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這是一個充滿希望的月份,純潔的校園又要迎來一批有志學子。
慎之在昨兒就已經打包好衣物提前搬進學校宿舍,這一個多月來,大家雖然相處的非常和諧,但是住的時間入了他就會更加的不好意思。
他來京也就閑了一個多星期,便投入到了勤工儉學的生活中了。
對于他的這個舉動,駱濤那是舉雙手贊成,還多次開導他,告訴他時代變了,人也要學會改變,思想蛻變是基本,行動轉變才是目地。
要懂的學會放下讀書人的架子,好切身感悟時代的變化。
駱濤也沒有把他安排進自己旗下的公司,而是讓他自己去找,趁早感受沒鐵飯碗的時代。
好在這小子有過工作經驗,沒兩天的時間還真讓他找了一家雜志社的臨時工作。
找到工作后的他,一邊踏踏實實工作,一邊體會京城內大街小巷的巨變。
他也是收獲良多。
“對了,慎之,自行車明兒你要是沒時間來騎,就打電話過來,我讓人給你送去。”這學生一離開,駱濤突然就一副好老師上線,事無巨細什么都想問一下。
站在大門內側,慎之笑著攔著相送的眾人,“知道了老師,駱爺爺,蘇奶奶…這天挺熱的,你們都快回吧!我坐樂叔的車就可以了。”
蘇桂蘭搶道:“這著什么急。小子,學校不比家里,一點要多留一個心眼,還有想吃什么了,就給家里來電話,我做好讓人給送去。”
這老娘絕對是有受害妄想癥,人家是上大學,又不是出門打工,會遇到壞人,上學還要處處留心眼,這學校…很好。
不要作多想,這也就是她的關心之詞,沒別的什么意思。
“哎!蘇奶奶您老就放心吧!我到時候一定不客氣,以后少不了的要麻煩您老跟何姐。”今日慎之這嘴絕對抹了糖精。
“你這孩子說這話不就見外了,…到了學校一定要好好學習,將來咱也是吃皇糧的主兒。”蘇桂蘭又迫不及待的說出自己的肺腑之言。
聽話音兒也是在為前陣子鬧出的事而生氣。
她疼愛自己的孩子,也見不得自己的孩子受委屈,但面對一些她無法抗拒的勢力,她只能用別的方法釋壓,那就是傾訴。
她也不是天天為這事煩心,而全是因為別人提起而煩心。
家里也都一一叮囑他,要他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吃好喝好,不要辜負他爸媽對他的期待。
朱霖特意給他準備一個小包,里面全是這兩天兌換的全國糧票和肉票等…
“樂子,路上開車開慢點,別著急。”在他們臨走前,駱濤敲著車窗戶再一次叮囑道。
“哥,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安全地把慎之送到京城大學。”徐樂嬉皮笑臉做了一個很怪的動作。
直到他駕駛著號牌為綠牌京城01
01952的小車駛出百花胡同,駱濤才反應過來,徐樂臨走前做的那個動作,來自何處。
“嘿!這小子真當自己是帕瓦羅蒂吶?”望著揚起的塵煙,十分嫌棄道。
也一直站在大門外朱霖,不了解,便好奇問道:“怎么了,你?”
“沒什么,回家,過會兒還要送十月去學校呢。”駱濤也不解釋就往院里進。
朱霖看著他的背影,有點埋怨他凈說些有頭無尾的話頭。
“這人,不就上次沒讓你去聽帕瓦羅蒂的演唱嗎?至于記到現在嗎?”朱霖說話帶著不平的語氣,跟著進了院。
帕瓦羅蒂世界著名、了不起的三大男高音之一。
他于今年六月份帶領一支團隊進行訪華,并在天橋劇院進行了首唱,票價忒高,也是分了好幾個等次,分別依次是十元、八元,五元一張不等,就這價錢,那也是一票難求。
更有甚至一張票就被黃牛黨炒出了比原價高出十倍的價錢。
駱濤對洋貨是不怎么感冒,可朱霖喜歡啊!徐樂也不知道從哪里弄了兩張票送來,駱濤拿到票后,本著好奇的心理,借著這個機會去看看帕瓦羅蒂,沒想到這敗家媳婦轉手就送給鄭天唯那丫頭了。
可把駱濤氣壞了,好在帕瓦羅蒂沒怎么見過“世面”,和此時來中國的其他外國人一樣,沒事兒就喜歡在京城的大街上閑逛。
駱濤還是有幸見到他兩次,可惜每一次好像是因為激動吧,都忘了上前和他拍一張照。
直到他離開京城,駱濤才知道自己又錯失了一個以后可以裝13的理由。
上午九點左右,一大家子護送著胖胖的小十月去上學。
這小家伙自背上書包的那一刻,他就有點小情緒,很不是樂意。
好在家里有個可比他可愛,比他更萌的妹妹,才迫使他不情愿的背著書包去上學。自出了駱家的大門,到廠橋小學西門這百米的距離,一家人足足走了三分鐘。
“嗬!小十月怎么也要上學了?”胡同里馮大爺見小十月一臉不開心的樣子,便笑著打趣道。
小十月看了看馮大爺,沒理會,低著頭任由妹妹拉著他往前走。
對于年長的馮大爺,駱濤和朱霖都不好說什么,就對他笑了笑,“馮大爺,今兒怎么也來送孫子上學?”
“咳,別提了,那孩子在家玩了兩個月,也是玩瘋了。他都忘了要上學,今兒他是一點都不愿意來,我和紅學強拉著來的。
這不剛安排好他,又怕他不安生,我在這兒看看情況。”
一提他那孫子,他就是一臉愁容,看樣子就知道也不是個省油的小燈。
“哦,您忙,我們去看看去。”沒什么事,駱濤便打個招呼走。
他笑呵呵道,“你們忙。”
駱濤就邁著步子又追趕已經進去的老娘蘇桂蘭她們。
駱少逸也要緊步跟上,馮大爺就突然叫住了他,“我說老駱,不就送孩子上學嗎,你家這陣仗可夠大的。”
駱少逸眼看著小十月進了一間教室,心里急著呢,“邊去,今兒我可沒功夫兒,跟你個臭棋簍子閑扯。”
這著了急的人,他著急起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渾身能爆發多少能量。
一下就掙開了馮大爺抓住他的胳膊,火急火燎快步、小跑向小十月進的那間教室去。
被猛力沖開的源頭,馮大爺錯愕地看著駱少逸遠去的身影,“這老小子,什么時候有這大的力氣?這么大的脾氣?。”
兩個問號圍著他的腦袋轉,一圈又一圈,圈圈都是死結。
“咳,說誰臭棋簍子呢!”說著就也跟著過去。
在馮大爺心里面駱家三代男丁,駱濤和小十月都可以說他是臭棋簍子,但唯獨駱少逸不能說他,因為他自認為他和駱少逸是棋藝相當。
兩人也就是伯仲之間,沒誰強過誰這么一說。
這兩個人糾纏在一起,必是有許多說不通的理,等待他們去辯。
駱濤幾人就和其他新生家長一樣,久久站在門外,或趴在窗戶外,盯著已經在教室就坐的“神獸”們。
就坐后的小十月很是乖巧,抱著新發下來的書本,津津有味的看著。
駱濤一見他這樣就知道,他的耳朵絕對沒留出一個來,聽講臺上魏老師說的話。
這一幕讓窗外的駱濤很想沖進去,揪著他的耳朵,大聲告訴他:咱們平常一點,別太另類了。
由于他的個子要比同年齡段的孩子高出不少,魏老師便安排他坐在了教室的最后一排,讓他發揚著為別人著想的光輝形象。
大概看了兩三分鐘,他才收了心,合上了書本,盯著講臺,他的眼睛在望向講臺的時候,也是掃到了窗外看他的一家人。
此時的他本是一張輕松的臉,當看到駱濤和朱霖他們,臉立馬嚴肅了起來,認真專注,目不斜視看向講臺。
一個五歲的孩子,玩起了嚴肅,看著就有點好笑。
駱濤和朱霖都是會心一笑。
小丫頭看見哥哥看她一眼,又不再關注她,心里有點失落,“爸爸,哥哥不理我了。”
她小嘴一噘,就剩下了可愛,閃著大眼,長長的美睫交錯,讓孩子的萌氣質發揮到了極致。同時,也把生氣這個代表著不是好情緒的詞匯,徹徹底底進行了一次萌萌的改裝。
駱濤今兒也是老黃瓜刷綠漆,又裝了一把嫩,把老可愛發揮極致,假裝生氣,騙她道:“哥哥這是不疼咱們的小丫頭了。”
她愁容更甚,一張苦瓜臉,傷心的趴在駱濤的肩頭,這時要是還逗逗她,一準就可能要梨花帶雨,“不是的,我不想哥哥上學了,好不好?”
“喲!喲!哥哥上學你可是贊同的,現在怎么能反悔呢。”
被駱濤一問,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支吾著,“我…我…嗚嗚嗚~”
小丫頭這一哭,駱濤就立馬慌了,自己這是又闖禍了。
先是離的近的朱霖的批評,接著就是老娘蘇桂蘭的明正典型。
駱濤為了男人的面子,趕緊在老娘蘇桂蘭還沒有真正生氣的時候,趕緊溜兒。
腳下生風,馬不停蹄,抱著小丫頭逃離了那塊是非之地。
朱霖見小十月沒什么事,也就和老娘蘇桂蘭打了一聲招呼,“媽,你們看著,我就先回去了。”
在駱濤抱著小丫頭離開后,蘇桂蘭就又趴在窗戶邊認真關注著教室內乖巧的小十月,頭也沒有回,擺了擺手道:“回吧!我看會兒再回去。”
朱霖又跟一旁的何姐耳語了幾句,便走了。
出了學校門口,就見駱濤在新太平胡同向著百花深處的出口,不遠的地方,在看人下棋。
走近才看真亮,下棋的是馮大爺在和公爹駱少逸,懷里抱著剛哭過的小丫頭。
她先是拍了一下駱濤,小聲道:“我還以為回家了呢?”
“回什么家?好不容易出來透透氣。”駱濤回了一下頭,又復扭過臉觀看棋局,粗聲粗調回著。
朱霖便沒有回他,在公爹駱少逸抬頭望來時,主動開口:“爸。”
又微笑著跟馮大爺道:“馮大爺。”他亦是笑著點了點頭,算是回了禮。
她走了幾步,繞到駱少逸跟前說道:“爸,孩子還是給我吧。”
他臉色很是平靜,沒遞孩子給她,問:“小丫頭怎么哭了?”
這話問的,讓駱濤很是尷尬,當他的厚臉皮又迎上朱霖的詢問的目光,他更加尷尬。
她見駱濤那模樣就知道他沒說實話,她也不屑于在外人面前,揭穿他這個三十還有顆頑童心的大男人,便笑著解釋說,“哦,這不小丫頭看十月上學了,她以為不理她了,就在教室外哭了。”
老爹駱少逸一聽是這么一回事兒,笑了,也顧不得下已經拿起來的棋,看著眼眶里還有淚水的小丫頭。
“這丫頭從小就喜歡黏著哥哥,…給,抱家里給拿塊巧克力哄哄。”
駱少逸把已經停止了哭泣,現在改為抽涰的小丫頭交給了朱霖。
她還不是十分樂意離開爺爺的懷抱,抽涰,“爺…爺。”
“別哭了,跟你媽媽回家,吃你愛吃的巧克力去。
等爺爺贏了這馮老頭,就給你買山楂吃,好不好?”
這老頭分明就是想下棋,說什么山楂,這兩者都不搭著好不好?
駱濤心想,曾經那個誠實厚道的老爹也變的會騙人了,這還是騙的是小孩。
老爹駱少逸一說要贏馮大爺,馮大爺一臉的不忿,那表情想要表達的意思,在明顯不過,剛下,哪兒你就贏我了。
心里不服氣,但他也知道在這個場合,這個情況下,他不便多說,把他那張很不爽的臉,以最快的速度扭向別處。
這一談到吃的,小丫頭就有了興趣,抽泣還要抽泣,但能保證淚水絕對不會奔流而下。
但這吃的精神還真是一脈相傳。
“那好吧!”她便投降了,張著手投入了朱霖的懷抱。
看駱濤的表情就是很生氣,鼓著腮幫子,趴在朱霖的肩頭,小手先撩了一下她額前的頭發,后又用手輕輕劃著她媽媽的后脖頸兒,想是在調皮。
朱霖抱著孩子看了一會兒,便就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