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輕巧的動了一下自己胸前的領結,然后手指一動,將正好錄下那句‘可愛的贊美’的留影水晶收進儲物戒指。
他的冒險也只能到此為止。
不過,已經完全夠用了。
此刻的希爾,已經可以面對一切狂風驟雨。
德拉克魯斯絕對不會再提起和這個世界相關的任何一件事。
希爾只需要留一個殺手锏就好。
但如果繼續錄下去,很可能會引起現在那個隔幾分鐘就掃射全場的隆美爾的注意。
他雖然表情沒咋變化,但犀利的眼神卻證明了他內心的動蕩。
至于會不會看見正在偷樂的希爾伯特…他能躲在角落里偷笑,就已經是他最大的誠意了。
就算以后雙方正式會見,希爾都能表現得理直氣壯。
只要不被德拉克魯斯發現,或者說確定希爾留了影像就好。
至于以后…這么多大法師呢!
誰能說,誰敢說,只有希爾有那么靈巧又及時的反應?
不被當場抓包,那以后流露出去的影像,就和希爾沒關系。
當然,只要德拉克魯斯一直沉默,希爾也不會非得搞那么大,對吧?
希爾,非常相信某位前會長的領悟力。
果然,前段時間的輾轉反側,就是為了今天的歡樂一刻。
格萊西雅那句話說出來以后,無論是西雅之塔那邊,還是黒迷之塔這邊的法師,全都瞬間陷入了沉默。
即使是喜歡爭寵的白衣法師們,那偶爾望向隆美爾的陰狠眼神,也忍不住流露出了一絲憐憫,甚至還有一點點欽佩。
在這種萬人之前的可愛宣言面前,還能冷靜自制的環視全場,堅持保持沉默,甚至根本沒有轉頭去怒視格萊西雅,隆美爾真的是個漢子。
男人當然也可以被夸可愛,但,這種語氣中的可愛,卻絕對不是夸贊。
隆美爾,其實沒那些人想得那么生氣。
這又不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兩個字。
卡曼特塔之所以拖到最后,堅決不肯跟在他們身邊,就是這段時間受了太多的刺激。
可愛算得了什么?
格萊西雅甚至還當著卡曼特塔的面,問他皮膚這么粉白粉白的,是不是,偶爾會情緒難耐,難以自制。
隆美爾聽得懂這是在當眾調戲他,但有點不理解這話內里的深意…但倒抽冷氣的卡曼特塔卻受了不小的刺激。
后來那家伙才和他解釋,在這個世界有一種傳言,粉白色皮膚的人,某種欲望特別強烈。
格萊西雅是在當面邀請他,如果有欲望的話,可以找她排解一下。
要不是隆美爾一聽就知道這個自稱為‘格萊西雅’的女人是誰,他…他能怎么辦呢?
這是地獄公主,德拉克魯斯也只能自己勸自己。
卡曼特塔也有點擔心他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特地把他拽到房間里提醒這位就是西雅之塔的主人…雖然表現得像是個女色狼,但她很少強迫別人。
以前西雅之塔也有過類似的故事,也不是沒有堅持了很多年沒有屈服于她的男法師。
格萊西雅只是喜歡調戲,但不會強制,她更希望自己喜歡的人,拿真心回應她。
雖然這聽起來就是個笑話,實質上也是個笑話。
但至少他還有一點可乘之機。
在確定起碼有不止一位堅持和這位地獄公主拉扯個幾百年以后,隆美爾只能表現出一副不敢拒絕,但也堅決不答應的姿態。
不過,這幾天他其實已經…不是說接受了這種折磨,只是忍耐力強了不少。
而且,學會了怎么讓某位女士的話變成耳邊風。
只是德拉克魯斯非常不理解的是,這種糟心的,最沒素質的紈绔子弟泡妞的差勁兒手法,是誰教給這位地獄公主,還讓她深信不疑的?
魔鬼不都是喜歡話到嘴邊留三分,優雅與溫柔的交流方式嗎?
格萊西雅怎么…他想了一圈,還是覺得,不死族當年對著那群豬拍的馬屁都比這位公主嘴里的話動聽。
所以,不死族可以騎豬旅行,格萊西雅只能在一段一段感情故事里變成那個怒而殺夫的永恒背景板。
雖然心里百轉千回,怒罵三千里,但隆美爾的臉卻還是緊繃的像是個無知無覺的大佬,一聲不吭…現在這尷尬的局面,可不需要他來解決。
西雅之塔那邊不出面,對黒迷之塔之后的決策反而更有利。
否則的話,按理來說,當格萊西雅露面正式宣告西雅之塔對黒迷之塔的吞并,顯示自己主導權的時候,三位塔主是應該表現出臣服的一面的。
但,現在的他們…無論是對此必然心里有數的魯特,還是估計啥都沒想的卡曼特塔和尼科爾森,都得到了一點喘息之機。
格萊西雅下一次正式接見他們三個,必然得有個更好的借口…那就得在卡曼特塔的魔法塔徹底建好之后了。
法師雖然看起來沒有啥規矩束縛,但實際上有很多暗中的規則。
在某位法師立身之命沒有確定之前,不能打擾他是常規。
格萊西雅當初沒有選擇每次都接見黒迷之塔的遷移法師,就不能突然改變她的做法。
當然,這規則,只有在愿意遵守的強者面前才有意義。
但隆美爾清楚,格萊西雅雖然有點任性妄為,但卻沒有打算打破這個規定。
這一路上的表現證明了一切…她并沒有大張旗鼓的召喚西雅之塔的手下過來。
隆美爾還能堅持自己的計劃,也是因為這點。
幸好,魔鬼是守序的,真…怎么就是他呢?
到底看上他哪里了?
隆美爾的眼神越來越沉寂…能不能有人告訴他一個原因,好讓他改掉?
羅塞羅輕輕探頭看了一眼還在喜滋滋的挎著那個隆美爾胳膊的地獄公主,無聲的嘖了下舌。
格萊西雅的男寵們,只想要她的好東西而不是她的真心所向,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對吧?
甚至阿斯摩蒂爾斯那些跟隨他來到地獄的戰斗天使,總是在格萊西雅的懇請之聲中選擇落井下石,羅塞羅其實也很能理解。
喜歡動人的音樂,美麗的風景的他們,哪能接受如此直接、肉麻又低俗的語言?
然而格萊西雅似乎總覺得,在地獄待久了的存在,都會和她一樣,不喜歡那種虛假的委婉。
然后就用她所謂的真誠,創死了所有人。
唯一不受這種折磨的,只有地獄之主。
然而,能夠隨時給予地獄公主禁言之力的,也只有阿斯摩蒂爾斯。
站在云端的豐戈,其實,很不想下去。
但他總不能真的讓場面一直僵持在那種狀態。
微笑的格萊西雅在那個倒霉的隆美爾一直不肯回應她以后,已經有點想要遷怒別人了。
雖然豐戈并不在乎底下那群人的死活,但,他可不能讓已經順利的走到今天的計劃,因為這么可笑的原因而失敗。
豐戈忍不住瞪了一眼羅塞羅:這家伙也太滑頭了!
明明是白塔的管理者,竟然如此的…縮頭縮腦。
他重重地吸了口氣,直接從云端滑向格萊西雅。
豐戈出現的很及時。
隆美爾其實已經在盯著魯特大法師和尼科爾森大法師看了…然而,那兩位要么是真的被那句話嚇到了,要么就是在裝傻,誰都沒有反應。
隆美爾其實懷疑,不,肯定魯特是后者,但那位大法師那一動不動的眼珠子卻,真的有點像是前者。
他有點懷疑魯特是不是知道一點這個世界的內幕,甚至連西雅之塔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有點數,才會因為格萊西雅這種表現而目瞪口呆。
不像卡曼特塔,的確什么都不知道。
“西雅女士,歡迎回到西雅之塔。”黑衣大法師瀟灑的落在了隆美爾身前十步遠的地方。
隆美爾認真地看了一眼豐戈,眼神從上滑到下,從豐戈的腳尖滑到了自己的腳前…他暗示的很明顯,這么遠的距離說話,你是有啥心事兒嗎?
豐戈的嘴角微微抽動: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人,大概會覺得他這樣是不服格萊西雅的統治,暗地里想要造反。
但他能怎么辦呢?
地獄公主覺得他臉丑人衰,只有這個距離才能讓她正常呼吸,他難道說你就別呼吸了嗎?
雖然他心里一直覺得這位最好別喘氣了,趕緊嘎了,但作為地獄之主的親信,豐戈還是知道格萊西雅的存在對于阿斯摩蒂爾斯的重要性的。
要不然那位也不會一直想要復活畢索澤雅。
地獄意志雖然挺歡迎阿斯摩蒂爾斯這個非常符合他特性的王,但有些時候,沒有血緣與靈魂之間的聯系,就會有些掣肘。
當然,豐戈其實暗地里還有一種猜想:這也是地獄意志和阿斯摩蒂爾斯之間的推拉較量。
地獄之主如果真的想要徹底與地獄融為一體,他不是沒有更簡單的辦法,讓自己與地獄法則徹底共鳴。
但阿斯摩蒂爾斯完全沒有這個打算,他寧可浪費時間與精力,去復活畢索澤雅…在此之間,即使格萊西雅搞出多少破事兒,他都能容忍。
如果豐戈一開始只是有那么點疑心的話,但,從地獄之主封神的那天起,他就覺得毫無疑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