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彼此的心思完全南轅北轍，但在船艙里的幾人，還是呈現出了一派和睦的景象…納斯爾很明顯地轉移了話題，開始給德維斯講解安博里的用處在何方。
想要讓腦仁兒沒有半兩重的安博里駕馭著寧布羅島出現在深水城之外，對于計算能力非常強的薩弗拉斯來說，那真是連勁兒都不用費多少。
無論納斯爾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至少在表面上明顯放棄了對艾德娜身份的追根究底。
艾德娜也就放下了點心…這一次，是因為納斯爾的話太過隱晦，艾爾維婭才沒啥反應，但以這位暗夜使徒深沉的心思，知道她身份的白龍女王早晚要露餡。
至于為什么納斯爾放棄的這么干脆…她決定就這么糊涂著過去了。
難不成她還能開口問他嗎？
散打王以前教過她什么是‘難得糊涂’，為什么要‘難得糊涂’，但她總是有點不太理解，但在這一刻，艾德娜突然理解了這句話的真意。
她是真的不想懂。
艾德娜不懂納斯爾那百轉千回的心思，但浮空城堡上，納斯爾想要試探的那位冷眼旁觀者卻看懂了。
不僅僅是莎爾，連塞倫涅都感覺到了哪里不對勁。
“莎爾，我總覺得這個納斯爾的做法有點怪。”塞倫涅猶猶豫豫的說，“他的試探按理說挺隱晦的，但…不知道為什么，在知道艾德娜身份的人眼里卻很顯眼。”
“如果我不知道艾德娜的身份，而且還對密斯特拉充滿敵意的話，那他搞出來的一些疑點足以讓我警惕，并且通知他對艾德娜進行各種各樣的試探。”莎爾輕快地笑了起來，“如果我知道…發現他有了懷疑以后，也可能吩咐他做一些事。
非常聰明的做法，試探的不是艾德娜，而是我。
他不可能直接向我匯報他的懷疑…在暗夜信徒的教義里，我是一切秘密的掌控者，懷疑我不知道，反而很可能會觸怒我。
這樣就回避了我因為發現自己被欺騙而惱羞成怒的懲罰他。
然后…無論我做什么決定，他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并且向我表現出了自己的智慧與忠誠。
既然我沒反應…納斯爾當然就還是那個和他們相處愉快的納斯爾。”
“那倒也不能怪他這么小心翼翼。”蘭森德爾在草坪上打了一個滾，放松地在朝陽下攤成了一張鳥餅，“有幾個人會相信，你真的不想對密斯特拉動手啊？
就算納斯爾站在那里，估計大部分人也覺得那就是個轉移別人視線的。
偷天換日才是你會做的事，不是嗎？
嘖嘖，這次的命運之路，也不知道最后能嚇死誰。”
“薩弗拉斯？”塞倫涅突然笑了起來，“ao是不是想弄死他，讓命運石板徹底完整啊？
他現在所有的謀劃都看在他想算計的那位眼里了，不是嗎？
這可真是事無巨細，都歷歷在目啊！
嘖嘖，阿祖斯只是被主神放棄就差點倒了大霉，一個被主神厭棄的從神…最重要的是，老頭子也不可能讓他去地獄或者深淵啊！”
“分出來以后就行了。”莎爾語氣冰冷地說，“他身上的碎渣估計還沒曼克斯身上的那個大呢！”
“分出來以后，他還剩什么？”塞倫涅嬌笑著說出了殘忍的話，“回歸的密斯特拉不可能再用魔網去為他承擔傷害。
而沒有命運石板的力量保護他的精神海，還有什么力量能再給他神性支撐？
預言法師的信仰嘛？那算什么東西！
想要觀測命運的凡人，最后的結局不是只有瘋狂？
只欣賞力量的深淵不會要他，而魔鬼…也只會想要收藏他的靈魂。”
希爾默默地看了一眼塞倫涅…所以，魔法神系是注定有一位從神要被地獄之主吞噬嗎？
阿祖斯活下來了，相對的，薩弗拉斯卻走到了滅亡的邊緣。
不不，命運石板還沒那個本事將地獄之主卷進來，只能說，魔法女神可能必然要有一個從神失去地位與權力。
至于薩弗拉斯的結局…那要看艾德娜的了。
“對了，莎爾。”蘭森德爾并不在意塞倫涅的話，他從來不像其他托瑞爾神明那樣，對命運石板退避三舍…畢竟很多時候，都是那破石板追著他跑或者繞著他跑。
而薩弗拉斯這樣的神明，也從沒有讓晨曦之主看在眼里的價值。
他只是笑嘻嘻的提醒：“你那個暗夜使徒要是真的猜出來了…會影響某位不惜代價也要維持這個秘密的…啊…的謀劃吧？”
莎爾漫不經心的揮揮手：“你以為能在暗夜之擁教派成為高位的暗夜斗篷會那么傻？
老頭子從來沒擔心過他會壞事。
我既然什么反應都沒有，他就不可能再繼續去猜了：只做自己的事，絕對不多管閑事，是他們成為暗夜使者的時候，學到的最重要的神諭。
納斯爾絕對不會明知道我在看，還去自找麻煩。”
“嗯？”塞倫涅轉頭看向另一張巨幕，“他們到月影群島了？”
四月的月影群島，正是雨雪交加的時候，被冰雨引起的凍霧包圍著的幾座島嶼，讓人有種凄風冷雨的感覺。
站在魔法船甲板上的幾個穿著薄紗長袍的黑發姑娘，更是讓旁觀者看著就有點冷，她們身后僅存的四五個隨從，可都穿著厚厚的毛皮衣物。
可能是因為身上所帶的密斯特拉碎片正好屬于冰雪法則的關系，她們似乎完全感覺不到冷。
甚至還很愉快地伸手接著空中的冰雨，姿態擺的更是很優美。
向來很喜歡爭奇斗艷的那些不死族姑娘，卻完全沒打算和她們站在一起，而是交頭接耳的站在后甲板討論著什么。
看來，因為這些闕森塔女法師，一開始就試圖挖艾德娜墻角的關系，不死族即使接了保護任務，也完全沒打算給她們好臉色看。
那幾個黑發姑娘也很明顯地對不死族不太滿意，所以一路上都在表現自己的出色，試圖吸引一些月影群島上的強者過來追隨她們。
否則她們根本不會站在船頭露臉…這是托瑞爾貴族慣常的招攬手段，連話都不用放，看到的人自然都懂。
不懂的人…也不是她們想招攬的對象。
月影群島上，強者倒是真的很多…尤其是路過那座群島最大的城市卡爾·卡利迪利的時候，她們連自己的面紗都摘掉了，頭上身上各處的珠寶首飾更是熠熠生輝。
這座城市里，有很多北陸人和半巨人強者…有錢就能干活的那種。
“北陸人也就算了，他們雖然好戰，但多少還有點信譽。
但她們手上帶著的那些黃金臂環…這應該是還想找半巨人？
不死族…不是比半巨人值得信任多了？”塞倫涅不解的問，“那些半巨人，經常會把雇主直接送到霜巨人部落吧？廢陋巨人都有可能！”
“就是因為有不死族在，她們才有膽子雇傭半巨人啊！”莎爾冷笑了一聲，“她們相信不死族的職業道德，但不喜歡不死族的冷漠態度。
而且，她們和德維斯可不一樣，家族不可能再給什么支持…不死族可只是接了一個在月影群島保護她們的臨時任務，又不會一直跟著她們。
至于以后…萬一她們和艾德娜有什么爭執呢？她們肯定明白，不死族不可能會選擇幫她們。
所以這是打算趁著這段時間，給自己培養一批可以信任的，能力更強的追隨者。
火發教出來的姑娘，哪可能像你那么傻！”
塞倫涅嘀咕了兩句，但她還是信任莎爾的分析判斷能力的，所以很快就銷聲匿跡了。
另一張巨幕上的‘老年散打王’突然喊了起來：“德維斯，這群女人為啥在船頭搔首弄姿？”
正和納斯爾討論命運之路上還有多少薩弗拉斯安排下來的麻煩的德維斯愕然抬頭，然后很快就給散打王普及了一下這些托瑞爾貴族的通用做法。
‘老年散打王’邊低頭打字邊嘀嘀咕咕：“她們是不是傻？月影群島和我們這么近呢！當初清理海盜的時候，又不是沒和霜巨人打過！”
而月影島這邊的‘雪云峰’也有點吃驚的抬起頭看了幾眼那些姑娘們幾乎都要伸到頭頂的手…寬大的黃金手鐲幾乎可以蓋住她們整個手肘和小臂。
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站了起來：他們這船一路從北到南，幾乎繞過了月影群島所有稍微大一點的城市。
而雪落島在最南方，一路順水直下就好。
別的船需要沿著月影群島自己設立的航道走，以躲避那些島上喜歡做些偏門生意的島民，但他們不死族用不著啊！
他慢慢走到船頭，客客氣氣的開口：“幾位法師，月影群島不會有什么人敢上我們不死族的船的，包括那些所謂的強者。
這里曾經被不死族反復掃蕩過三次，平常也會有人開船來這邊做懸賞任務。
雖然我們的作戰目標只是海盜或者兼職的海盜，但大部分人，尤其是偏向邪惡陣營的半巨人，見到我們的船只會選擇躲在家里不出門。
只要不出海就很安全，畢竟我們從不侵犯主權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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