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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道士

  城隍的苦惱,陸離自然是不知道的,而且他更不知道的是,自己之前在李府的一舉一動,竟然都被日夜游神監視著。

  設身處地的想想。

  自己躲在暗處,做著自以為私密的事情,可是卻不知道在其他地方,早有人把你的一舉一動都看了個遍。

  是何等的毛骨悚然。

  這里也不得不贊一句,日夜游神不愧是探子,暗中探查的本事,還真是厲害,讓陸離都察覺不了。

  或者只能說陸離還是太年輕了,不知道江湖險惡,在知道有陰司鬼神的情況下,還大剌剌的在旁邊院子偷窺,修仙經驗還是不夠豐富啊。

  話說另一頭。

  錢子麟一家回了府宅,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自然不可能遮蓋下去。

  才回家,錢子麟便著人趕往縣衙,通知還在縣衙當差的自家哥哥錢子麒回來。

  畢竟真算起來,錢家的家主其實是錢子麒,錢子麟不過是個二老爺,遠不是話事人。

  原先的后院偏房。

  此時已經一片狼藉。

  原本青石鋪就的地板之上溝壑縱橫,一道道深淺不一的痕跡留在地面,青石板成了碎片,四處濺落。

  同時大量的焦黑痕跡集中在院門處,看上去就像被烈火灼燒過。

  而在焦黑痕跡中間,一塊形狀模糊的焦炭遺留,隱約間能辨認出一絲像人的形體。

  “這些都是陰司,還有陸先生除滅惡鬼留下的痕跡?”

  錢子麒看著周圍的殘破景象,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心頭的震撼,扭頭對著站在旁邊的自家弟弟問道。

  錢子麟一臉后怕的點點頭:“是的,那些焦黑的地方應該是陸先生用雷法劈的,而這些縱橫的溝壑,則是先前一位陰司神明使用飛劍斬出的。”

  雖然陸離來的時候,他就已經逃離錢府,但他還記得,之前陸離賜予雷符的神威,在院內便留下了一處天雷劈下的焦炭。

  這里天雷如此密集,自然便是陸仙師使用雷法遺留的痕跡。

  “那么說這塊焦炭,便是你尋來的美人小妾了?”錢子麒指了指地上的那塊人形焦炭。

  此時焦炭早已經辨認不出模樣,一股焦臭味從中散發出來,令人作嘔。

  “嘔…”

  錢子麟當即就吐了出來,不是被熏的,而是想起自己以往和那個猙獰惡鬼的歡好,惡心的。

  “怎么?”

  錢子麒看到自家弟弟的模樣,冷笑道:“先前帶回別院的時候,日日笙歌,現在就嫌棄了?”

  錢子麟哀求道:“大兄你別說了,我實在受不了了,嘔…”

  錢子麒冷哼一聲,看著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弟弟,心里面滿是怒火,訓斥道:“就是因為你這個好色忘命的東西,險些累得我錢府上下被滅門,祖宗祭祀斷絕,還有臉求我別說。

  給我看,看夠地上這團焦炭,給我看三天,一邊看一邊吃飯,我要讓你記得教訓。”

  說實在的。

  原本在縣衙好好當差,驟然聽聞自己家中遭逢如此大難,錢子麒的心情怎一個晴天霹靂,人都快要被嚇死了。

  好在這次有陸仙師相救,這才讓錢府免遭劫難。

  越想到此,他看著自家弟弟的目光就越發憤怒。

  平日里不成氣也就罷了,現在還帶了一個惡鬼回家,越來越混賬。

  錢子麒越想越氣,不由又補充道:“還有,從今日起,你便給我待在府內一年。一年內禁足,不許出門,如果你敢違背,我打斷你的腿。這是說真的,把你變成一個殘廢,總比禍害全家要好得多。”

  “大兄…”錢子麟聽到這個處罰,臉色嚇得發白,剛想爭辯,但看到自己兄長的臉色,又把話咽了下去。

  處置完自己弟弟,錢子麒怒氣稍稍發泄一些,便開始思考后續之事。

  “陸仙師當來信陽的時候,便就除了為惡的行尸,當時便被縣內諸人稱為仙人。

  這次又為我全家誅滅惡鬼,這個恩情不能不報。

  不過平日里在縣衙,我雖然與陸仙師有過幾面之緣,但都交談不多,恨昔日未能結下善緣。”

  錢子麒回想起之前與陸離的幾次會面,此時嘆息不已,懊悔的轉頭看向自己弟弟:“你與陸仙師也見過面了,可知仙師的喜好?”

  錢子麟與陸離也不熟,但奈何他有一個和陸離很熟的好友,因此立刻回道:“我向明江打探過,好像這位陸先生很喜歡美玉。”

  “明江?”

  錢子麒這時想起,貌似朱明江在陸離剛來信陽的時候,就與對方在旅舍有過交集,還參與了除滅行尸的經過。

  “前些日子我也聽朱世伯說過,說明江一直在收集美玉,準備送予一位仙師,想來便就是陸仙師了。朱家出了明江這位子弟,真是福緣深厚啊。”

  錢子麒想到朱明江的才情,在看自己旁邊不成器的弟弟,就氣不打一處來。

  不過想到朱錢世交,朱明江這次為了錢家,可謂是赴湯蹈火,置生死于不顧,這等情義,是萬萬不能辜負,需得好好維持下去的。

  “明江這次可以說是救了我錢家,過些日子挑個好時候,我要登門拜訪親自感謝。

  還有那位陸仙師,他喜歡美玉,也要讓手下的玉石鋪子去收集,不管是報恩,還是結交,這都是好事。”錢子麒在心里盤算著,錢子麟則在一旁苦著臉,想著接下來一年該怎么過。

  外面街道上。

  行角商販正在喝著售賣物品,周圍的行人不時的停下來詢問。

  不算擁擠的人流中,一個手持著幡旗的道士慢慢走著,另一只手一邊搖晃鈴鐺,一邊嘴里喊著:“算命,算命嘍,一卦十錢。”

  不過顯然他要價太高了,一路走來,雖然有人好奇的看一下他,但都沒人上來問價。

  而道士也不以為意,怡然自得地喊著,似乎并不是真的為錢。

  等走到街上一處茶攤的時候,道士的腳步頓了頓。

  “聽說了嗎?錢戶朝家里面鬧邪祟了?”

  “你也聽說了?”

  “這個當然,聽說錢家二爺從城外帶了一個美人回來,誰知這個美人竟然是一個惡鬼化的,準備害二爺人命。最后幸好被一位仙師瞧破,出手將那惡鬼除去。”

  “可我怎么聽說,是被城隍陰司的鬼神給出去了呢?”

  “那肯定是你錯了。”

  “你才錯了。”

  “你錯!”

  沒有去理會接下來這些的吵鬧,這個道士握了握手中的幡旗,嘴中低聲說道:“仙師,城隍,那惡鬼已經被人除去了嗎?不知是哪位道友。”

  念及此處。

  他拿起手中握的一個鈴鐺,搖了搖,又繼續邊走邊喊:“算命,測禍福,一卦十錢。”

  這一次道士不是街上亂晃,方向極有目的,正是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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