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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9、我以后的作品要寫在這片大地上

大熊貓文學    1979閑魚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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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與鐵生兩口子寒暄過,才真正注意到一旁還有一個提著禮物的青年,穿著很時尚與潮流,留著長發,隔著十里遠都能聞到他身上藝術的味道。躂  還背著一個黑色的背包。

  看到他駱濤才知道什么叫斯文。

  趕緊熱情招呼,“實在不好意思,老朋友相見,不免要互相虛偽幾句,讓您見笑了。”

  接過禮物,兩個大手握在一起搖了幾下,時代的見面禮儀一定要做到位。

  蕭泉忙說:“哪里會見笑,我特別羨慕您跟石大哥的友情。今天冒然通過石大哥來拜訪駱先生,實在是不好意思。”

  伸手不打笑臉的人,人家又買禮物又這么客氣,還是通過鐵生的關系,駱濤必然要給足他面子。

“鐵生這人交友最為保守,你能和鐵生做朋友,那一定也不會差。”一句話捧了兩個人,賓客皆歡。躂  幾人落座,二梅端上了提前泡好的茶,然后提著客人帶來的禮物離開。

  “來,你們品嘗一下這茶怎么樣?”駱濤說這話都帶著些許傲嬌。

  石鐵生也算了解駱濤的為人,從來不張揚,聽他現在的語氣就知道這茶不簡單。

  嘴角上揚,動作上一點不遲疑,有模有樣的品起了茶。

  小米不懂茶,看著茶水湯色碧綠,清澈明亮,杯中的茶水沒有一點雜質,就是再不懂茶她也知道這茶不一般。

  三人中就數蕭泉對茶道了解的多,作為從蜀都出來的人,他從小就接受了茶文化的熏陶。

不敢說懂茶,如何辨別出次品茶與好茶他還是可以的。躂  這茶泡在杯中,葉子的形狀都比較勻稱,成朵狀漂浮在杯子底部。

  綠、黃兩色渾然天成,恰似水墨畫墨跡濃淡相洇。

  這些可都是上等的龍井才會有的特征。

  鐵生品一口道:“香。”

  小米喝了一口道:“好。”

  蕭泉細品之后緩緩道出一個字:“醇。”

駱濤很享受他們對茶的贊美與評價,“嗯?”心道這人有點意思。躂  鐵生品過之后,就覺得不過癮,便大口喝。

  他認為這種喝法才能對得起好茶,過足了癮才問道:“這是特級龍井?”

  其實他是喝不出來茶的等級來,都是根據駱濤剛才的表現瞎猜測。

  駱濤微笑不做聲。

  “極品?”蕭泉露出震驚的表情。

  “朋友來了自然要拿最好的茶招待,喝茶。”炫富的心態一覽無余,還是以最平靜的方式。

“獅峰龍井,龍井茶里的極品,這些年就存了一斤左右。”躂  好東西就是可遇不可求,正所謂是“天下名茶數龍井,龍井上品在獅峰”,從這句話里就不難看出獅峰龍井的珍貴,現在一般人是喝不到,大多都是內需品。

  更可貴的是駱濤存的這些茶都是胡公廟前那十八顆御茶樹上所采摘,這就更加稀有。

  這些東西駱濤是不會跟他們說,說的太離譜就不是炫富了。

  鐵生和蕭泉咽了咽口水,他們經常喝茶知道極品龍井是什么價,特別是新茶上市大多是有價無貨。

  喝著一杯能頂十天工資的名茶,心里不由感慨這年頭還是生意人會享受,當然有文化的生意人更會享受。

  他們是越想越氣,還品什么茶,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今天喝飽才是正經事。

仇富的插曲很快就消失,實在是好茶喝多了也撐人。躂  駱濤也通過鐵生夫婦了解了蕭泉是干什么的?他不光是記者,還是一位攝影師,比駱濤小了幾歲。

  現在在弄一個《我們這一代人》的大型攝影集,已經拍了不少這個時代的文藝人物。

  通過了解,駱濤好像聽誰說過這件事,可能時間太長,也可能當時沒有在意,如今是想不起來誰說過了。

  “駱先生實不相瞞,我很早就想對您進行一次專訪,之前就是苦于不認識,這次在和石大哥聊天,知道你們是好友,這才冒昧托石大哥登門拜訪。”

  駱濤對于采訪沒有興趣,對于專訪更沒有興趣,自己有必要把自己的情緒表現出來。

  “蕭記者,實在不好意思,最近一段時間我事情一直很多,很是勞神。”

“今兒咱們就朋友之間隨便聊聊,采訪我看就沒有這個必要了吧!”躂  駱濤出言就先給今天的采訪畫了一個圓,定了一個規矩,咱們就是朋友之間的閑談,說的好,說的不好都是在我們之間,如果今天聊天的內容(不好的內容)被傳出去了,那就不好了。

  石鐵生也趕緊插話道:“對,今兒就是朋友之間的閑談,算不上采訪。”

  他很清楚這段時期大家對駱濤很敏感。

  蕭泉也知道今天的所聊內容不會達到先前預期的效果,那這也是一個難得機會,那么今天就和聊茶文化,這也是別的同行得不到的機遇。

  他特別高興地附和。

  蕭泉大腦飛快的運轉,剎那間,他就找到一個大家會感興趣,又不會有事的問題。

“駱先生,我知道您還是一位作家,并且還寫了不少膾炙人口的佳作,為什么這些年就再也讀不到您的作品,是因為公司的工作太忙?還就是江郎才盡?”躂  這人變臉成了記者,這語氣狀態立馬就不一樣。

  不等駱濤回答,蕭泉又追問:“比你晚出名的王碩這兩年佳作連連,同是京城籍作家,您對此就沒有感覺到壓迫感嗎?”

  說的駱濤失笑,想不通他怎么拿自己跟王碩那家伙對比,這不是寒磣駱爺。

  不過他說到王碩,駱濤這才想起來誰跟自己說過他。

  前段時間見老馬,他好像就說有一個記者給王碩拍了幾張藝術照。

  駱濤看了看他,心想原來就你小子啊!

這幾個問題在駱濤看來也不是什么問題,蕭泉還是有點腦子的,對于聰明人,駱濤都會特別照顧。躂  很耐心地一一作答:“這幾年為什么沒有發表作品?確實是因為工作忙。至于江郎才盡嘛?一我不是江淹,本來就沒有什么才能,二就是我一直有在創作,新的作品已經在進行修改工作,明年可能會發表。”

  石鐵生一聽《女人花》還在修改中,忍不住吐槽,“還在修改?殷夫人懷哪吒都沒有這么費勁兒。”

  鐵生如此比喻倒也恰如其分。

  蕭泉和陳西米他們不知道這里面的事情,求知欲很旺盛,石鐵生特特別樂意講述,同他們講了駱濤創作《女人花》這部小說的艱難程度,都快趕上曹雪芹曹翁寫《紅樓夢》批閱十載,增刪五次。

  “不,我可比曹翁寫《紅樓夢》艱難多了。”語氣無比之堅定,不容置疑,這是打算一點臉皮都不要了。

  三人聽得大眼瞪小眼,他們都十分納悶駱先生不是說大話的人啊?今兒怎么樣了?

“曹翁寫《紅樓夢》才面對多少誘惑?我創作《女人花》面對的誘惑可是曹翁的千倍。”躂  三人聽完駱濤的解釋,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哈大笑。

  說笑幾句,又回到正題上。

  駱濤說:“我和王碩都是京城籍作家不假,但不能因為我比他先出名,我創作的作品數量就必須趕上他,或者是超過他啊,這個問題很空。”

  駱濤沒有說這個問題沒有腦子就很夠朋友。

  “他創作的作品我差不多都看過,寫的很接地氣,京味兒也很足,老百姓也非常喜歡。”

  好的一面說完,話鋒突然一轉,“我對一些報紙對他的一些贊譽不是很認可,我個人認為把他捧的太高了,更有人鼓吹他小說里的京味兒超過了老舍先生,最為一個京城人我不是很認可。”

駱濤感覺出蕭泉眼神里的疑惑,“讀老舍先生的小說讓人仿佛就置身在京城,讀王碩的小說讓人置身于南城,他的作品里有很多他自己創造出來的新京城話。”躂  石鐵生對此很認可。

  王碩在推廣京城話上,比老舍先生還有影響力,這不是說老舍先生的京城話說的沒有他好,是因為他寫的作品幾乎都被搬上銀屏,改編拍了電視和電影。

  改開之后,影視的宣傳力度是大過紙媒的,還是一年比一年厲害。

  八九十年代好看的影視劇能造成萬人空巷的場景,就知道影視宣傳對你老百姓的影響。

  他們這幫人就是瞅準了這個機遇,他們在九十年代弄出了多少好作品。

  時代真的造就人,當然也需要牢牢抓住。

接著又說:“還有人說他寫的是痞子文學,這話也不對,痞子就痞子,還扯上了文學,這不是間接說他創造了一個文學流派。”躂  “痞子文學,這話太重了,我看應該叫胡同文學,地域特點極厚,他作品里的人物就是胡同人一些人的縮影,就是我們身邊的人,大家看過之后很有共鳴。”

  蕭泉問道:“他這是算通俗文學嗎?”

  “算是,你這么一講,我倒覺得他和香江的金庸有相似境遇。”

  王碩在寫作上的才華,確實了不得,就算比不上金庸先生,也不會稍遜太好。

  真要說兩人最大差距就是在傳統文化上,王碩是比不上生于二十年代的金庸先生。

  這一塊板只能由時間來彌補,不是人人都有駱濤的機遇。

他們都在某個時間段被媒體給擺弄成通俗小說的大旗,更是把他們硬架上擂臺跟傳統文學對壘。躂  整段關于王碩的閑聊蕭泉一想,這不就是和稀泥。

  他不甘心問道:“你怎么看通俗小說和傳統小說?”

  駱濤心想他這就給自己挖坑了。

  但也不怵,他早過了新手的保護期,現在就是跟整個文學斗嘴,駱濤都有把握取勝。

  故而他現在沒有多少要忌諱的,直言道:“文學永遠都要百花齊放,一枝獨秀不是春;文學就不應該有高低貴賤之分,《詩經》不也是先賢從各地收集的民謠小調,只有寫作者的人品有高低貴賤之別。”

  又補充道:“有些人不要老想著當權威,當權威前要想想自己是不是有這個能力?有這個能力之后,還要想想你的理念能不能跟上時代發展的步伐。”

“權威不是那么好當的。”躂  駱濤的這番話無懈可擊,有理有據的話是最能讓人信服,再加上一個前期的心理上的認同,這就更能說服人。

  蕭泉又挖坑道:“您認為您和王碩的作品孰高孰低?”

  這個問題問的就很沒有情商了,耳邊仿佛在飄蕩著“是嗎?”、“我不信”。

  也許是因為蕭泉內心已經沒了緊張,真的當作一場朋友之間的閑談,搞藝術的不光很感性,還比較天真。

  “按發行量和讀者數量,我不如王碩,如果按對這個社會的貢獻,我認為他不如我。”

  駱濤對此做了詳細的解釋:“《山遙路遠》、《教鞭》、《我想上學》這些作品對社會的變革有著一定影響,也改變了一些陳舊的觀念和陳舊的人,更重要的是間接改變了一些人的命運,對此我還是比較自傲的。”

駱濤說完一臉的微笑,他們也都報以微笑,不得不說駱濤寫的這些作品就如他所說的那些,影響一些社會變革,這是十分難得的。躂  “那除了你還在修改的《女人花》,在寫作上您有沒有什么規劃?”

  對于他提的這個問題,駱濤還真晃了一下神,想了又想。

  三人也很期待。

  良久,駱濤才回道:“可能沒有。”

  蕭泉不解追問。

  駱濤沒有馬上回答他,若有所思,眼神一不留神看到了在陰涼處打鬧的石榴和海棠,無憂無慮的日子真好。

駱濤想到了老前輩對自己的囑托,又遙想千里之外的勐朗地區的自前進,黔省資助的女娃梁金花,陜省高家灣淳樸的鄉親們。躂  駱濤目光堅定,擲地有聲道:“我以后的作品要寫在這片大地上!”

  這不是駱濤說的一句空話,也不是駱濤說的大話,這是當他離開那座小院,那座小院離開他之后,他在內心吶喊出的一句諾言。

  當他的腳步踏入地區開發小組辦公室那一刻,駱濤就覺得自己早應該來了。

  看多了困難,人不一定會麻木,但絕不會再無動于衷。

  黃昏來臨,鴿哨從西向東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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