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朝啊,現在有這么個情況,就是之前我們已經給易忠海同志口頭宣布了關于辭退他大院管事的決定,他也接受了這個結果。剛才你冷不丁提出又不讓他辭職的要求,易忠海覺得我們社區朝令夕改,抵觸情緒很大,所以他覺得不辭職可以,但他不愿意當眾檢討道歉…」
劉海中走后,蘇乙迎來了劉桂芬。
劉桂芬也不兜圈子,開門見說起了易忠海的事情。
但剛說一句,蘇乙就笑呵呵打斷了她:「劉主任,不對吧?剛才我們院兒二大爺劉海中還跟我講呢,一大爺是主動要求辭職的,怎么到你們這兒,就成了你們辭退的他了?」
劉桂芬愣住。
「來自劉桂芬的惡意77…」
「這…可能是有點兒誤會。」劉桂芬道。
「是誤會就得說清楚,要不我把二大爺叫回來,咱們再問問他?」蘇乙笑道。
「來自劉桂芬的惡意88…」
「不用了。」劉桂芬嘆了口氣道,「援朝啊,嬸兒一看你就知道,你其實也是聰明人。我們主任之所以這么說,是為了讓能少點怨氣。其實說到底,你們院兒里兩位大爺犯的錯誤只是輕信了別人,可能是因為你當時不在,也可能是因為你剛搬來,他們對你還缺乏了解。不管是什么原因,這事兒其實原本都不至于鬧成這樣。冤有頭債有主,他們不是害你的人,他們就是倒霉攤上事兒了,我這么說,你能認同不?」
蘇乙不接話,笑呵呵道:「劉嬸兒,那這事兒要是換個結果,我沒去找軍人事務部的領導,或者說我不是烈屬,也沒人幫我說話,您猜猜我是什么結果?要是我真被他們給拿住了,說兩位大爺是他們的幫兇,不為過吧?」
劉桂芬還要辯解,蘇乙話鋒一轉道:「我能理解大家想要息事寧人的想法,我其實也不愿意給大家添麻煩,但前提是大家都要真誠。我是受害者,不是故意給你們找事兒的麻煩制造者。你們來的目的應該是為人民服務,不應該是湖弄和解決問題人民的吧?」
「來自劉桂芬的惡意93,來自劉桂芬的懼意46…」
「可不敢這么說!」劉桂芬面色一變急忙擺手,「援朝,你這話重了…」
「那我就換種說法。」蘇乙道,「劉嬸兒,從你們來找我開始,我自始至終都對你們客客氣氣的,我有什么要求,我也是有話直說,領導們為難了,我自己提出解決方案,盡量不給你們添麻煩,我沒有得理不饒人,也沒有狐假虎威故意找事兒。那為什么你們要端著官架子湖弄我,把我當成一個刁民來對待呢?」
劉桂芬表情很凝重,她原本把握十足來說服蘇乙,但沒想到蘇乙竟說出這么尖銳的話來,這話基本上奔著撕破臉去的,雖然蘇乙自始至終都是笑著說的。
「你們自始至終都沒有為人民服務的心態,」蘇乙澹澹道,「你們的態度是解決麻煩,所以你們把我們這些老百姓都當成了你們工作中遇到的麻煩。你和曲主任把我當成麻煩看待,這就是咱們之間沒辦法好好說話的最大原因。」
他頓了頓,看向劉桂芬道:「你們要是這樣的態度,其實不如不來。」
「來自劉桂芬的惡意99,來自劉桂芬的懼意78…」
她面色陰晴不定,沉默片刻才道:「援朝啊,你這想法其實有些偏激了,我們沒有把你當麻煩,我和曲主任的確是懷著很大的誠意,來化解你和你們院兒兩位大爺的矛盾來的。這鄰里之間的事情不能光看誰是誰非,重要的是謙恭忍讓…」
「那就讓兩位大爺謙恭忍讓好了。」蘇乙笑呵呵道。
「援朝你這么說,咱還怎么聊?」劉桂芬苦笑。
「那我把話再說明白點兒,」
蘇乙道,「劉嬸兒,你解決問題的態度不應該是勸我大度,而是應該直接給我一個處理結果。」
「但你也不能一步不讓啊…」劉桂芬道。
蘇乙攤攤手:「好,那我讓。這事兒就這么算了,就此打住,我什么都不追究了,全院兒大會也沒必要開,咱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
劉桂芬愣住。
「也不能就這么算了。你這事兒鬧這么大,社區得拿出一個處理結果,才能跟上面領導交代呀…」劉桂芬尷尬道。
「你看,我讓了你們又不樂意。」蘇乙笑呵呵道,「劉副主任,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沒你們這么欺負人的吧?」
「來自劉桂芬的惡意99…」
劉桂芬使勁捏了捏自己的額頭,長長吐出一口氣:「援朝,嬸兒說不過你,那你現在的意思是什么?讓易忠海和劉海中跟你當眾道歉?」
「劉嬸兒,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你們能別湖弄我嗎?」蘇乙悠悠道。
「我…代表曲主任和我們社區,跟你道歉了。」劉桂芬道。
蘇乙點點頭:「行,那就這么著吧。」
劉桂芬一怔,有些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
「劉嬸兒,我的意思就是有話好好說,多點真誠少點套路。」蘇乙道,「你們別騙我,比什么都強。」
劉桂芬訕訕道:「這事兒…確實是我們做得不到位,援朝,你看你在生活上還有什么別的要求,你可以提出來,算是社區對你的補償。」
蘇乙笑呵呵道:「劉嬸兒,還真有個事兒,咱們今天聊得挺通透的,那我就這么一說,您給我出出主意?」
「你說你說。」劉桂芬松了口氣。
她之所以主動提出給蘇乙補償,是因為現在事兒雖然解決了,但她發現蘇乙的怨氣轉移到社區身上來了。
那萬一到時候蘇乙跟上面領導說幾句話社區的壞話,反倒等于是弄巧成拙了。
劉桂芬現在巴不得蘇乙提點什么要求,好讓這位爺開開心心忘記所有事情,皆大歡喜。
「劉嬸兒,我想給我這屋里通自來水和下水。但要是光通我一家的話,又太顯眼,您看有沒有什么辦法解決?」蘇乙直截了當提了出來,「要是能辦這事兒,讓我花錢給全院兒通水也成。」
劉桂芬聞言把眉毛擰成了一個川字。
在給蘇乙貢獻了幾波惡意后,她還真想出了一個辦法。
「要是全院兒都想通水,你真樂意花錢?」劉桂芬確認問道,「到時候可不是一筆小錢,怎么也得一百多塊錢,說不定得兩百多。」
「錢不是問題。」蘇乙點頭,「劉嬸兒有辦法嗎?」
「倒是有個餿主意。」劉桂芬道,「你不是想要你旁邊這房嗎?這房要是真歸了你,你基本上得拆了重建。到時候施工的時候,你就說要順便挖個地窖。地窖位置你就選個有地下水管的地方,讓工人把水管挖斷了…」
見蘇乙挑起眉毛,劉桂芬解釋道:「這主意的確不是什么好主意,但你真要改水,不能平白無故說改就改,你得找個借口。這水管要是被挖斷了,你再讓自來水廠進院兒重新鋪設管道,不就順理成章了?」
「這也不好順理成章吧?」蘇乙道,「水管斷了修一修就行,人家沒必要重新鋪設吧?」
劉桂芬笑了:「這你就不知道了,咱這片兒的水管,都是解放前就鋪好的。少說都二三十年了,銹得都沒法看,一旦斷了,根本沒辦法修,只能整個重新更換管道。其實你要是能等,整個水管網更換也就這一兩年的事兒了,我聽說西城那邊今年夏天就打算開工,整個城區的自來水管網都要重新改造。」
若有所思點點頭:「要是這樣的話…因為是我人為損壞的管網,所以我肯定是要承擔施工改造費用的。這樣的話,我倒是可以順理成章提出給家家戶戶通自來水,算是我賠償街坊們的損失。」
「沒錯,就是這個道理。」劉桂芬道,「其實也沒必要給家家都通,其他院兒里有挖壞水管兒的先例,人家是全院兒湊錢,前、中、后院兒各通一個水管兒,也有想要給自己家里通水的,工費和材料費自家出自家的就成。你可以給前中后院兒都通自來水,然后單獨給自家再接一根管道,好事兒你該做也做了,誰也不能再說什么,你還能省點兒錢。」
「現在的問題是,自來水廠人家愿意干這活兒嗎?」蘇乙看向劉桂芬。
「這你放心,我姐夫就是自來水廠的,他管的就是工程。」劉桂芬笑呵呵道,「援朝啊,你要真想辦這事兒,只要你肯花錢,這忙嬸兒給你幫了。」
蘇乙道:「那真是太感謝劉嬸兒了,您算是幫了我大忙了。」
「來自劉桂芬的喜意59…」
「能幫上忙就好。」劉桂芬擺擺手,心里松了口氣,心說這下總算是皆大歡喜了。
「這事兒你得找個靠得住的工程隊,故意挖斷水管這事兒,可不敢讓不相干的人知道。」劉桂芬又叮囑道,「要是有人舉報,你這就屬于故意損壞公共財產,性質很嚴重。」
蘇乙道:「劉嬸兒放心,這事兒我不讓別人沾手。」
「你是個聰明人,我就不多叮囑你了,總之要謹慎再謹慎。」劉桂芬道。
「好,劉嬸兒,這兩天忙完了,我請您吃飯,算是感謝您。」蘇乙道。
「嗨,我就是動動嘴皮子,感謝什么?」劉桂芬笑呵呵擺擺手。
「得感謝,沒有您,這事兒對我來說就是望山跑死馬。」蘇乙道。
「呵呵,你呀,也別太客氣了,到時候嬸兒給你介紹對象的時候,你可別太挑,害得嬸兒來回跑腿。」劉桂芬笑道,「可千萬別學你們院兒的何雨柱,挑三揀四的,還…唉,算了,到現在我都懶得搭理他了。」
蘇乙笑了笑,也猜到劉桂芬欲言又止想說的是什么。
傻柱跟一個寡婦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的,這一點人家女方一打聽就能打聽到,或者接觸一段時間就能看出來,久而久之,這傻柱在相親市場上名聲也就臭了,這也是他單到現在的重要原因。
「援朝,那咱可說好了,待會兒全院兒大會,你可不能拆嬸兒的臺。」劉桂芬道,「最好是你能主動幫易忠海說說話。」
鑒于大環境如此,
蘇乙道:「一大爺就算了,你們說更鄭重點,我就不發表意見了。這樣,二大爺的檢討道歉我也免了,到時候你們讓他先道歉,我主動站出來阻止。我聽說早晨這二大爺比一大爺做得更過分,大家伙兒一看我連二大爺都這么大度原諒了,那一大爺還用說?」
「來自劉桂芬的喜意88…」
「喲,援朝,那感情兒太好了!」劉桂芬欣喜道,「你這孩子度量大,將來肯定是有大出息!成,那就按你說的辦!這劉海中真是上輩子修來的好運,碰上你這么大度的孩子,他肯定會很感動的。」
蘇乙呵呵一笑,二大爺要是知道他晉升一大爺的事兒黃了,只怕會感動哭的。
今天真是敲定或者辦成了好多事情呢,蘇乙想想就覺得心情愉悅。
晚上八點,全院兒大會準時召開,各家各戶都派人來參加了,有的甚至是全家出動。
前院兒人挨人人擠人,滿滿當當,連后院兒的聾老太太都來了。
這還是蘇乙頭一回 見這位全院兒輩分最大的老太太,她看起來很瘦小,句僂著背,晃晃悠悠仿佛一陣風都能吹倒。
她是被傻柱背來的,聽傻柱說前些日子老太太大清早自己跑去倒痰盂,在廁所里摔倒,扭傷了腳踝,這幾天都沒有出過門,所以蘇乙搬進來兩天了,都還沒見過這位。
她是四合院兒里輩分和年齡最大的人,華國人向來都有尊老敬老的傳統,所以整個院兒里,她也是威望最高的。老太太有時候說句話,比仨大爺加一塊兒都好使。
整個院兒里,她對傻柱最好,把傻柱當親孫子一樣,每次傻柱闖禍闖大了,老太太都會跳出來替傻柱周旋,她一出面,大家也就不跟傻柱計較什么了。
但這也是傻柱應得的,因為老太太對她的偏愛,本就是他一番善心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