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拎著的飯盒里,全是好食材。
一盒泡發好的東北口蘑,一盒純天然野生木耳,一盒嫩嫩的牛里脊肉,還有兩條剁好的雞腿肉。
“你上別人家吃飯,還自帶食材啊?”蘇乙看著案板上的東西笑呵呵道,“怎么?嫌我家菜不好?”
“哪兒能呢?哥們兒不廚子嗎?就這點兒便利了。再說你這不剛搬進來嗎?”傻柱樂道,“咱們自個兒兄弟,不見外啊。”
蘇乙點點頭,一邊挽袖子一邊道:“你掌勺,我打下手。說吧,切什么菜?”
“你會做飯?”傻柱疑惑。
“沒見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蘇乙笑著拿起放在案板上的土豆,開始熟練打皮。
“像那么回事。”傻柱眼睛頓時一亮,突然一皺眉頭。
“噯?我才反應過來,你說誰是豬呢?”
“不帶上桿子認親戚的啊!”
“嘿,蘇援朝,我發現你小子嘴也真損,快趕上我了…”
兩人說笑間,蘇乙把刀舞得飛起,切出如復制粘貼般均勻的土豆絲來。
傻柱都看傻了:“臥槽,你這么會做飯,你還找于莉幫你做飯?我以為你不會呢!”
“于莉嫂子不是沒穩定工作嗎?都是街坊鄰居,該照顧照顧點兒。”蘇乙笑呵呵道。
“那你怎么不想著讓秦姐來?”傻柱道,“秦姐更需要照顧。”
“你不是對她有意思嗎?我不得避諱著點兒,省得你小心眼兒誤會我。”蘇乙道。
傻柱一愣。
“來自何雨柱的惡意77…”
“我小心眼兒?”他挑眉猛地大聲。
“你不小心眼兒,我剛搬進來頭一晚你就…”
蘇乙剛說半句傻柱就慫了,急忙哈哈干笑打斷蘇乙:“哥!我叫你哥行不?我小心眼兒,我承認,但這事兒咱甭提了,臊死我了都。”
他是真害臊,這會兒老臉漲得通紅。
蘇乙覺得還挺有意思,忍不住哈哈一樂,也就不說了。
傻柱不好意思道:“鬧了半天,這根兒在我這兒,好么,怪我,壞了秦姐貼補家用的機會…”
頓了頓,他看向蘇乙想要說什么。
“少來!”蘇乙不等他開口就堵住他,“我這人言而有信,答應好的事兒不會再反悔。”
“來自何雨柱的惡意22…”
“我都沒說什么…”傻柱訕訕道,“我就是想說以后你甭顧忌我,該怎么著怎么著。咱哥倆雖然才認識,但你這人品,我絕對放心。”
“我都不放心我,你放心我?”蘇乙道。
“啊?”傻柱有些傻眼。
“哈哈…”蘇乙看他這樣子就想笑。
“兄弟你又逗我玩兒!”傻柱沒好氣道。
“哎,說正事兒,上回你讓我問秦淮茹那問題我問了。”傻柱道,“她說肯定是救棒梗兒。這答案我也能猜到,但這能說明什么?”
蘇乙道:“這里面的道理,我得好好跟你聊聊,不過咱得就著點兒酒再說,先做菜!”
“得,聽你的!”傻柱也干脆。
兩人都是大小伙子,手底下麻利,沒一會兒四個菜全上桌。
口蘑滑牛里脊,涼拌黑木耳,醋溜土豆絲,再加上一個醬菜爆肉片,兩葷兩素,營養豐富。
傻柱的手藝真沒得說,色香味俱全,蘇乙看得食指大動。
他從里屋把剩下三瓶茅臺都取出來,對傻柱道:“喝不完不準走啊!”
傻柱眼睛都直了:“哥哥,我就半斤的量,最多喝六兩!再多就醉了。”
蘇乙笑呵呵道:“喝酒不喝醉有什么意思?真羨慕你,還能喝醉…”
“聽你這意思,你千杯不醉唄?”傻柱問道。
蘇乙擺擺手:“千杯?怎么可能。”
傻柱呵呵一笑剛要說話,就聽蘇乙悠悠道:“一萬杯也就給我漱漱口。”
“來自何雨柱的惡意88…”
“嘿,我這暴脾氣!”傻柱被氣得嗷嗷叫,“蘇援朝,你這話也太大了吧!我今兒豁出去了,不把你撂倒了,我就不叫傻柱!來,先干三個!”
“三個像話嗎?六六大順!”蘇乙一揮手。
“六個?我去,你也太狠了吧?”傻柱嚇了一跳。
“誰說六個了?”蘇乙斜眼一瞥,“六六大順,我說的是六十六個!”
傻柱好險嚇得沒撅過去,一把拉住蘇乙的手臂:“兄弟,我服了兄弟!甭管你真能喝假能喝,就你這吹牛的本事,我甘拜下風,一個字——服!”
蘇乙難得放松,嘻嘻哈哈跟傻柱笑鬧一會兒,傻柱又說回之前的話題,問蘇乙秦淮茹的回答代表什么。
“你剛才也說了,你還沒問就知道她怎么回答你。”蘇乙道,“你覺得是為什么?”
“那還用說?”傻柱道,“棒梗就是她的命根子,沒了誰也不能沒了棒梗。”
“那要是小當呢?”蘇乙問道,“你覺得你跟小當同時掉河里,她先救誰?”
“肯定是小當,槐花也一樣。”傻柱道,“別說仨孩子了,就算是我跟賈張氏一起掉河里,她都肯定救賈張氏,要是先救了我,那不得讓人戳她脊梁骨?她最看重孝順兩個字,我肯定排這倆字后面。”
說到這里,傻柱已經有些沮喪了:“我大概明白你意思了援朝,你是想告訴我,我在秦淮茹心里都排不上號,對不對?”
蘇乙道:“她有仨孩子,還有婆婆,你要是能接受你在她心里排第四,那你就找她當媳婦兒。”
傻柱嘆了口氣:“這我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一大老爺們兒,委屈點兒也沒啥。”傻柱接著道,“我要真娶了她,那肯定是全心全意為她好,為了我們的家好。”
蘇乙對他豎起大拇指:“柱子哥,你是圣人,佩服!”
“甭來這個,當我聽不出來你在諷刺我?”傻柱哼了一聲,“你肯定想不通我為什么非喜歡上一個寡婦…”
“我是想不通,不過我也懶得想。”蘇乙搖頭道。
阿賓的高考成績不是很理想…
不就是這點事兒嗎?
“秦淮茹對你應該也是有好感的。”蘇乙對傻柱道。
頓了頓,蘇乙想到剛才爆表的愛意數值,搖搖頭,話鋒一轉嘆氣道:“但我勸你還是算了。人家兩口子結合,丈夫把妻子當寶,妻子把丈夫當天,這日子才能紅紅火火過下去,也能過得順心。”
“你呢?秦淮茹不可能把你當成天,好么,還沒結過婚就多仨孩子?你那點兒工資全搭上去夠養活他們嗎?你也就一輩子,你就打算這么嚯嚯了,你對你就一點兒盼頭都沒啦?”
“喝酒!喝酒!”傻柱聽得心煩意亂,又舉起酒杯。
“其實我就是覺得她可憐,所以才…”
“胡同口的流浪狗還可憐呢。”蘇乙道,“今天我還看見它帶著四五個小癩痢狗到處翻垃圾找吃的,你怎么沒把它帶回家去?”
“來自何雨柱的惡意88…”
“那是狗,秦淮茹是人,是女人,能一樣嗎?”傻柱沒好氣道。
蘇乙道:“是不一樣,所以你不是只因為秦淮茹可憐才有跟她結婚過日子的想法。你還是喜歡她的。”
“你到底想跟我說什么!”傻柱郁悶道,“聽著你像是勸我甭跟她過,但這會兒我都說我只是可憐她了,你又非說我喜歡她…”
“這不沖突。”蘇乙笑道,“你以后決定不跟秦淮茹結婚,不是因為你從來沒喜歡過她,而是因為她跟你不合適。你一定要明白這一點,否則你以后還是會掉進去。”
人不可能自欺,傻柱現在為了說服自己不跟秦淮茹在一起,騙自己不喜歡她,但他遲早有正視自己的內心的時候,以后他會發現他還是忘不了秦淮茹,還是喜歡秦淮茹的。
所以如果要勸傻柱,就不能把傻柱喜不喜歡秦淮茹和傻柱要不要跟秦淮茹結婚這兩件事綁定在一起。
你現在綁定了,好么,傻柱不喜歡秦淮茹等于不跟她結婚。
那以后傻柱發現自己其實喜歡秦淮茹,那他就會覺得這事兒等于要跟秦淮茹結婚。
傻柱長吁短嘆:“其實我也知道她不適合我,我一沒結過婚的大小伙子,工作也不賴,干嘛非要找一帶著仨孩子的寡婦?這些年我也不是光吊在她這一棵樹上,我也一直在相親,街道辦劉嬸兒都給我介紹不下二十個了,但要么我瞧不上人家,要么人家瞧不上我,這不也沒合適的嗎?”
“有沒有跟你相處了又吹了的?”蘇乙問道。
“那多了!”傻柱道,“有好幾個呢,談著談著人家莫名其妙就不愿意了,真是,現在這女人,心思忒多!”
蘇乙想了想,道:“假如吧,有這么個姑娘,這姑娘哪兒都好,工作好,模樣也不賴,性格也不錯,你跟她相親認識了,你愿意跟她接觸接觸嗎?”
傻柱一拍大腿:“那我可太愿意了!”
蘇乙呵呵一笑:“但是一接觸你發現,這姑娘一個院兒里還住著個老光棍兒,這老光棍兒吧,帶了五個孩子,還養了個挺厲害的老丈人。這姑娘有事兒沒事兒就幫這老光棍兒洗衣服做飯帶孩子。要是這樣的話,你還愿意找這姑娘嗎?”
“…”傻柱目光幽幽看著蘇乙。
“來自傻柱的惡意143…”
這貨原地爆炸了…
蘇乙笑呵呵端起酒杯:“來,咱哥倆再走一個!”
“連干三個!”傻柱咬牙切齒道。
“來來來,你舍得死我就舍得埋。”蘇乙哈哈笑道。
三杯酒下肚,傻柱長長嘆了口氣道:“我現在知道那些姑娘為什么后來看我眼神兒都不對了。瑪德,我還傻了吧唧跟人家夸口,故意讓人家知道這事兒,好顯著我這人心地善良樂于助人…真的,援朝,我現在才發現我就是頭豬!”
“不準你這么說!”蘇乙臉一板,“豬是無辜的,你憑什么貶低它?”
“來自傻柱的惡意99…”
“大哥!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求求你別損我了!你這嘴可太損了!”傻柱抱拳叫道,“文化人就是文化人,媽耶,這么會兒工夫我特么混得連豬都不如了…”
蘇乙哈哈一笑道:“柱子哥,其實今天我說這話對秦姐挺不公平的,畢竟人家就算是個寡婦,也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她要是真想找你,你彎彎腰屈屈就,你們這事兒也不是不成。對她來說,這是好事兒,也是正常事兒。但站你這頭來看,你得問自己一句憑什么。”
“憑什么?”傻柱喃喃。
“對,憑什么。”蘇乙道,“憑什么你好好一大小伙子要替別人養三個兒子?憑什么你就只能娶一個寡婦?憑什么你找不到好對象?憑什么你結不了婚有不了自己的孩子?憑什么你工資這么高這么多年你卻過得不太好?這一切都是憑什么?”
一番話說的傻柱跟打了雞血似的瞬間臉漲得通紅,狠狠一拍桌子大聲叫道:“對!這都憑特么什么!我何雨柱憑什么就非得是傻柱?這么多年了,除了你援朝看得起我叫我一聲柱子哥,憑什么誰都叫我傻柱?我怎么就傻了?老的叫,小的也叫,我怎么了我就傻?”
說著說著何雨柱悲從心頭起,竟嚎啕大哭起來。
“援朝,我苦呀!我這心里委屈呀!可除了你,沒人在乎我,連我親妹子都不在乎我,我苦呀,嗚嗚…”
一個大男人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下輪到蘇乙無語了。
毫無疑問,傻柱喝多了。
但喝多了就哭這是什么破毛病?
這才喝了一瓶多點,第二瓶酒才下去四分之一,你這酒量也不行啊…
蘇乙看著傻柱哭煩得要死,嫌棄道:“要不你回去哭夠了再來?”
“你這人有沒有同情心,我都哭成這樣了,你還攆我走?”傻柱哭得更厲害了。
窩尼瑪…
“有人來了,你不嫌丟人就接著哭!”蘇乙道。
“你少嚇唬我,誰來我都哭!”傻柱梗著脖子吸溜著鼻涕,“憑什么我不能哭?我現在連哭的權利都沒有了嗎?啊?”
咚咚咚…
真有人敲門。
傻柱怔住。
“進來。”蘇乙道。
一個女人推門而入。
傻柱眼睛瞪得渾圓,脖子伸著,四肢下垂,像是冬眠剛睡醒的熊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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