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題,希爾伯特和愛斯琳都沒打算繼續下去。
愛斯琳雖然不確定吉爾伯特知道多少實情,但也多少心里有點數。
她當然不是為了惡心羅塞羅才這么穿。
而是,為了惡心所有人。
尤其是那個,該死的,總在詆毀她品味的所謂靈魂。
她們不是希望讓外界以為愛斯琳只是被掌控的愛斯琳嗎?
那,這種充滿沖擊感的形象就挺符合她過去的性格。
只是那個時候,她這種有點過于個人的愛好會被奧利瓦和吉爾伯特這種家伙諷刺,甚至魯特也會稍微提醒兩聲,現在,卻根本沒人會提起。
奧利瓦是根本不敢看她…即使不得不和她打交道,那家伙也會飛快地熘走。
愛斯琳倒也明白奧利瓦的心思,他不是不想和她交流,而是不敢。
奧利瓦知道自己沉不住氣的毛病,生怕會在她眼睛之后的那個靈魂面前暴露出什么不該暴露的東西。
雖然他那種表現也讓‘愛斯琳’有點感覺,但她也很清楚,奧利瓦防備她才是正常的表現。
愛斯琳早就發現了,她那個靈魂對人的認知很死板。
覺得奧利瓦是個蠢貨,就不會去仔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雖然這種認知對愛斯琳來說更有利,但她卻有些迷茫:她和‘愛斯琳’真的同出一個靈魂嗎?
她的過去,的確精彩非凡,但愛斯琳,也只在那點兒愛好上翻車…而且車毀人亡的時候,還只毀那些男人所在的半邊車。
而且,她認真做事的時候,從來不會這么粗糙又僵硬。
愛斯琳,覺得自己其實是個很敏感的人,否則她不會這么多年,從來沒有真正的踩到魯特的底線過。
只是她本性高傲,不會去考慮瞧不起的人的感受…就像她和吉爾伯特之間的交流,不就一直被她控制在沖突的邊緣嗎?
她可是非常精準的抓住了吉爾伯特的忍耐極限的。
但,愛斯琳卻能感覺到,那個‘愛斯琳’沒這個能力。
愛斯琳無法不去思考這種區別:人類的確會因為不同的成長環境而走向不同的方向。
但最底層的本性,難道也能改變的嗎?
就像,她這么喜歡艷麗的顏色的人,怎么會…看上那所謂的,純潔的白?
環境,竟然能讓人變成瞎子嗎?
希爾伯特輕柔地關上窗戶,默默地走到了遙遠的沙發上坐下來。
“你不是找我有事?”翹著腿的愛斯琳一臉笑意,“離那么遠,誰知道你在和哪位說話?”
“你也可以當我在自言自語。”希爾伯特平靜地回答,“或者,把你的外袍脫掉。
雖然還是很刺眼,但至少能看。”
“誒?”愛斯琳饒有興致的抬起頭,“真沒想到,你還有想看我脫衣服的一天呢?
出什么事兒了?
是要死了嗎?”
“能正常一點嗎?”希爾伯特眼疾手快的開啟了魔法塔的防御中樞。
愛斯琳揮揮手,將那個被她招搖撞市,拎了一路的點心盒送到了希爾伯特面前:“我記憶里的食譜,讓老師的家居傀儡做的,味道還不錯,拿來給你嘗嘗。”
希爾伯特皺了下眉,還是打開了。
點心盒里,是幾塊已經被晃得七零八落,連原本的模樣都看不出來的糕點殘骸。
“就算是誰都不信的借口,你做都做了,做得像一點,會死嗎?”希爾伯特認真地問。
“一想到是給你吃的,手自然就揮舞起來了呢!”愛斯琳坦然地回答,“把狗都不吃的東西送到你面前,我的心情就瞬間愉快了。”
希爾無奈的將那些東西直接銷毀:“別糟蹋食物。”
“不是吧?”愛斯琳好奇的看向他,“你不會想跟我說,想想外面那些連黑芋頭都吃不到的人會怎么想吧?
你,怎么突然變成圣人了?”
希爾伯特忍不住對她翻了個白眼:“你這是受了什么莫名其妙的熏陶?
正常來說,哪個高階法師,聊天的時候會想到凡人的日子?”
“唔…”愛斯琳懶洋洋的躺了回去,“那我,接收到的熏陶可多了去了。”
希爾伯特皺起了眉:“還是忘了吧!”
“我知道。”愛斯琳揮了揮手,“本來就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我知道了。”
希爾明白她的兩個知道都代表了什么:一個是她知道那些知識不是好東西。
另一個,是她知道了,即使她心里防備,卻還是被侵蝕了一部分思想,以后會盡量注意。
雖然這很艱難,但,愛斯琳本來就是能活一天是一天的人,所以,就算做不到,她也無所謂。
愛斯琳很快就反應過來吉爾伯特為什么讓她珍惜食物:“你在西雅之塔這里,能免費獲得的食物配比,不太高嗎?”
“只,勉強夠我自己吃的。”希爾伯特點了點頭,“拉塞爾和卡朋特,是按年發放的,相當于我半個月的配給。”
“我知道了。”愛斯琳努了下嘴,“大概,只有老師那里是沒有限制的。
要不然,你也去主塔待著?”
“為了一點食物?”希爾伯特詫異的看著她,好像覺得她真的瘋了。
愛斯琳不屑地冷哼了一聲:“美好的食物讓人心情愉快,你這種修煉狂怎么能明白?
不過,九環法師的資源,的確,非同凡響。”
希爾伯特歪了歪頭:“西雅之塔這邊,資源是真的很豐富。
怪不得佩特法師會說,德里福斯擁有的資源,足夠十幾個我進階九環。”
“唔?”愛斯琳感興趣的看向他,“那么有錢的嗎?
羅塞羅好像都沒有那么富裕呢!”
“德里福斯,似乎是個很節儉的人,只喜歡用屬于別人的資源。”希爾伯特笑瞇瞇地說。
“佩特,很了解他啊!”愛斯琳坐了起來,手撐著下巴靠在書桌上,一臉迷惑,“不是說,德里福斯,有點丑嗎?”
“應該是吧?”希爾伯特微笑著回應,“要不然,明明對資源那么在意的佩特法師,也不會那么斷然地拒絕德里福斯的求婚。”
“蒼蠅,總是能聞到味兒。”愛斯琳眨了眨眼,“呵不用理他們。
對了,羅塞羅和我說過,過幾天會給我送一些好東西。
你的交易目錄呢?
拿來給我看看。”
希爾伯特抬了抬下巴:“你的手邊就有,隨便看。”
愛斯琳翻了翻桌子上的一堆文件,在最底下抽出了那本厚厚的目錄。
她邊打開邊漫不經心的問:“你哪兒來那么多東西可以交易?
哦…這是薄荷酒嗎?
怎么不給我來一杯。
小氣的男人。
怪不得佩特女士對你那么不滿。”
希爾伯特輕輕微笑:“對佩特法師來說,公平交易就是她的損失。
或者說,能不讓我虧損,就是她最大的善意。
可惜,我寧可不和別人交易,也不愿意看到那種,得了便宜還賣乖,占了最大的好處還說是為了我好的人。”
他從戒指里翻出一個水晶瓶…晶瑩剔透的瓶子里,泛著澹澹粉色的酒水似乎閃著光:“薄荷酒,之所以是海納爾森,甚至是大部分魔法塔的特產,是因為薄荷這種植物在魔法花園里很容易養起來。
可在西雅之塔,大花園的草坪里就有薄荷生長。
他們的魔法花園,可是有灌木生存的。
要不然,你哪里來的那么多點心原料?
這是用薔薇花釀的酒。
你知道這種花吧?
中立派系的那個大花園里,亭子上爬滿了這種開著粉色小花的藤蔓。
我就收購了一些,讓卡朋特釀了薔薇酒,要不要嘗嘗?”
愛斯琳歪著頭看向他:“好喝嗎?”
“卡朋特倒是很喜歡。”希爾伯特不置可否地說。
“那我試試。”愛斯琳向他招了招手。
漂亮的淺粉色酒水輕輕地流淌進高腳酒杯,愛斯琳低下頭輕輕聞了一下:“好像,有種月光的味道。”
“我問過佩特法師。”希爾伯特微微瞇起眼睛,“她說這種花的名字就叫月光薔薇,他們那里還有紅色、紫紅色還有白色的。
但只有粉色的這種,花朵可以拿來吃。
還有一些女法師養了蜜蜂,就是為了月光薔薇的花蜜,我花了不少資源才換到兩瓶。
你也知道,雖然黒迷之塔的魔法花園里有蜜蜂,但,那真是費了不少心力才能養到現在的。
一點外界的氣息都不敢放進蜜蜂所在的花房里。
她們卻能在大花園里隨意放養。
西雅之塔,果然不一般。”
愛斯琳瞇了下眼睛,微微抿了一口酒:“啊,真是,香甜的味道,怪不得你不喜歡喝。
的確,雖然也有點提神,但和薄荷酒差不多,味道卻香多了。
但大部分法師估計很難喜歡。
你這酒里,加了多少蜂蜜?”
“主要還是用花瓣,蜂蜜只是一小勺,用來提下味兒。”希爾伯特輕笑了一聲,“花蜜,是必不可少的提香劑。”
愛斯琳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找她們買。
但是,我更喜歡吃白塔那邊的百花蜜。
所以,我還是想要你這個酒。”
“你讓自己的隨從去找卡朋特學。”希爾伯特不在意的說,“這個酒方沒有多少價值,你拿幾個糕點方子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