‘就是不知道這一次,暗月魔尊會不會出手,這樣的話,需要謹慎些了。’
心里閃過這個念頭,陸離身形微微晃動,卻見一道人影從他身上分離出來。
藍衣飄飄,豐神俊朗,與他一模一樣,正是分身。
“那我便去了。”
分身朝著本體微微點頭,隨后便化作一縷清風,飄然朝著汾河而去。
看著眼前玄異的一幕,白練瞳孔再度一縮。
‘又是一道神通!’
她已經快要麻木了。
今晚在眼前人的身上,自己都快要忘記見過多少道神通了。
在聯想往日里見過的一些,白練實在難以想象,一個人是如何能夠修行這么多神通的。
尤其是每一道神通都修練的如此強大。
而且不只是神通,眼前人的道行修為,也是如此的強大。
同時兼顧修為和神通,這真的是一個五氣朝元的修士,能夠做到的嗎?
如果不是直面過真魔大妖,清楚那等存在的可怕,白練幾乎都要以為,眼前的陸離就是真人了。
可正是因為清楚不是,這才顯出眼前人的可怕。
目視著分身離去,陸離負袖而立,天空中那輪烈日已經消退,火紅色的光芒自然也不見了。
皎白的明月沒了黑暗遮蓋,再度灑落下了銀白色的光華。
月華之下,陸離衣袍隨風而起,似仙人般,將要乘風而去。
但他清楚,自己并非要離去,而是在等這一個人,等著那人的到來。
白練似乎感受到了這種氣氛,雖然心中焦急不安,但也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沒有打擾這種氛圍。
河面上。
一艘大船破浪而來,攜帶著重重大勢,朝著遠處那座城市壓迫而去。
“夏將軍,你說那人真的會來嗎?”
一個穿著血袍的青年男子,此時目光看向遠方,流露出些許的擔憂與恐懼。
他便是曹敏的師弟。
在被曹敏拋下之后,這個師弟修為身份最高,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其余魔修的統領。
“肯定會來的。”
夏通河聲如鐘鼓,神色決絕道:“我氣勢已經放開,周圍百里,凡是修行之輩,都能感應到我的氣息。
那人既能擄走公主,修為自然不凡,不可能察覺不到。
他是仙修,見到這幕,不管如何,都當來這邊探查一番。
只是不知他是否會帶著公主一起來此,還是將公主留在城中某處?”
說著。
夏通河視線朝左右看了看,即使在探查那個仙修是否到來,也是在尋找曹敏的蹤跡。
自從先前各自分工之后,曹敏就借口先行探查環境,帶著自己麾下那些兵將離去了。
這一去之后,便再無消息傳回來。
就連夏通河現在也無法確認,曹敏究竟是真的去打探消息,隱藏行蹤了。還是趁此機會一去不回,不知道逃哪去了。
‘希望他能顧全大局。能救出公主,還有回想那些兒郎,應當也無事的。’
帶著一縷淡淡的憂愁,夏通河再度看向了前方河面,眸子卻忽地凝住了。
只見在江面之上。
一道藍袍身影迎風飄來,懸浮在水面十丈高處,此時正一臉淡漠的看向自己這邊。
“來了!”
身后有魔修驚呼。
頓時船上二十余個暗月門徒,全都警醒了起來。
凝聚三氣的魔修開始預備著神通,沒到三氣的魔崽子也準備著法術。
夏通河雖不至于像驚弓之鳥一樣,但神色也徹底的凝重起來。
眼前來人的實力果然恐怖。
雖然還未交手,但對方僅憑氣勢,就給他一種忍不住扭頭就跑的沖動。
“看上去有點像五氣朝元,但又有點不像,莫非快要登臨此等境界了?”
夏通河腦海中閃過這些念頭,越想越覺得應是如此。
或許正是快要五氣朝元,才能在他人來不及反應之前,就將公主掠走。
“要拼命了。”
夏通河握緊了拳頭,一對銅鈴般的眼睛瞪大著,似乎準備著某種神通。
“曹敏,別讓我失望啊。”
正當他念叨著的時候。
江畔處。
一道有些透明虛幻的身影隱藏在暗處,此時正把視線投向了這邊。
如果夏通河在這里,定可以認出,這便是先前和自己分離的曹敏。
“孤身一人嗎?”
這個魔使看著江面上那道淡藍身影,眸中閃爍著異色,心里也不免暗暗慶幸。
“這個仙修果然厲害,還好我和夏通河換了職責,不然留我在船上,此行多半兇多吉少。
不過白練那賤人,沒跟著一起來,看來是留在城里某處。
那仙修還真是大膽,這是有信心白練逃不出,還是根本不在意。
或者說…”
最后一個可能,自然就是已經死了。
想到這。
曹敏臉色變了變,連忙閉上雙眼,開始感應起來。
不一會,他便再度睜開,臉上緊張的神色稍稍一緩。
“沒死,這就好。”
曹敏松了口氣,要是白練死了,那他這趟任務便徹底失敗了。
雖然并非自己的原因,但盛怒之下的魔尊和水君,可不會聽他解釋。
“事不宜遲,還是快點動手救出白練,這仙修修為厲害,那夏通河估計撐不了多久,要是等他死了,那就沒機會了。”
心里這樣想著,河畔的虛影就開始破碎。
如同鏡面一樣,化為點點光斑,消失于黑暗之中。
而在這里數十里外。
就在信都城旁,那滔滔汾河水底深處。
一道血色人影睜開雙眸,從水底站了起來。
在他的周圍,密密麻麻上百個水屬精怪,一起將視線看向了他。
“那個仙修已經去找夏將軍了,我們這就入城,去營救師妹。”
解除了自己的鏡花影像,曹敏停止了維持鏡花水月神通,將自己和這些水府兵將遮蔽,給散了去。
既然那個仙修已經離開城內,繼續躲藏下去也沒了意義,還不如用最快的速度,將人救出,然后遠遁而逃。
沒有錯。
曹敏才沒有想過回去救援夏通河,助他一起解決那仙修的念頭。
先前承諾只是誘騙對方,讓夏通河答應自己的方案而已。
而且那仙修厲害。
曹敏覺得,即便自己聯合夏通河,也不一定能敵得過對方。就算再加上白練,估計也懸。
“我只要將人救出,便完成了魔尊的吩咐,而水君看到自己女兒活著回來,自然也不會在意區區手下奴仆的性命。”
這樣想著,他將視線移向了周圍的那些水府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