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到了一定的階段,基本上都有一個女兒夢。凜 區別是有人真想當爸爸,有人只是想別人叫自己爸爸。
蘇乙屬于…
兼而有之吧。
小當和槐花這會兒都還小,一個七歲一個三歲,長得也都隨了秦淮茹,很可愛。
大人再如何是大人的事兒,小孩子是單純的,還來得及讓她們別變成白眼狼。
“我哥早上出去玩兒,就再也沒回來。”小當對蘇乙道,“奶奶去找他了,中午就沒做飯。家里只有冷窩頭,又硬又噎人,也沒熱水泡。我們要是吃了,又得肚子疼。”
“援朝叔,槐花肚子餓。”小槐花道。凜 蘇乙笑著摸摸她的腦袋:“兩個小可憐,坐下吧。你們倆也算有口福了,我親自下廚,給你們下雞蛋掛面吃。”
蘇乙放棄了午憩的打算,去對面換了蜂窩煤,把爐子弄著了。
“你對倆小姑娘還真是好。”三大媽送煤來的時候得知原委有些奇怪,“棒梗偷這偷那的可沒跟你客氣,還有她家…你還給這倆小丫做飯?你自己都沒給自己做過飯呢。”
蘇乙一邊把暖瓶里的水倒進鍋里,一邊道:“兩小姑娘奶奶不疼舅舅不愛的,挺可憐的。”
三大媽嘖嘖道:“援朝啊,你心真善。唉,她倆這是上輩子積德了遇見你…小當,槐花,你們倆得記住,你們吃不上飯了是誰收留你們給你們吃喝,是誰給你們好吃的,你們長大了可得好好報答你們援朝叔,親爸爸也不過如此了!”
“我長大了給援朝叔捶腿!”小當認真道,“到時候他老了,肯定走不動路了。”
“槐花也捶,我跟二姐一人一條。”槐花急忙道。凜 三大媽咯咯直樂:“你們倆干脆到這個家里給援朝當閨女算了,你那個奶奶偏心的喲,唉,提不成提不成。”
她看了眼兩個小姑娘,湊到蘇乙跟前壓低聲音道:“早上我上茅房,我聽得真正兒的,賈張氏送棒梗兒出門說話呢,說乖孫兒啊,到飯點兒了你就在帽兒胡同口那兒等奶奶,奶奶帶你去吃炸醬面…呵呵,帶著孫子去吃面,留倆閨女在家啃冷窩頭,我跟你說,這都折壽…”
蘇乙搖了搖頭,道:“棒梗就是這么被慣壞的。”
“誰說不是呢?”三大媽道,“這賈張氏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年輕時候腸子花著呢。跟你說你絕對都嚇一跳,我跟你說,她當初…”
蘇乙下了兩碗面,臥了兩個雞蛋,搞了點小咸菜,滴了兩滴香油,再加點醬油和鹽,這兩碗面就算是做好了。
其實就是簡簡單單清湯面。
做飯過程蘇乙是一點兒也不寂寞,三大媽嘴沒聽過,硬是把賈張氏年輕時候那點風流韻事給蘇乙扒了個干凈。凜 蘇乙聽的是津津有味,這大老娘們兒的嘴,嘖嘖,說的跟今日說法現場采訪似的,那叫一個身臨其境,跌宕起伏。
兩個小姑娘早就饞的直流口水,蘇乙把面往桌子上一放,兩人迫不及待就拿起筷子吸溜吸溜吃起來。
“真香!援朝叔,太好吃了!”小當驚喜道。
“…香!呼嚕呼嚕…”槐花頭都沒抬一下,抓筷子跟握棍似的,但吃得是真香。
“唉,倆孩子也是命真苦,生錯人家兒咯。”三大媽有些惻隱,“也就秦淮茹還能顧著她倆,不然…呵呵,她那奶奶,真能把這倆餓死。”
“你放著就行,這時間也差不多了,下午還上班呢,鍋碗放著我收拾就成。”三大媽道,“我回趟家,再去燒壺水,下午給工人喝水。”
說著便提著水壺出門了。凜 蘇乙坐在桌子另一邊,看著倆孩子把兩碗清湯面吃了個一干二凈。
“飽了嗎?”蘇乙問道。
“飽了——嗝!”小當打了個響嗝,不好意思地咯咯笑了起來。
槐花也笑,把衣服撩起來給蘇乙看:“援朝叔你看,肚子圓啦。”
蘇乙笑呵呵道:“那就是吃飽了。”
“援朝叔,我媽說傻叔以后不給我們帶吃的了。”槐花突然問道,“是不是因為有你給我們吃的,所以傻叔就不給我們帶了?”
“別胡說!”蘇乙沒說話小當就轉過去對妹妹道,“是奶奶罵傻叔了,傻叔傷心了,所以才不給咱們帶飯了。”凜 “援朝叔的飯也香,還能吃點心。”槐花道。
“援朝叔跟傻叔不一樣,傻叔給咱家帶飯是因為咱媽,他想當咱后爸。”小當道,“援朝叔不行,援朝叔當不了。”
“為什么?”槐花問答。
“奶奶說媽配不上援朝叔。”小當說。
“是因為咱家沒有點心嗎?”槐花問道。
“不是,你太小了你不懂。”小當擺擺手。
槐花咬著指頭想了想,又問道:“那援朝叔,你當不了我們后爸,你為什么給我們吃的?”凜 蘇乙笑呵呵道:“知道大俠是什么嗎?”
“大刀王五!”
“燕子李三!”
兩個小姑娘一人一句。
這年頭京城小孩兒都聽過這兩位的故事。
蘇乙笑道:“我對你們好就跟他們行俠仗義是一樣的。”
兩個小姑娘都似懂非懂,纏著蘇乙問東問西。凜 蘇乙也樂得跟他們說些幼稚的話,一大兩小樂呵呵說說笑笑。
三大媽不一會兒提著壺回來燒水,“喲”了一聲道:“你還不去上班兒啊援朝?我都以為你走了呢。”
“都忘了時間了。”蘇乙看看表,確實該走了。
他摸摸兩個小姑娘的腦袋:“去吧,玩兒去吧!”
“走咯!援朝叔再見!”
“再見援朝叔!”
“這孩子其實心明眼亮,知道誰對她們好,你看倆小閨女跟你親的,以前跟傻柱她們都不這樣。”三大媽笑道。凜 蘇乙笑道:“三大媽,斗柜最上面抽屜里有瓜子兒花生,您在這兒忙活完歇著了就拿出來磕著打發時間,甭客氣啊。”
“哎喲,這…要不算了吧?”三大媽有些扭捏。
蘇乙笑了笑,自己去取出來放桌上,道:“咱就甭客氣啦!”
“哎哎,好。”三大媽喜笑顏開。把蘇乙送出門來,目送蘇乙離開,感慨道:“唉,解娣沒福氣呀,要么大點兒,說不定還能讓人當我女婿…要么小點兒,這蘇援朝這么喜歡小姑娘,解娣小時候也可招人疼了…這不大不小的,沒福氣喲。”
“三大媽,說誰沒福氣呢?”門外走進來一人,是婁曉娥。
提著大包小包的。
“這是剛從娘家回來呀?”三大媽笑道,“人家都是往娘家帶東西,你倒好,三天兩頭從娘家往來搬東西。這大茂呀,身在福中不知福,還老跟你生氣…”凜 “沒辦法,我也沒福氣。”婁曉娥笑瞇瞇道,她打量著工地,“蘇援朝動作還挺快,這房子說蓋就蓋了,雷厲風行的。”
“誰說不是呢?”三大媽道,“說起來他也沒搬來院兒里幾天,但你有沒感覺,感覺他跟咱老街坊似的?”
婁曉娥深以為然點頭:“您這么一說,還真是。”
她表情有些復雜看著蘇援朝的家門,這兩天在娘家發生的事情,又開始在她眼前閃回。
婁父其實在蘇乙成為副主編那天就知道蘇乙這個人了,也知道蘇乙搬進了他女兒所住的大院里。
他畢竟是紅星軋鋼廠的董事,廠里有點什么風吹草動,他還是很清楚的。
得知蘇乙的身世和學歷,尤其是知道他住進了自己女兒家的院子里后,婁父突然就動了心思。凜 他知道女兒出嫁后,跟自己一直看不上的女婿過得也不怎么幸福,只不過女兒有些認命,所以也就這么著了。
這些年許大茂沒少想要找他幫忙,想要借助他的力量和資源在事業上更進一步,但婁父根本懶得搭理這個女婿,尤其是知道小兩口吵架,這許大茂居然敢動自己女兒,還有這許大茂借著放電影的名頭在鄉下誘騙寡婦媳婦兒亂搞男女關系…
婁父對這個女婿已經徹底絕望了,而相應地也越發覺得愧對自己的女兒。
畢竟逼女兒嫁給許大茂的就是他,他當年急于找個根紅苗正的人家聯姻,病急亂投醫,沒經過詳細調查就選了許伍德的兒子。當時許伍德還沒退休,也是電影放映員,他退休后許大茂才頂了他的崗。
婁父當初考慮的是電影放映員是個技術崗,而且這是個新鮮事物,以后肯定會火爆,認為這個職業有前途,再加上許大茂家三代工農身份,清清白白,所以見了一次面后,就定下了這門親事。
事實證明,這是一個很嚴重的錯誤。
婁父現在后悔了,所以他也動了讓女兒離婚再嫁的心思。凜 他跟婁曉娥也提過這件事,但婁曉娥對現實很絕望,覺得沒有許大茂,也有王大茂,李大茂。
而且她一個有夫之婦,也不能這邊還有丈夫,那邊就去相親見別的男人去,別說她不干,婁家也丟不起這個人。
但現在,蘇乙頂著烈屬的身份,年輕小伙子一個,又有文化,有前途,還跟女兒住一個院兒里,婁父覺得這是緣分。
問題是人家條件這么好的大小伙子憑什么娶一個離了婚的女人?而且年齡還要大好多,且這么多年都沒生孩子的女人?
就在婁父越想越覺得自己是異想天開的時候,女兒回家告訴他,蘇乙要借錢。
一開口就是五百。
五百塊對婁半城來說就是小毛毛雨,根本不放在心上,他在乎的是跟蘇乙扯上了關系。凜 旁敲側擊地問了問后,婁父告訴婁曉娥,借錢可以,給她介紹趙家姑娘也可以,但你要回來匯報整個經過。
而且他還直接問了婁曉娥,對蘇乙有沒有意思。
婁小娥的回答跟她父親的想法是一樣的:“人家憑什么看上我?”
但婁曉娥承認了蘇乙的優秀,說蘇乙比許大茂強一百倍。
婁父心中念頭更盛了。
昨晚,婁曉娥回家跟父親說了昨晚聚餐的所有經過,婁父意識到蘇乙是個很有主見的人,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更頭疼了,他很清楚這種年輕人更不好忽悠…
他心里其實已經快要打消這個念頭了,但還是抱著再試一試的想法,想要親自見見蘇乙,親自近距離了解一下這個年輕人。凜 而婁曉娥轉述蘇乙說過的另一句話,則堅定了婁父要見蘇乙一面的念頭——
“他真的這么說?原話是什么?”昨晚,婁家,婁父面色凝重問道。
婁曉娥仔細想了想,道:“他這么說的,他說,接下來幾年…”
婁父若有所思,道:“最近咱們家好幾處買賣都已經停下來了,在等上面的通知…這蘇援朝他為什么這么說?他是知道點什么?還是他自己這么判斷?”
“聽你的說法,這個年輕人是很有才華很有主見的人,他說話應該不會無的放矢…曉娥,我的確得見見他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難堪,讓你在街坊面前不好做人,在沒有徹底了解了這個人和他的想法前,我不會透露這件事的。”
父親近期就會跟蘇援朝見面了吧?
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凜 有沒有可能真的…
不可能不可能,這怎么可能…
“娥子?婁曉娥?”
有個手掌在婁曉娥眼前晃了晃,她終于回過神來。
“想什么呢這么入神?”三大媽道。
“我在想…我們家房子好像也得修修。”婁曉娥道。
“…”凜 另一邊,孔大民按照蘇乙所說的來給劉桂芬帶話。
劉桂芬立刻明白了蘇乙的意思,心里暗暗佩服蘇乙做事真是又穩又聰明。
這哪兒是讓孔大民給她帶話?
明明就是讓她給孔大民交代挖水管的事情。
他自己什么都不說,該說的話,該辦的事兒,全讓自己去做。
這年輕人年齡不大,怎么做起事來這么四平八穩滴水不漏的?
真是天生就當領導的料。凜 劉桂芬心里暗暗感慨,對孔大民道:“大民,有個事兒,得讓你幫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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