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門外的腳步,有人疑惑也有人歡喜。
駱濤如果所料不錯的話,這必是世襄老領來的救兵。
三人折返后看到孫軍進了王樹堂家的時候,世襄老便去村里找了這個村的村支書,希望能得到他的援手。
駱濤也怕真打起來了,引來村民圍觀,王樹堂會從中煽風點火,那時他們要是抱團起來,自己和侯明焉有活路。
這年月世道很不純真,純真的是街坊鄰居之間那份情義。
現在的人可是很看重鄉情和血緣的,一個莊都差不多一個姓,他們多多少少都有血緣關系。
自己外來人打了本莊人,他們絕不會袖手旁觀,他們也深知道只有團結起來才不會受人欺負。
想到有這種后果,駱濤便想來個好人先告狀,用世襄老的身份去和村里最有威望的村支書交談一下,駱濤也寄望這個時期的干部還有黨性。
這也是為什么駱濤對江波,孫軍先硬后慫的原因,援兵遲遲不來沒按約定時間到,自己可沒有膽子逼他們就范,只好先安撫為好。
“嘭嘭嘭!”
這陣敲門聲可是一點不客氣。
“王樹堂,開門,我有事找你。”
院內的王樹堂起初也有點蒙,現在聽敲門人的聲音,整個人就放松了許多。
“幾位別緊張,這是我堂哥,村里的支書。”
這話一出來,駱濤那個后悔啊!沒成想還真是親戚,心里只好默默祈禱這位村支書是位明事理的。
“堂哥,你稍等一下,山子還不快去給你大伯開門。”
“誒!”王山答應了一聲,就急忙跑去開門。
“山子,開個門怎么這么磨蹭,喲,家里來了這么多人。”
這位王大爺氣場十足,邁步就往院里走。
他后面跟著世襄老還有二三十位村民,這陣仗也太大了。
“哥,你怎么來了?”
王樹堂趕緊掏煙,迎了上去。
“我怎么來了?我說樹堂啊!你也幾十歲的人了,怎么做事還這般沒輕沒重啊!這上面來了人,你怎么不支會我一聲。”
“哥,什么上面來了人?我不知道啊!”
王樹堂那真是一臉的懵,這幾位不就城里收老物件的嗎?怎么成上面的人了。
“咳,忘了給你介紹,這位是咱們那什么所里的研究員,王世襄王老。”
村支書向王樹堂介紹身后的世襄老。
“呵呵!是中國文物研究所。”
世襄老煞有其事的重新介紹了一遍。
“對,對,就是這個所,這可了不得,鄉里聽說那是很重視的。”
長陵鄉知道這事,還是這村支民上報的,說上報都是顧了面子,其實就是怕世襄老這老頭兒是文物騙子,遂往上面打聽一下。
一打聽不要緊,村到鄉,鄉到縣,在此水幾句,昌平現在還是縣級行政,1956年從冀省劃歸京城管轄改為區,1960年復稱為縣,直到1999年再次撤縣為區。
好在縣里有人知道世襄老這號掃地僧,不然還的往上報,原因早兩年好多文物專家都曾來此,這里面就有世襄老。
這也是為什么世襄老沒按時到的原因,三個人本約定好半小時后會面,現在卻差了一個鐘。
駱濤也是個猴精,他等世襄老走了二十來分鐘,才和侯明去敲門。
“王老弟,好久不見啊!”世襄老很大方向王樹堂招呼道。
“誒,王老好,先前有眼不識泰山,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您大人有大量。”
這王樹堂雖然特別緊張,但還是很有理智沒說古董的事。
王樹堂對外宣稱的發家史,都是兒子跟了一位南方大老板干活,賺了大錢,平時從不跟人說半句跟古董沾邊的話。
原因是王各莊較長陵鄉有點偏僻,但對明長陵來說卻很近,明長陵是明成祖朱棣和徐皇后的合葬墓,是明十三陵第一陵。
站在村頭就能看到封丘,王各莊的村民也大都源自明長陵守陵兵士的后代,村民對這多少有點敬畏。
明白人都知道來這邊收老物件,都是在打十三陵的注意。
話說回來,這王樹堂他們每次進行的古董交易,有少數會在自己家里進行,大多數都是在長陵鄉江波租的房子中進行。
為什么還分兩個地方交易呢?這里面就很有說道,在鄉里交易大多是便宜的大路貨,被查到也就是投機倒把的罪。
在家交易的古董,大多數是真的,還會夾帶少量的黑貨,這要是查到了就夠斃的了。
每次在家交易,王樹堂都會讓媳婦和兒媳提前兩天走親戚,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王山也是每次有交易的時候才會回來一趟,平常都會待在縣里。
“王老弟言重了,哪里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還要多謝您今兒的照顧吶。”
世襄老見駱濤和侯明沒事,便沒想事情鬧大,如果想他早就讓長陵的公安同志來了。
王樹堂心里也是一松,不拆破這層紙,大家還是好朋友。
過后各自都一一自我介紹,一會兒,現在的氣氛別提有多融洽了,表面文章這三波人做的都很好。
事后都在王樹堂家草草吃了一頓晚飯,駱濤卻有點事惆悵,他是萬萬沒想到這些人都是王老花錢雇來的,還保證事情結束一人兩塊,更讓駱濤郁悶的是,居然是貨到付款,沒辦法自己只好向王支書付了錢,他們方才散去。
吃過了飯,駱濤也沒多和江波這孫子多客套,便去了王支書家,這也是王老提前自作主張,他們三人在王支書家打尖,管吃管住兩天三人二十塊錢。
別提了,這錢還是駱濤出,世襄老在京城硬木行里是出了名的“窮王”,讓他出這錢就甭想了。
王支書能來,可能還跟這有很大關系吧!
想想也沒什么,自己三人人生地不熟的,結交一位村里的支書,對此行那還是大有幫助。
驅車來到王支書家,三人的房間都已收拾好,駱濤三人便忙著把車里的真東西拿進了屋,這王支書也有趣。
見駱濤他們凈弄些老東西,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也開始問東問西,想聽個鮮兒。
閑著沒事幾人就閑聊,一聊就聊出了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