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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章 只手可翻天下浪,邪魔驚懼無所藏

拜月山間,人潮洶涌正值六月時節,天朗氣清,能見證人榜高手之爭,自然不容錯過路途間,一位位年輕人露出期待之色,對于他們而言,這是最近的世界,可以觸碰到的天地齊正言與羅勝衣不語,心中默默思量著這次的真實界任務,一邊隨著人流往前,一邊聽到一旁的年輕人們興奮的交談著“蹈海棍如今在人榜排第幾?傳聞他曾經與那位地榜第二十,玄天宗玉皇交過手,是那位大人物出道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對手  而今,玉皇已經位尊地榜前而是,蹈海棍江峰和嚴沖、崔轍、王載、陽和、天策、阮玉書、上官橫、聞人安、羅睺、真本等有多大差距?”

幾個年輕人一口氣報了十來個名字,皆是耳熟能詳的人榜前十五者,其中修羅廟的“羅睺”乃是法號,是修煉“上古阿修羅王”羅睺傳承這一脈的單傳弟子,目前已人榜前三,他的師父便是凝練了“羅睺法相”的當代阿修羅王。世人亦常稱其為羅睺齊正言與羅勝衣聞言卻是微微頓足,腦海內浮現了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似乎不論是在輪回世界中,還是在真實界里,只要聽到他的名諱,就有著莫名的安心感。

而今,他們踏入半步外景,已是自動下了人榜,道長卻已然名列地榜前茅,當真是世事無常“與蹈海棍約戰的宋全略乃廬陽宋氏這一代的出色子弟,出道較晚,但人榜排名提升頗快,兩人說不得也是一場龍爭虎斗。”有少年熱切,亦是帶刀負劍,露出了向往之色齊正言望著他的打扮,莫名想到了小和尚孟奇,嘴角微彎,帶起一絲笑意  話落不久,就聽旁邊的江湖人士搖頭晃腦道“這算什么?不過是人榜后三十的戰斗罷了,你們是沒見識過‘帝刀’與‘刀氣長河’長江之戰,沒見識過青云宴上以一步登天的豪邁!”

  “哎。”當即有人附和道,“對啊,幾年前的人榜才叫天才輩出,群星璀璨,玉皇橫壓一世,狂刀、絕劍仙子、無形劍、算盡蒼生、大羅妖女,哪個不是名動江湖一步登天之人?他們留下了不少戰斗名局,遠勝現在!”

  厚往昔而薄當前乃顯擺資格的常見法門,但在場之人聽到這樣的說辭后竟無誰反駁,畢竟以那位玄天宗玉皇霸占人榜榜首開始算,前十中居然有足足六人一步登天,勝過歷代榜單,前無古人,光彩耀眼至極。

  而即使不敢說后無來者,怕也非短時間內能見!

  且,最震撼世人的,莫過于這一代中出現了兩位四劫加身者!直追當年人皇。

帝刀清余,狂刀蘇孟,兩者皆是四劫登天者,盡顯輝煌,亦是曾被并稱為兩把刀,與刀氣長河嚴沖排為天地人三刀,享譽一方  和他們比較起來,當前人榜前十雖然依舊保持了不錯的水準,但委實不夠看!

  “算了,他們都是外景強者,還提做什么?”有人嘆了口氣。

齊正言與羅勝衣亦是默然,心頭泛起感慨  是啊,他們已經是外景強者,坐鎮一方,統御一城的存在,非尋找人士能夠遇到,似乎不在凡俗之中!

  開竅外景兩重天,江湖還是那個江湖,人卻不再是那個人。

“外景強者…”不少年輕人亦是目露火熱與憧憬之色  昨日還談及的名動江湖之人已是出入飛行,神龍見首不見尾,踏上了新的征程,有著他們才能參與的更廣闊江湖,與自己等隔著仙人界限。

此刻,拜月山山腳,一道赤金華袍的身影緩緩走來,他一舉一動皆有者難以言喻的超然氣機,高于塵世卻又融入其中,不見佛,不聞道,只求己身我乃紅塵客,杯酒笑如來“嗯?何九公子到了。”山腰間,齊正言神色一動,感應到了信物的波動,抬眼望向湖中那里,一道身影御風而至,飄然而落,帶著一絲灑脫羅勝衣定睛看去,來人比常人高半個頭,眉如劍,目似潭,姿態隨意。自信在握,仿佛天下之間再無什么事情能夠困擾他,再沒有什么敵人能讓他寢食難安  東海劍莊少莊主,一步登天者,外景高手何九!

先前人們口中交談的大人物,竟是在此刻真的現身  可惜他們已然聚集去觀戰,無法知曉這里的變化,否則多半要愕然。

“我收到了消息,那烏橫劍的情報可為真?”何九精修劍道,性子也是雷厲風行,直來直去  這件事情關系到了他們的盟友,云家的異變,甚至與邪魔九道有所牽連,必須要查個清楚。

“我二人也碰巧撞破了邪魔九道的陰謀,與他們交手,擊殺了一位散人;與烏橫劍的消息相符。”羅勝衣更善言辭,便是他上前一步,與何九交流齊正言默然不語,心下也是帶著一絲警惕,此番六道輪回之主的任務是發布在了真實界中,要探尋出云家的隱秘而他們根據線索,則是查探到了邪魔九道的身上,撞破了些許真相,被一路追殺,且戰且逃直到江東,那些邪魔九道的人馬才散了去,似乎是放棄了追殺“如此,我東海劍莊也不得不介入了。”何九面露了然之色,既然事出有因,那么他們上門也就合情合理了就在此時,他好似察覺到了什么一般,神色驟變,直直望向了遠方大湖畔不知何時,一道滿是歲月塵埃氣息的身影落于那里,負手而立,正幽幽望來  對于外景強者來說,哪怕外表再老邁,氣息再腐朽,不到接近死亡時,血肉和精神都不會出現明顯的衰敗,實力基本保持,但換句話說,一旦血肉和精神出現衰敗跡象,也就表明這位外景強者離死不遠了。

  顯然,眼前這位外景老妖怪已經歲數頗大,甚至壽元無幾了。

“黑榜第五,羅教奉典神使!”何九神色嚴肅,一字一頓,帶著一股深深的戒備顯然,來人極強,連他也沒了把握“黑榜大魔,奉典神使?!”齊正言與羅勝衣面色一僵,頓時駭然起來  怎會是這樣的強者出現?這等高手竟然親自動手來追殺他們!可見這件事情關乎重大,難怪他們追至江東便不再出現,原來是有著這樣的高手在!

  黑榜乃正道宗門世家共同為邪魔左道立的榜單,只有一百位,不包括法身,以告誡弟子,若沒有相應的實力,遇到榜上某位,扭頭便走。

  而這位奉典神使,他是羅教十二神使之首,活了兩百二十六歲的外景巔峰,地榜二十六位,黑榜第五,絕對的老不死。

  “東海劍莊少莊主,不錯,不錯;原本捉拿兩個小蒼蠅,讓本座很不滿,但既然出現了你這條大魚,那也不算是白來一趟。

擒下你,想必何七那幾個家伙也要瘋狂吧?可惜老夫不在乎,壽元無多之下,大鬧一次也好,呵呵呵。”奉典神使神色悠然,一步步踏著虛空而來伴隨著他的腳步,這連綿長天都在震顫,像是有人擂鼓,直震到人的心里去,壓迫元神與肉身“外景巔峰···”何九心中震動,這般局勢之下,就是他也無脫身之法  這可不是一流與絕頂高手,而是外景九重天的積年老怪!

  轟隆隆!

伴隨著外景巔峰氣機的散發,天空沉悶起來,一片片烏云堆疊而起,霎時間便有瓢潑大雨墜落,陰沉無比  怎么辦?

  怎么辦!

無論是何九,還是齊正言與羅勝衣,此刻都心念急轉,苦思破局之法然實力差距太大,縱使動用三人身上一切秘寶也無用“嘖嘖嘖,欺壓小輩,若是傳出去,老夫這名頭多半又要臭了,但又有什么關系呢?左道邪魔可不會在意這些。”奉典神使輕笑,帶著滿腔自信與悠然好似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嘩啦啦,雨水急打山道,草木搖曳,帶來一種隔絕天地的安寧。

忽然,他看到瀑布般的雨水里緩緩走過來一人,身穿赤金華袍,長發披肩,負手而行,腰間懸著一口紫意深藏的長刀,有群星點綴  漫步人世間,雨塵不沾身!

  他高眉薄唇,傲意內斂,帶著一股高渺與漠然,像是臨塵沐雨,高歌天地的謫仙,那種氣質讓人過目難忘。

  剛看到這人,奉典神使心中警戒之聲大作,只覺雨水褪去,烏云消失,山道不見,天地之間只余自己和面前這位有著深沉威嚴的赤袍青年!

  一切都仿佛停滯了一般,這絕對是一位呼吸間即可影響法理勾動天地的強者,他周遭的天地光線昏暗如墨,有一個個漩渦暗藏,有毀滅雷光隱。仿佛末日之相。

  這兩個小輩的后臺?

  當今正道的中流砥柱?

很快,在奉典神使目光落到那口長刀上時,他便明了了對方的身份  地榜第二十位,玄天宗玉皇!

  他怎么會在此?莫非越過了第三重天梯,成就了半步法身?

  赤金長袍的青年雙手后負,一滴滴雨水串成線從周身滑落,像是散開的珠簾,略微遮蔽,只有那一雙漠然深邃的眸子,格外的清晰,逐漸放大,直至沖塞天地,壓滿了心靈大海。

  可此時此刻,在外景巔峰的奉典神使視線與其他感官映照之中,除了這個人,這一雙眸子,天地之間再無他物,磅礴而落的暴雨陡然褪去,仿佛鏡面上被擦掉的水漬,一切同時消失,被歲月抹去,只余滄桑。

咕咚,奉典神使瞳孔緊縮,喉結滑動間愈發干澀,多少年了,他都不曾感受這般壓力,不可直視,不可抵擋,像是面對高居九天的眾神之王,只余下顫栗  此刻,心靈壓制,氣息壓制,境界壓制三重壓迫下,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宛若擂鼓,升起了無法言喻的危險之感。

  眼前的玉皇,清余道人很危險!

  極其可怕!

  類似的念頭瘋狂在奉典神使心靈大海與腦海內回蕩,只覺這是自己生平遭遇過的最強敵人!

過去他不是沒遇見過半步法身,但從未敵對,不知面對大宗師的壓迫是否也是這樣的感受但這一刻,他感受到了,但他寧愿感受不到  “他竟然,踏入了半步法身!怎么會如此之快!怎么會如此!”重重壓迫之下無比的煎熬,奉典神使隱感手腳發軟,內心陡升無法抗衡的消極念頭,生不起半點戰意。

  光是氣勢和心靈的壓制就讓自己處于失敗邊緣嗎?他好歹也是位列地榜第二十六位,黑榜第五的老牌強者!經驗豐富,正在竭力擺脫著這種影響。

  “道長!”齊正言與羅勝衣愕然,難以明晰究竟發生了什么,為何僅僅是一束目光便令得積年的外景巔峰如此壓抑,甚至身軀都止不住的搖曳起來!

  這可是地榜第二十六位的強者,只比道長低了六位,卻看起來毫無反抗之力!

  莫非,道長又有進境,突破入了新天地?

  兩人對視一眼,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第三重天梯,半步法身大宗師!

  這太驚人了!

“清余道人!”何九亦是心神震動,充滿了駭然,一時間竟是有些失神起來“他怎么會正好在此地?莫非也是知曉了東海見狀與云家的異變,要摻和入其中?不,不應該,只是湊巧不成?”奉典神使心念急轉,思考著這位玉皇為何會出現在此地  這有些不同尋常,忽然,他瞳孔之中的那道身影霎時望來,身形恍如沖塞天地般壓來,充塞視線與心靈,咫尺天涯!

一步,便是天涯海角輕飄飄的,一只大手探落,掃下就如同人看見飛翔的蟻蟲,隨手一拂的驅趕,高高在上,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存在  此刻,在奉典神使的眼中,這只手掌潔白,瑩瑩生輝,修長有力,隨意而落。

  但卻沖塞了所有,過去,未來,像是被這一掌所定格,一切時間的流逝都停滯,化作了既定的結局,這一掌必中的可能!

  無論如何,無論何時,都避不過這一掌!定格歲月,容納過去未來!

  隨著這掌指落下,一切繁華喧囂重歸,暫停的歲月又流淌,奉典神使仿佛一瞬經歷了千年,嘩啦啦的響聲入耳,濺起水霧的大雨照眼,寬而長的山道流淌著一層積水。清洗著泥土,勾連著兩側樹木,透露著芬芳。

  但這一切是如此緩慢,大雨像是粘稠的蜂蜜,一點點降落,水霧仿佛行將就木的老者,些許些許膨脹著,而嘩啦啦聲音的間隔拉得很長,催人入眠。

  遲緩的自然,遲緩的天地,遲緩的身體和感受,它們是如此融洽,以至于奉典神使本來無法分辨不妥,但那斜劈而來的右掌保持著正常速度,襯托得停滯的天地愈發顯眼和詭異。

漸漸的,整片天地,所有的遲緩皆納入這一掌間,緩緩落在他的眉心處恍若清風吹拂而過,雨停,風止,萬物再度凝固,奉典神使心神停滯,呆呆的望著那山道間佇立的身影,似乎一直都在原地,并不曾出手但方才那一掌的觸覺,不似作假,像是自既定的過去探落,留下了唯一的注定未來下一息,沙碩散落之音傳來,奉典神使自眉心到腳下,整個人都飛速腐朽,像是經歷了千百年那么久,被歲月的塵埃包裹,化作一粒粒飛灰飄落,堆積在原地嘩啦啦  此刻,雨水再落,羅勝衣與齊正言終于看清楚了天地,看清楚了散亂的烏云和大雨,也看清楚了遠處山道上負手而立的王騰,他赤金華袍加身,目光始終遠眺天際,靜靜立在那里,似乎自始至終都未出過手。

  但山道間,那捧飛灰格外的顯眼,誰能想得到,那是徹底腐朽的奉典神使?

  一位外景巔峰,位列黑榜第五,地榜第二十六位的巨擎,就這般無聲無息的死去!

甚至,連掙扎都不曾掙扎,仿佛一切都被歲月注定,未來在此斷流就在這時,他們看見王騰悠然邁出一步,動靜之間給人奇妙的感覺,似乎一步超出苦海,一步而至彼岸,直接出現于自己三人面前  “好久不見。”

溫和之音入耳,仿佛時間再度恢復了流動一般,三人的身軀再度恢復了熱意,血液加速奔流,感官復歸,天地波動在心中放大“有道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道長這數月不見,簡直都要仰望了,當真是驚煞世人。”何九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內心的震動,拱手而笑  眼前的玄天宗少主,毫無疑問的踏入了半步法身層次,執掌歲月玄妙!

  以他外景的修為,加上東海劍莊的底蘊,勉強能推測一二,感知其可怕。

羅勝衣與齊正言亦是放松,露出喜色,一路上可不安寧,涉及到了六道輪回之主的現實任務,他們也不得不摻和入其中不曾想,牽扯的事件不小,竟是遇上了幕后的巨魔,羅教奉典神使,這一外景巔峰的強者  王騰微微頷首道“怎么陷入了這般局面,外景巔峰的老妖怪,應當舍不下面皮如此行事才是。”

  齊正言望了何九一眼,聞言苦笑道“我們無意間撞破了邪魔九道的一樁密謀,加之一位心存正道之意的道友相助,得了不少真相;正要去臨海云家,那里發生異變,諸多同道都前往吊唁。”

  臨海云家?王騰心中一動,聽說過這一勢力的名頭,臨海是江東第二大海港,僅次于瑯琊,位于江州和蓬州交界處,商貿繁華,是部分東海武者和物品進入大晉的第一站,也是東海劍莊影響最深的中原城池。

  云家與東海劍莊的關聯天下皆知,所以臨海近乎自成一國,與頂尖世家和武道大宗所在之地差不多。

而云家老家主是積年宗師,早已臻至巔峰,可始終未能再踏出半步法身那步,地榜排名在五十來位晃蕩,震懾著臨海及附近強者  而且他手段了得,如今臨海有實力的世家要么與云家有著千絲萬縷關系,要么成為云家附庸,就像皇室之于世家。

  “云家出什么事了,連奉典神使都來摻和?”王騰見羅勝衣與齊正言同行,心中起了幾分猜測,莫非與六道之主的任務有關?

否則浣花劍派內的齊正言也不會與游歷天下的羅勝衣一同此刻,何九上前一步,正了正臉色道“前幾日,云家老家主壽盡坐化,駕鶴西歸了,原本,以云老爺子的年歲,隨時都可能故去,并不意外  家中尚有諸多絕頂,背后站著東海劍莊,非是外人能打主意;但此番探查之下,有邪魔九道混雜其中,卻是平添了三分詭異。”

“如今江東各家和東海諸多勢力都準備上門吊唁,不乏心懷鬼胎者;我們得了一位道友相助,故而也要趕往。”羅勝衣開口,略微提及了一番齊正言見王騰眉宇舒展,心中不知在想著什么,沉吟片刻,似乎有了決斷道“那位道友向來自稱烏橫劍,他雖為左道,但惡跡不顯,交游廣闊,與諸多正道外景強者有些交情,故而不知什么時候秘密潛入臨海  仗此暗里見過鐵家和祝家外景,言云老爺子之死非壽終正寢,乃被人暗害,請求他們上稟東海劍莊,徹查此事,之后再定家主。”

  烏橫劍···,王騰深深望了齊正言一眼,意味莫名,旋即道“既然遇上了,那便同去罷,以免尚有其他的邪魔之流干擾。”

語落,他也不拖沓,大袖一甩便是遮蔽長空,帶動扶搖之風,裹挾著三人遠去半個時辰后雨停,絲絲縷縷的霧氣蒸騰,勾勒出一副如夢似幻的景象山道間,泥濘不堪,一捧灰燼陷落其間,包裹著羅教神使的令牌冷清,平淡直到又一縷清風蕩起,有兩道身影緩緩落下,來到了山道間“奉典神使隕落了,周遭山川不曾有一絲一毫的損壞,應當是迅速結束的戰斗,甚至不曾有反抗之力。”當先一人上前,環顧周遭完好的痕跡,神色略顯驚詫,他望著這一捧飛灰,陷入了沉思  什么樣的手段,能讓一位積年的外景巔峰老妖怪毫無還手之力?

  另一人上前,略顯慵懶,身形纖細妖嬈,似乎是女子,帶著纏綿之音開口道“依奴家所見,這股滅殺他的力量可了不得,帶著濃郁的腐朽之氣,讓他壽盡而亡。

  且,這股力量絕對不是外景巔峰,而是越過了第三重天梯的大宗師,純正的半步法身,你可以往這方面想一想,給羅教一個交代。”

  那男子不語,只是默默感受著飛灰中的玄奧,難以測度,倒是與玄天宗之法相仿,令他心中浮現了一個名諱。

  他微微沉默,帶著一絲壓抑道“我懷疑,是一人。”

  “誰?”那女子訝異,自己同伴的神色怎么突然嚴肅了起來?什么樣的名諱,能讓他們邪魔九道都如此忌憚,甚至壓抑?

  “地榜第二十位,玉皇,清余道人。”

  轟隆!

語落,平地一記悶雷炸響,滌蕩長空,好似又有一陣陰雨要落下似的,襯得兩人面色發白翌日,入夜明月高懸,夜色深重,大海一望無際,盡是藍黑色波浪起起伏伏  一艘樓船漂泊其上,掛滿燈籠,將四周照得宛若白晝,船頭盤腿坐著一位中年男子,手持魚竿,面容平靜,做垂釣狀。

他眉毛濃密,顯出幾分剛硬,唇上兩撇八字胡橫著滋長,略顯怪異,一襲青袍似儒衫似僧服似道裝,相當另類,周身氣息內斂,沒有半點真元附著魚竿,像是在真正享受垂釣之樂,靜心之趣  可若沿著魚竿魚線往下,會發現魚鉤處沒有一點魚餌,想要釣上魚,似乎全憑運氣,效法守株待兔的前輩,等待那條蠢魚上鉤。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仆侍立于旁,頗為擔心地看了中年男子一眼。

  “不用擔心,爺瘋不了,只是借垂釣靜心,打磨心靈。”中年男子淡淡說道。

他正是三仙島島主吳季真,握著魚竿的手沒有半點動搖,好似真要以空鉤釣魚一般,顯得有些可笑  但一旁的老仆知曉,這位爺是認真的,他可不是普通外景,而是如今地榜第九的大宗師!六洋狂客吳季真!

  過了數息,他按照慣例匯報近些時日東海附近的消息“玄天宗玉皇,現身茂陵,滅殺羅教奉典神使,往東海一帶而來。”

“那個位列地榜第二十位的后生?能斬了奉典神使那個老家伙都是實力不錯,看來要不了幾年就要踏入半步法身了不過這一步可不容易,爺當年也是蹉跎良久,他就是再了不得,也要時間去積累,除非有天大的造化予他···”六洋狂客吳季真淡淡的哼了一聲若是那帝刀來了東海,倒是能見上一見,看看四劫加身,一步登天的天帝再世究竟有幾分神秘  只是,一旁的老仆神色略顯古怪,略微低首道“據傳,現身之時,他已是越過了第三重天梯,入了半步法身之境,身居某種玄妙,未曾動手便碾殺了奉典神使。”

  什么?!

  嘩啦!

海水激蕩,魚鉤揚起,一只只魚兒被震得翻飛而起,鱗片閃耀,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清冷  吳季真頗為意外,這才兩個月吧?便直接越過了第三重天梯,成就大宗師,趕上了自己等前輩?

  這速度,他究竟得了什么造化?莫非玄天宗內有什么變換時間流速的秘境不成?

  繼而,他又狂態畢露的大笑道“哈哈哈,好,好,甚好!許久未履中土,竟有此等俊才出世,比之那些腐朽爛泥好了不知多少;這樣的天縱之人,值得我一見!”

“老爺,那素女道那邊?”老仆苦笑,自家老爺這綽號實在太貼切了,六洋狂客,當真是狂士之態  “素女道?管他作甚,爺只在乎爺的夫人,雖是玄女應身,但她永遠是爺夫人,至于其他的跳梁小丑,全然沒有在意的必要。

  此番,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位合爺心意者,又是一位半步法身,怎能錯過這一戰?”

  他緩緩站起,狂傲道“地榜之中,排在本座前面者,除開過去的蘇無名讓人只能寫個‘服’字,其余皆不讓本座信服。

  守靜破入法身暫且不提;夏侯燕天賦異稟,但也只有異稟;轉輪活佛在本座心靈圓滿時不過相當于外景巔峰;幽冥帝君鬼鬼祟祟,畏畏縮縮,本座豈會怕他?

  玄機子分心門派雜事甚多,武道之心不純;水月庵‘明通’活在前任庵主陰影里,自信不足;高家高騰豎子耳,若非時運巧合,登臨過一段時間大寶,終身無法邁過第三層天梯;不仁樓樓主藏頭露尾,不過鼠輩!”

  此刻,吳季真狂態畢露,六洋狂客,地榜第九大宗師,名副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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