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范兄弟幾人,斬首示眾。
追查在這個事情之中出力的其余人,一并砍了!
其余劉家家人,男子十歲以上者,送去挖礦。
挖滿六年,可以贖罪。
能夠與其余百姓一樣生活。
女子十二歲以上者,全部進行配婚。
其余年紀幼小者,官府收養!”
董卓直接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董卓終究也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如果是以前,這樣的事情發生之后,董卓一定會暴跳如雷,然后將劉范一家老小,都給砍殺一個干凈,雞犬不留。
如此,才能夠震懾眾人,才能夠出心中惡氣。
不過現在,他卻改變了做法。
這些處置的辦法,還是之前的時候,劉成與他閑聊的時候提及的。
劉成說,董卓之前的那種做法,確實能夠震懾人,并且,也解氣。
不過,卻多少有些浪費了。
人才是最大的資源。
正所謂萬事萬物,以人為本。
有了人,才能夠多多的生產出各種的的東西。
一個人從發育,到出生,再到長成,需要很多年,也需要投入進去很多。
一刀砍死了,過于浪費。
因此上,將那些罪大惡極的砍死,用來斬首示眾,震懾眾人,其余的都可以送去挖礦。
讓這些人源源不斷的生產出物資,變成財富,豈不是更劃算?
至于女子強行嫁人…
這個時代,娶不了媳婦,成不了家的人,也非常多。
單身漢太多了,可不好。
不利于穩定,更會影響嬰兒的出生數量。
既然這樣,不如將那些犯事家族的女子,都給分配出去嫁人了。
妻子,妾室,侍女之類,都要強行嫁人。
看起來有些不仁義,但是比之前那種全部砍死,或者是將女子送入教坊司之類的地方比起來,已經是仁義的太多太多了…
在劉成的影響之下,以及現在的事情之下,董卓心態與之前相比,有了很多的轉變。
這樣的提議,在之前的時候,他必定不會同意。
但是現在,他卻將之使用出來,用在了劉范家人的身上。
當然,這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些是劉成這個孫女婿提出來。
對于自己這個孫女婿,董卓可是欣賞的很。
同樣的提議,出自別人之口,他可能不會同意,但是出自孫女婿克德之口,他一定會同意。
這就是差距…
司馬防得到了董卓的示意之后,立刻按照董卓的意思辦事。
沒有半點的含糊。
可能正是因為這樣的緣故,他這個京兆尹能一直做,而且擁有著不小的權力。
劉范、劉誕、劉璋兄弟幾人,在聽到司馬防宣布了董卓的意思之后,一個個不由的癱軟在地。
他們前來的時候,雖然嘴上說著自首一定會死之類的,其實心里面多少也是有著一些期望的。
期望著董卓這邊,能夠如同上一次那樣,將自己等人的性命給留下來,做上其余方面的懲罰。
但顯然,這事情現在是不可能的。
司馬防說出來的話,打破了他們的幻想。
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
上一次頂著的是他們的父親劉焉。
如今,他們的父親已經死去,只能是他們自己來頂著了。
在癱軟的同時,得知了董卓那里,對自己家人的處置,也是忍不住五味雜陳。
想要出聲大罵,又罵不出口。
畢竟這種處置,確實要比以前輕的多。
但這種處置,總是讓他們心中感到難受。
尤其是想到,自己的妻子妾室這些,今后不知道要被配給哪個愚蠢村夫,將要陪著這樣的人過日子之后,心里面,就變得更加難受了…
此時此刻,劉范兄弟幾人,忽然間就非常的后悔。
后悔自己等人,為何就要那樣的想不開…
但顯然,這個時候說什么都晚了。
人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
在傳達了這樣的命令之后,董卓接著下令,說之前做過虧心事,犯過與劉范他們那樣錯誤的人,或者是比較輕的人,可以主動站出來自首。
最重也就是跟劉范他們一樣。
若是情情節比較輕的,還可以適當酌情減輕罪責。
這樣的命令下達之后,居然真的是又有兩家人出來自首。
在韓遂馬騰大兵直指關中的時候,這些人的膽子非常大。
但此時,韓遂馬騰兵馬一敗,又傳出劉成之前是被假奪兵權,目的就是引誘韓遂馬騰從涼州出來,此時正帶兵在那邊主持戰局的消息之后,這些人一下子就慌了。
大喜大悲之下,膽子變得非常小…
長安城外,跪著一溜的人,周圍圍攏著很多百姓,在這里看砍頭。
隨著監斬之人的一聲令下,負責砍頭的兵卒,將手中大刀輪下。
一個個頭顱掉落,胡亂的滾動。
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地面。
“好!”
“殺的好!”
“砍死這些吃里扒外的東西!”
顯得血腥的砍頭場面,并沒有嚇到周圍那些圍觀的百姓,反而讓他們一個個變得更加興奮和解氣起來。
頭顱滾落,引發出一片的歡呼喝彩之聲。
許多百姓,對著那被砍死的人,破口大罵。
劉范兄弟等人,被釘死在了恥辱柱上。
周圍的百姓,是真的憤怒。
關中好不容易安定下來了。
去年種下的谷子,有了一個好收成。
主要是官府信守承諾,按照約定的收,沒有什么苛捐雜稅。
大伙手里面終于有了一些余糧。
這東西,是命,更是他們盼望已久的生活。
谷子收割之后,種上了麥子。
去年冬天雪下得厚,開春之后,天氣變暖,麥子長勢非常的好。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一片綠油油的。
風吹過,就像是一片綠色都的浪在翻滾,涌動。
只要后面再下上幾場雨,今年又是一個頂好的收成!
有了這場收成之后,眾多百姓手中,就能積攢更多的糧食,有了一定的抗擊災難的能力。
就算是少下上兩場雨,有之前修建的水渠在,也至少能夠保證半收!
安定的日子,正在向他們招手,日子越來越有盼頭。
結果,這些該死的人,卻要勾結賊子,前來攻打關中!!
這不是要了自己等人的命嗎?
這不是想要將大家伙的飯碗砸碎,讓大家伙都活不下去嗎?!
除了皇叔,除了現在掌握朝廷的董太師,誰會給他們帶來這樣大的優待?
能夠讓他們過上這樣的日子?
韓遂馬騰那樣賊匪過來之后,日子會變得更加好過?
這就是在開玩笑。
他們這些人,一定會被搶的非常凄慘。
好不容易積蓄的一點東西,將會被搶一個精光。
日子變得好過的,只有那么一小部分人而已!
這些該死的家伙,這是在拿大家伙的性命,大家的好日子,在那里換取他們的前程啊!
這等情況之下,這些百姓如何不憤怒?
若不是有兵卒攔著,一些百姓絕對會沖上去生食其肉!
這接連的動作施展,消息傳開,讓長安中的一些人面色發白,坐在那里半天,都沒有緩過來勁,心臟咚咚咚的跳個不停。
心里面不住的在慶幸。
幸好自己之前心中雖有想法,但是,卻不曾真的施行。
忍耐住了那沖動。
不然的話,只怕劉范他們的下場,就是自己的下場!
董卓這個老陰貨,實在是太陰險了!
不僅僅在給韓遂馬騰下套,也在為長安城中的自己等人下套,想要同時將自己等人也給引誘出來,一起殺掉…
“哈哈…我就知道事情會是這個樣子…”
長安城中,一處宅院里面,司空荀爽,忍不住的笑著出聲這樣說道,整個人都顯得很是輕松和喜悅。
荀爽現在與前一段兒時間比起來,整個人的氣色好了不少。
以前,他覺得自己行將朽木,活不了太長時間了。
但他一直在努力的活著,為自己子孫鋪路,為大漢鋪路,盡可能多的做上一些事情。
現在,他的狀態好了許多。
這要感謝那個被自己侄兒文若,從玉山那里請來的,醫學博士華先生,出手給自己診治。
治好了自己,那別人根本就是束手無策的病癥。
這讓荀爽整個人都很輕松,格外的開懷。
他不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但是現在,他卻想要再活五百年。
實在是如今的大漢,再度讓人看到了希望。
劉皇叔有雄主之姿,有清掃天下,整理舊河山,讓大漢重新變得強盛的本事。
讓他不愿因早早死去,只盼望著能夠堅持到大漢重新歸一,國富民強,碾壓四方的時候。
“我若是能夠年輕二十歲該有多好,如此,就能跟著劉皇叔,多多的做上一些事情了…”
荀爽開口這般說道。
邊上老仆聞言,笑著道“主人再年輕二十歲不可能,不過,有一種辦法卻可以變得年輕。”
荀爽聞言,笑著道“你這話說的奇怪,是什么辦法?”
老仆笑道“那就是主人再活上個幾十年,活到一百多歲。
主人年紀此時看上去不小,但若是能夠活到一百多歲,那此時的年紀,不是就非常年輕了嗎?
今后不是就還有大量時間去做事情了?”
“哈哈哈…”
聽到自己老仆這樣說,荀爽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你這話說的,雖然劍走偏鋒,但多少還是有些道理的。
那咱們主仆二人,就好好的活下去,看看劉皇叔將會走到哪一步。
看看這多災多難的大漢,在劉皇叔的帶領下,能夠富強到哪一步!”
老仆笑道“老奴不敢多想,只覺得今后這天下各處,都能夠有關中這樣的光景,便已經是頂好的事了!
這大漢,就將會變得如同鐵桶一般。”
荀爽站起身來,望著窗外。
老樹抽出新芽,在春雨的滋潤下,那嫩芽格外的嫩,格外的綠,一片生機盎然。
“關中穩定,益州在手,涼州也將變得穩定,有了這三州之地,便能俯視關東,并吞天下了…真希望這一天早些到來…”
“混蛋!!”
長安城中,一處很是豪華的府邸之中,一個男子在那里發著脾氣。
他須發皆張,手中最為心愛的那個酒壺,都給摔了一個粉碎。
里面的酒漿潑灑出來,酒的香味彌漫。
這酒的味道,是這個時代,最好的二鍋頭!
就這還不過癮,又拎起板凳,狠狠的砸向桌案,將之給砸的零零散散之后,才算是將之丟下,整個人坐在了地上。
便是如此,也依舊是怒氣未消。
他不是在氣韓遂馬騰不爭氣兵敗。
說實話,韓遂馬騰被打的這樣凄慘,他心里面也非常的開心。
也不是在為劉范等人的遭遇感到憤慨,替他們鳴不平。
在他看來,劉范這樣的蠢蛋,死掉也就死掉了,不值得有任何的同情。
這種想要顛覆關中的人,有多少,殺多少,殺完了才好!
他是在憤怒,劉成那家伙,居然參與到了這場大戰之中,還在其中發揮出了極其強大,極其重要的作用!
這其中透漏出來的消息,實在是太多。
以往的董卓和劉賊不和,收掉劉賊兵權這些,都是假的!
自己跟著推波助瀾,釋放謠言,并暗中安排人對劉成落井下石都是失敗了!
自己之前的想法,都成空了!
糊涂啊!
兄長實在是糊涂!
這基業,是兄長打下來的,是董家人的,與其余外人,有什么干系?
他們只有幫著打基業的份,繼承基業,還輪不到他們外人插手!
縱然那劉賊,娶了兄長的孫女,那也一樣不是自己人!
只有董家人,才能夠繼承這份基業。
兄長的沒有兒子,自己有兒子!
自己兒子才是這份基業,最合理的繼承人!
他如此在心里面想著,對于自己兄長極度不滿意。
自己兄長聰明是聰明,就是在這種事情上,有些太糊涂了!
自己暗示了幾次,讓他將繼承人早點確定下來,以安眾心,可他一直都裝傻充愣,不理會自己的話。
只是立下繼承人而已,又不是讓他退位,他猶豫個什么?
情況就是這樣一個情況,他有什么好猶豫的?
原以為,自己兄長之前的時候是開竅了,哪能想到,這居然是他與那劉成賊人玩的一個手段,連自己這個親弟弟都沒有告知,瞞的好生辛苦。
這明顯是信任外人,多過信任自己人啊!
拎不清關系。
董旻正這樣想著,外面忽然響起兵甲碰撞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