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空的精神不由得進入了胡思亂想的狀態。
——仔細想來,之前面對機械白衣的時候,我本來就和他無冤無仇,只是抱著“我要殺了他,不然他就要殺了我”的心態,所以完全沒有波動,因為這本來就是順著我的生物性延伸的思維罷了。
——那陽太呢?我和陽太,在我穿越之后,也應該是沒有什么仇怨的,只是接受委托來殺人,為什么會產生這樣的波動呢?
——是這具身體的原主的影響嗎?
——不,我完全可以確認,他沒有對我產生任何直接的影響。
源夜想著想著,突然笑出聲來。
——既然如此,答案其實已經出來了,不是嗎?
——我渴望毀滅黑龍會,說是出于我樸素的正義感也好,來自對原主記憶的閱讀之后產生的同理心也罷,但這種想法在的心中早已產生。
——從我穿越的當天,看到角斗場之中看到的被逼迫著上臺去和猛獸搏斗,被開胸破腹,躺在地上哀嚎以供他人取樂的普通人開始,我就打心底里覺得,黑龍會這種極道組織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也不應該是這樣的。
——但我穿越之前只是個普通人而已,所以我在懷疑,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這個能力去做這件事情。
——戴上面具就不一樣了,我的一切情緒都被隱藏在面具之后,沒有人能看得出來,所以我也就不用再顧慮什么了。
——或者說,面具上的“我”取代了虛偽的“我”,讓真實的“我”得以展現。
源夜在腦海之中勾勒面具上的模樣,雖然是機械化大生產統一制作出來的面具,但請的畫師還是蠻出色的,青面獠牙的惡鬼形象活靈活現,只要稍微一聯想那張面具的樣子就會浮現在腦海之中。
——沒錯,我就應該這樣,兇狠一點,對手是極惡的黑龍,只有成為絕世的惡鬼,才能戰勝這樣的敵人。
伴隨著想象的過程,源夜的身體素質又變強了一些,身體里的每個細胞都在呼喊,渴望敵首上迸濺出的那一抹鮮紅。
并非是虛幻的想象,而是真實產生的改變。
——太有意思了,明明只是心靈上的變化,卻確確實實的將影響反映到了我的身體上。
——穿越之后的這個世界,確實非常的奇妙,心與物之間的壁壘在這個世界顯得異常的薄弱,藉由高度發達的科技,兩者之間的差別變得更加的曖昧。
源夜能夠感覺的到,對他的身體產生強化的能量并非憑空產生,如果不回應這種渴望,那就會引來更強的反作用力。
——那么,該去殺人了。
源夜這樣想著,躍上了墻壁。
伴隨著EMP啟動的轟鳴聲,附近的一切亮光都在這一瞬間消失了,只剩下清冽的月光還流淌在大地上。
就在這時,源夜拔出了刀刃。
精制的打刀截取了一節月光,伴隨著源夜呼嘯而下,黑色的殘影融入了同樣漆黑的夜色之中,只有這一抹白色彰顯著其的存在。
陽太最近的日子過得并不好,雖然他有做過心理準備,但極道對于背叛者的鄙視還是讓他好好的吃了一壺。
不過好在山本還是挺關注他的,這也保證了他至少不會受到一些明顯的針對,但還是讓他對于食堂大媽給他打青椒炒肉的時候只打青椒非常的不滿。
更讓陽太不爽的是,在他身后的那個新人,居然故意撞了他一下,害的他被滾燙的湯直接澆了滿手。
而那個新人居然只是嬉皮笑臉,壓根沒有真心的隨便的說了句抱歉,就回到了自己那個小團體里,那個小團體在新人回來的時候居然還歡呼了一下,像是歡迎一個英雄回歸一樣。
這些小細節不斷撩撥著陽太的神經,但又不至于讓他直接發作翻臉,日式獨有的特色排擠方法孤立著陽太,讓他只能無能狂怒。
陽太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休息了一會,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陽太按下了接聽鍵,一張充滿獻媚的胖臉出現在了虛擬屏幕上,讓陽太的心情瞬間好上了不少。
“山田舍弟頭輔佐,今晚在料亭的飯局,還請您不要忘了,我會在那恭候您的大駕。”虛擬屏幕那頭的人神色越發的獻媚,用敬語稱呼著陽太的姓,顯得格外卑微。
“我知道了。”陽太顯然對這份獻媚非常受用,滿意的答應著,關閉了通話。
有人排擠他,就有人奉承他,雖然是靠背叛得來的這個位置,但就目前獲得的報酬來看,陽太對此還是很滿意的。
休息了一下午,或者說進入了賽博空間打了一下午游戲的陽太眼見時間快到了,便退出了賽博空間,叫來配發給他的豪車,坐著豪車前去赴宴。
豪車的司機都是黑龍會里面信得過的親信擔任,司機通過后視鏡看著陽太在后座癱成一團,坐也沒有個坐樣,一副暴發戶的樣子,這位司機也只能在心底里感嘆一句小人得志。
——反正這家伙馬上就要死了,被當做誘餌還不自知。
抱著這樣心態的司機專心開車,不再看后座的陽太。
陽太乘車來到料亭,打發走司機之后,跟隨服務員的指引,來到了定好的包間之中。
“山田先生,歡迎歡迎。”早就等在包間之中商人看到陽太進來,馬上起身奉承道。
陽太擺出一份很高冷的姿態,應也不應的直接坐下——這是他為數不多可以獲得優越感的地方了,可不得狠狠的捋,
商人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只好訕笑著也跟著一起坐下。
隨著客人的到齊,前菜也上了上來,商人和陽太碰杯,三杯酒下肚,兩人的關系也仿佛拉進了一點,商人見狀便主動問道:“山田先生,不知道我那個采購的合同,什么時候能批的下來呢?”
“我正在走流程,應該快了。”陽太隨意的說道,山本雖然看不起陽太,但出于安撫人心的原因,還是給了他這份沒有什么權力,但是還是有點油水的職務,面前這個商人的采購合同正好歸他管,也是商人巴結他的原因。
“那就好那就好,我聽說貴組最近內部不太和諧,希望不會影響到這份訂單。”商人作為一個不太了解狀況的局外人,有些擔憂的說道。
“哪有什么不和諧,就是上杉那個廢物,不肯服從舍弟頭,在破話組內安定團結的氛圍。”陽太對自己的老上司是一點也不留情,直接開罵道,“不過你不用擔心,他已經是將死之人,舍弟頭很快就會斬下他的項上人頭的。”
陽太話音剛落,所有的燈都瞬間滅掉,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陽太有些緊張的大叫著。
不過他還沒有等到他人回應他,他身旁的紙門就轟然倒塌,月光順著破洞傾倒進來,伴隨著月光而闖入的,還有一道黑色的身影。
這驚悚的場景嚇到了陽太,但正當他準備再次大叫的時候,源夜出刀了。
在陽太記憶的最后,只剩下刀身反射的月光所照映出的,一張惡鬼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