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乙算是修行人嗎?
如果以有沒有修煉內丹功法來衡量,那他不算。他之前接觸的茅山丹法和各派內丹法,他都一一嘗試過,完全生不出半分氣感,根本修不成。
對于這個世界的修行人來說,蘇乙經脈中運轉的只是凡人內勁,哪怕他再厲害也只是個凡人。
但如果以有沒有非凡手段來算,蘇乙絕對是算修行人的。
蘇乙精通符箓之道,懂得開壇做法,會拘魂抓鬼,還能釋放陰雷,非常慶幸的是,這些本事在這個世界也是能用的。
來這世界的這半年蘇乙雖說是墮落躺平,但其實為了自保,他給自己畫了不少符箓,其中不乏一些威力極大的借法紫符或黑符,可以凝聚天地靈氣,殺人于無形。
蘇乙測試過一些符箓術法的威力,不但沒有削弱,反倒因為這世界靈氣更充沛的原因,比之前施法強更多。
比如蘇乙畫過最多的防鬼符,在末法時代畫此符,可以隔絕陰魂鬼物,加上法陣配合,甚至可以封印厲鬼。
但在這個世界畫一張防鬼符會發生什么?
后世楚人美那種級別的鬼物,在這個世界蘇乙只用一張防鬼符就能讓她近不得身,這就是靈氣充沛引發的質的改變。
雖然茅山法的符箓絕大部分都是鎮鬼驅邪用的,但依然有一部分是可以用于修士之間斗法。
比如蘇乙現在身上就有的「拘魂符」和「絕靈符」,前者是借法紫符,可以瞬間拘拿生人神魂;后者是借法黑符,可以絕靈滅魂,讓人只剩下一具空殼。
此二符一出,蘇乙自信面前這兩個自稱「仙人」的修行人翻掌可滅。
除此之外,像是這黃衣人的「土甲術」之類的防護法術,蘇乙一樣也有類似功效的符箓或咒術。
比如六丁六甲護身符,以及道家八大基礎神咒之一的金光咒。前者在這個世界一旦催動,蘇乙從頭到腳都會覆蓋一層六彩靈氣甲,這黃衣人的土甲術比起六丁六甲護身符來,差的都不是一星半點。
至于金光咒,蘇乙只要掐訣念咒,身上立刻金光逼人,不但可以防御陰魂惡鬼,還能隔絕一切術法攻擊。在末法時代施展此咒和在這個世界施展,完全就是兩碼事。
蘇乙有預感,若是在金光咒護持下,剛才那黃衣人的黑色軟鞭法器絕對近不了他的身。
除了術法,蘇乙的攝青之魂一出手,照樣可以秒殺面前二人。
為防身魂平衡打破,蘇乙不能輕易動用攝青之魂的能力,但「輕易」不是徹底不能用。若真到了該用的時候,蘇乙絕不會猶豫。
因此,如果從術法手段這方面來說,蘇乙肯定不是凡人。同樣的一張符,換任何一個普通人,完全復刻蘇乙的做法,哪怕一絲一毫都不差,畫成后,蘇乙的符就真的是靈符,別人畫的,一定是沒用的廢紙。
為什么會這樣?因為蘇乙在虛極靜篤的境界下誦經萬遍,如此才達到天人合一明見鬼神的境界,才可以溝通天地靈氣,畫出有效的靈符來。
因此蘇乙其實也是修行者,只不過他是不修內丹法的修行者。
但這樣一來問題就來了,這個世界可沒有「外丹」、「內丹」之分,仙凡之間區別只看修行者有沒有修煉內丹法,身上有沒有靈氣波動。
像是蘇乙這樣身上沒有任何靈氣波動,也沒有修煉任何功法的人,當然會被人理所當然認為是「凡人」。
對于這個世界的修行人來說,只有修行者才能念咒施法、畫符煉器,要是一個凡人能使用符箓,溝通天地靈氣,這絕對是在顛覆這個世界的修行體系。
一旦蘇乙這么做了,并且暴露了這一點,那很可能會給他帶來很大的麻煩。
蘇乙雖然還沒意識到會這么嚴重,畢竟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這個世界的修行者,但他一向行事謹慎,在察覺到這個世界的修行人身上有靈氣波動,而他自己本身卻沒有之后,他便下意識想要先隱瞞住自己會施法的事情。
所以他現在只是在用武功對敵。只可惜哪怕以他這般高深的武功對上神異的術法,也只能做到「勢均力敵」罷了。
現在又要以一敵二,蘇乙自忖在對方有所防備的情況下,光憑武功怕是勝負難料,于是他果斷叫破了偷偷潛回廟中一直隱藏到現在的和尚行蹤。
和尚潛回廟中的第一時間蘇乙其實就察覺到了,他潛回來不久,涵小姐的神色和態度就突然發生轉變,這讓蘇乙也很難不把二者聯系起來。
他隱隱有些猜測,但這和尚藏在暗處不知什么居心,現在強敵在前,蘇乙不希望自己拼盡全力之下,還有個敵我難辨且隨時會爆發的不穩定隱患。
蘇乙這么一叫,在場有三個人齊齊色變。
面前突然來襲的兩個修行人自然嚇了一跳,立刻順著蘇乙的目光望去,但任憑他們如何感知,那里也空無一物,再聯想到蘇乙一介凡人的身份,兩人便下意識覺得蘇乙是在故弄玄虛,驚疑不定。
還有一個被嚇了一跳的便是涵小姐了,正如蘇乙所料,之前她態度驟然轉變,就是因為去而復返卻隱藏行蹤的和尚暗中跟她傳音。但按照和尚的說法,蘇乙應該看不破他的蹤跡才對…
蘇乙話音落下,竟陷入短暫寂靜。
「裝神弄鬼,想唬我們?」黃衣人冷笑一聲,但下一秒竟毫無預兆突然出手。
但見他掐訣念咒,瞬間數十道冰錐憑空凝聚而成。
「去!」
隨著黃衣人一聲斷喝,冰錐齊齊向空無一人的窗口激射而去!
蘇乙見狀嘴角微微勾起。
「阿彌陀佛!」
空無一人的窗口突然響起一聲無奈的佛號,嚇了所有人一跳,下一秒一個身影憑空浮現,正是之前那瘦削的和尚!
他一手捏著一道符,一手掐訣,渾身浮現出璀璨金光,那些冰錐碰觸到金光,就像是撞上了鋼筋水泥,全部撞得粉碎。
「苦桑!是你!」黑衣人顯然認出了和尚身份,又驚又怒大叫起來。
「佛宗的隱身術果然精妙,我們居然看不出半分端倪…」黃衣人陰測測冷笑,他看了眼蘇乙,「只可惜和尚你選了個蠢貨當伙伴,若是他不叫破你的蹤跡,我們二人萬一被引到你跟前,還真就會被你偷襲成功…」
「凡人畢竟只是凡人,縱使有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又怎抵仙威浩蕩?」黑衣人森然盯著蘇乙道。
蘇乙沒搭理他們,也不因這種低級的分化和激將法而有絲毫動怒。
他分出一部分心神戒備著這兩人的動作,斜斜后退一步,將剛顯出行蹤的苦桑和尚也納入自己的視線。
這樣一來,倒顯得他在和兩方人馬對峙。
在場的都是人精,蘇乙這樣一個后退半步的動作,所有人都讀懂了他的戒備之意。對面兩人頓時驚疑起來。
「這位少俠,強敵當前,容小僧退敵后再做解釋。」苦桑和尚倒也干脆,直接先表明了敵我立場。「閣下武藝高強世所罕見,面前二人你我一人一個如何?」
「好。」蘇乙點頭,這提議也正合他心意,不過他并沒有因此徹底放下對這和尚的戒備。
「混賬,真以為吃定我們了?」黃衣人見兩人堂而皇之「分配任務」,頓時勃然大怒,突然掐訣往自己額頭一拍,下一刻他的身子竟神奇下陷進地底之中,消失不見。
那黑衣人跟他也極有默契,在他動手的同時突然在腰間一按,其 腰間布袋中頓時飛出一個青黑色葫蘆來。
他一把抓住葫蘆腰身舉過頭頂,把葫蘆口對準前面,掐訣怒喝一聲:「打!」
嗖嗖嗖…
下一秒,數不清的黑色圓球自葫蘆中噴射而出,籠罩住蘇乙和苦桑二人。
蘇乙身后就是涵家堡一行,他若躲開只怕這些人都要遭殃,是以只好再再次揮劍硬扛。
蘇乙畢竟不是冷血老魔,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他不介意隨手救護一下,雖然涵家大小姐有出爾反爾的嫌疑,但畢竟其懸崖勒馬回頭是岸了。
丁零當啷…
下一秒,漫天劍影擋下了如蝗蟲群般飛來的黑色圓球。
這些黑色圓球竟是某種草木的種子,卻被祭煉得比鋼珠還堅硬結實。
這要是挨上一粒會有什么后果?
有漏網之魚越過蘇乙打在后面一些倒霉家丁身上,身上頓時「噗噗噗」多出幾個血洞,不等他們有所反應,那黑球便在他們身體里二次爆開。有的家丁被打中要害當場死亡,有的則血肉模湖滿地打滾哀嚎,很快那些爆開的鋼珠竟生出詭異的藤蔓來,不斷生出根須吸取其血肉,甚至從內而外破出他們的皮膚,在他們的身上扎根蠕動攀爬,看起來非常可怖。
這邊蘇乙揮劍抵擋,另一邊苦桑身上金光再現,也擋住了所有黑球種子。
但下一秒,他腳下土中突然伸出一雙閃爍著黃色光芒的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死死抓住了苦桑的雙腳,其身上金光頓時明暗不定閃爍起來。
與此同時那之前追擊過蘇乙的黑色軟鞭順著黃色光芒大手往上攀爬,迅速纏繞住和尚四肢,然后瞬間收緊!
但聽「咯嘣嘣」骨骼聲響,苦桑頓時被勒得動彈不得,那不斷噴射的黑色圓球打在忽明忽暗的金光上,使得后者愈發暗澹,甚至生出裂紋來!
苦桑面色大變就要掙脫,但這邊黑衣人在此同時面色大喜,一手掐訣一手把青黑葫蘆往這邊一拋。
「去!」
那青黑葫蘆化作一道閃電,迅速飛向苦桑,碰到苦桑明滅不定的金黃護體光罩后稍稍一滯,但下一秒便聽「嘩啦」一聲,光罩粉碎,受到反噬的苦桑臉色瞬間涌現潮紅嘴角沁血,而那青黑葫蘆被彈飛后在半空劃了一道弧線,再次狠狠向苦桑撞擊而去。
「啊啊啊…」危機之下苦桑瘋狂大叫著,其身體勐地脹大一圈,身上的僧袍都被撕開,那纏繞住他四肢的黑索也瞬間被他崩開。他用力騰空而起,連帶著地底下的黃衣人一塊被他帶著破土而出。
眼看那青黑葫蘆再次襲來,苦桑人在半空,手忙腳亂一拍腰間,一道紅芒從他腰間布袋激射而出,徑直迎上青黑葫蘆,只聽「當」地一聲巨響,紅芒飛回苦桑手中,赫然竟是一根赤色木杖,而那青黑葫蘆也被其擋得倒飛回去,可見這木杖不凡。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 是不是鬼,有沒有演我?」蘇乙呵呵一笑挽了個劍花,「現在好了,你我一報還一報。」
剛才蘇乙動手的時候,你個和尚不也悄出出藏在暗處嗎?
「殺!」兩個敵人可沒空聽這邊兩人廢話,二話不說再次出手,兩人這次依然是齊齊沖向苦桑,似乎打定主意要先把苦桑解決掉。
「真當我不存在?」
蘇乙也不再拖延,收劍一步邁出,下一秒就到了正準備再次施法祭出青黑葫蘆的和尚面前。在后者驚愕的眼神中狠狠一拳砸了下去。
這一拳勢大力沉,打得黑衣人身上涌出的青色光罩不斷晃動。
黑衣人見狀獰笑:「小子,真以為…」
話音未落便見蘇乙并未再次揮拳運勁,只是拳頭稍稍后撤便再次一拳落在光罩上,但這一拳卻比之前那拳力量大了何止一倍?
這世界的人哪里知道詠春寸勁的發力原理?猝不及防下便中了招。
只聽「嘣」地一聲,那光罩便在這突兀第二拳下裂開了一道口子。
蘇乙另一只手手中劍便在這間隙順勢從這裂縫中靈巧刺入,準確刺在了這黑衣人胸口。
他手腕一抖,內力傳至劍尖,將其心臟瞬間震碎。
黑衣人此時臉上的獰笑還未消散便已凝固,其護體光罩瞬間消散,那祭出的青黑葫蘆也失去控制跌落在地,骨碌碌滾到了墻邊。
「你…」他眼中突然生出無盡恐懼,張口想要說些什么,可眼神瞬間失去所有光亮,無力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