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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0、解成

  “嫂子,你也別忙活了,趕緊坐下來吃點吧。從我跟解成大哥開始喝,你就忙得腳不沾地。”

  酒過三巡,蘇乙笑呵呵招呼于莉。

  “就是,媳婦兒,你來坐!快來!”閆解成也對蘇乙招手。

  他臉已經紅了,精神處于亢奮狀態。

  這其實已經算是醉酒了,但這個時候人反而渴望更多酒精,他自己反倒覺得自己還能喝,還沒醉。

  于莉把案板擦干凈這才走過來,一邊放下袖子,一邊笑道:“不好意思啊援朝,這么半天,你盡聽解成一個人在這兒發牢騷了。”

  “哎,這怎么能是發牢騷呢?”閆解成不樂意了,“我這叫人生感悟!”

  “你那點感悟我聽著都煩,何況是人家援朝?”于莉道。

  “男人說話女人少插嘴!”閆解成嘟囔道。

  于莉哼了一聲沒吭聲,轉過頭端起酒杯對蘇乙道:“援朝,嫂子敬你一杯酒,謝謝你對嫂子的照顧。”

  “要謝也是我謝你才對。”蘇乙端起酒杯笑道,“這杯酒應該我來敬你們兩口子。解成大哥,你也端一個?”

  “他都醉了,不能喝了!”于莉道。

  “這才哪兒到哪兒呀!我好著呢,狀態倍兒棒!”閆解成一拍胸脯道,“你別管我了,援朝敬酒給咱兩口子,這酒咱們得喝!”

  蘇乙笑道:“喝完這杯酒,咱們都好好吃點。剛光顧著跟解成大哥說話了,嫂子也忙活半天沒吃,咱們先填飽肚子再接著喝。”

  “好!這個提議好!”閆解成叫道。

  喝醉的人最大的特征就是話多,誰說什么他都要搭句茬,跟個捧哏的似的。

  “光顧著自己喝酒,都不管我吃沒吃飯,你還不如人家援朝心疼我呢。”于莉似笑非笑對閆解成道。

  “援朝那是客氣,是招呼客人,這可不是心疼,最多算是周到!”閆解成道,“要說心疼,還得是枕邊人,是不是呀援朝?”

  “這話說得對,我這就是周到。”蘇乙笑道。

  “看吧?我說對了吧?”閆解成高興道,“來來來,干了!”

  于莉也不扭捏,笑呵呵端起酒杯一揚而盡,完了咂吧咂吧嘴,自嘲道:“以前在家還是姑娘的時候,我爸讓我嘗過他打的高粱酒,那個味兒我現在還記得,跟今天喝的這口也沒感覺有什么區別,都是辣。看來呀,我這人天生就沒喝好酒的命。”

  閆解成一拍桌子,對蘇乙道:“說起我老岳父,我想起一事兒來,我跟你說可有意思了援朝,哈哈,我現在想起來都樂…”

  閆解成講得眉飛色舞,蘇乙聽得津津有味。

  正聽著,突然感覺一只手爬上了自己的腿。

  蘇乙吃了一驚,急忙一把抓住!

  這只手在蘇乙的掌心里輕輕撓了兩下。

  “來自于莉的欲念11…”

  我擦!

  嫂子你這是要搞事情呀…

  蘇乙把她的手挪開,不動聲色繼續聽閆解成說話。

  但沒多久那只手又伸過來了。

  順著蘇乙的腿就往上爬,到了兩腿中間,隔著褲子輕輕摩挲著。

  尼瑪!

  蘇乙端起酒杯,打斷閆解成道:“解成大哥,我再敬你們兩口子一杯!”

  于莉的手一僵,這才從桌子底下拿出來端起酒杯來。

  這女人若無其事的樣子,仿佛什么都沒做過一樣。

  三人碰了這一杯,蘇乙率先拿起筷子笑道:“咱們先吃點吧,再不吃菜都涼了。”

  “吃,嘗嘗我媳婦兒手藝,好久都沒嘗過了!”閆解成也興致勃勃拿起筷子。

  “援朝你嘗嘗,看看合不合你胃口。”于莉笑吟吟給蘇乙夾菜,一只手又伸到桌子底下,伸手去摸蘇乙的大腿。

  蘇乙抓住她的手,誰知她順勢翻轉手掌,跟蘇乙十指緊扣在一起。

  蘇乙無語看了她一眼,眼含警告。

  嫂子,你也不想解成大哥發現吧?

  于莉對蘇乙眨眨眼睛:“快吃呀援朝,放在你碗里你還不吃,是不是要嫂子喂你呀?”

  “他又不是孩子你還喂他?”閆解成嘿嘿直樂。

  于莉臉上笑容淡了幾分,道:“要真是我孩子,我就抱在懷里喂了。”

  窩尼瑪…

  蘇乙也算是見過大風浪的,但這會兒真有些尷尬了。

  誰知閆解成也沒生氣,只是尷尬一笑,反倒跟蘇乙歉意道:“別理你嫂子,她有時候說話不過腦子。咱們吃飯、吃飯…”

  也沒給蘇乙貢獻惡意什么的。

  接下來閆解成不像是之前那么亢奮了,但話還是很多,也依然很開心的樣子。

  蘇乙再次掙脫了于莉的手,后者識趣,猜到蘇乙不喜歡這樣,就沒有再挑逗蘇乙。

  酒足飯飽后,蘇乙見起身的閆解成都有些站不穩了,他便阻止了準備收拾碗筷的于莉道:“嫂子,要不你先安頓好解成大哥吧,讓他好好睡會兒醒醒酒,下午還上班呢。這兒待會兒再來收拾。”

  “也行,我先送他回去。”于莉道,“都說他酒量不成喝不多的,他非要喝…”

  “高興就好。”蘇乙笑了笑,“我有事兒要先出去,晚上柱子哥來我家做客,他下廚,嫂子就不用來了。”

  于莉點點頭:“我知道了。”

  “對了,肉只腌一半,剩下的給我留著。”蘇乙想了想又叮囑一句。

  “好,那我先送他回去。”于莉道。

  目送于莉攙扶著醉醺醺的閆解成出了門,蘇乙也打算收拾收拾出門去了。

  請他們兩口子吃飯,只是蘇乙為人處世的態度方式,他只是覺得既然要請于莉給自己家里做飯,那這頓飯就有必要請,跟于莉的手藝是沒關系的。

  再說這于莉,有點如狼似虎呀…

  不過想到閆解成的情況,蘇乙倒也能理解。

  這邊蘇乙很快就騎著自行車出了門。

  對門,于莉攙扶著閆解成回家,給他脫了鞋,讓他躺好。

  剛要起身,閆解成卻突然一把將于莉抱住,一轉身壓倒在身子下面。

  喝了酒的閆解成雙目通紅,閃爍著火熱的渴望,他喘著粗氣,湊過來就要親于莉的嘴。

  但于莉按住他的臉就把他推開。

  閆解成并不罷休,不顧于莉的阻攔臉使勁往跟前湊,親不上嘴就親脖子,另一只手從于莉衣服下擺伸了進去。

  “閆解成!你要瘋是吧,你給我起來!”于莉氣急低吼。

  “我不!你是我媳婦兒,我要你!”閆解成喘著粗氣道。

  情急之下的于莉一耳光打在閆解成臉上,后者愣住了。

  于莉冷冷看著他,胸膛起伏著問道:“要我?你行嗎你?這些年我跟搖拖拉機檔把子一樣隔三差五搖一回,你發著過火嗎你?”

  “閆解成,你就是個騙子!你根本不是暫時不行,你就是一直不行,對不對?你害得我守活嗚…”

  閆解成捂住于莉的嘴哀求道:“我憋呀媳婦兒!我伺候你,你躺著就行,就跟以前一樣,我…”

  “滾蛋!”于莉掀翻閆解成,從炕上坐了起來。

  她一邊重新系上衣領口子,將雪膩的皮膚遮起來,一邊道:“跟個狗似的舔來舔去,惡不惡心?”

  “那你不是也挺…”閆解成就要爭辯。

  “閉嘴!”于莉猛地回頭,狠狠瞪著他,眼淚簌然落下,“我現在不愿意了!”

  閆解成呆呆看著自己的老婆,突然長長吐出一口氣,使勁搓了搓臉,埋著頭嗚咽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只要你在外面給我留面兒就行…我給不了你這個,其他的我都可以聽你的…”

  “聽我的?”于莉自嘲一笑,“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讓你跟爸媽去爭,他們不能也不應該對兒女這樣,你聽我的了嗎?”

  “咱們現在受爸媽照顧,其實對咱們有好處。”閆解成悶聲道,“要是咱們自己開灶,咱倆的工資一分錢都攢不下,現在至少每個月還能攢幾塊錢,媳婦兒,你得會算計…”

  “我就是討厭你們老閆家的算計!”于莉突然大叫。

  “你小聲點媳婦兒!”閆解成急忙道,見于莉眼泛淚花瞪著他,他又低下頭。

  “你剛才抓援朝手,我看見了。”他悶聲道。

  “我就是故意給你看的!”于莉冷笑,“你不是說了嗎?只要我在外面把你當男人看,就算我去外面偷野男人你也不管!你還說你能接受,今天你也看到了,我們現在只是牽牽手而已,你心里舒服嗎?”

  閆解成沉默半響,道:“說真的,我還挺為你高興的。”

  于莉狠狠扇了閆解成一巴掌,流淚恨恨道:“閆解成,你就是個窩囊廢!”

  “但是我不能沒有你媳婦兒。”閆解成抓住于莉的手,“我也知道我的情況…我不想苦著你。媳婦兒,你只要別太過分,我什么都能依著你。”

  “我是個女人,我想當媽,你能依著我嗎?”于莉問道。

  閆解成搖搖頭:“除了這個,我什么都給你。”

  于莉笑了,流著淚笑了。

  她突然伸手摸了摸丈夫的臉,眼中露出憐憫、疼惜和悲哀的神色。

  “解成,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她說。

  閆解成也哭了,一把抱住于莉哽咽道:“對不起媳婦兒,只要你跟我過一輩子,我怎么都成,要是沒有你,我寧愿去死…”

  于莉像是抱著一個孩子一樣抱著自己的丈夫,看著天花板默默流淚。

  人間煙火,各有各的悲歡。

  蘇乙不是神,所謂洞徹人心只是基于表面的分析判斷,但人的情感太復雜了,沒人能做到真的洞悉別人內心。

  這時候是午后一點多,大部分單位都沒有上班,老百姓也都是該休息休息,該回家回家,街上少有行人。

  蘇乙騎車直奔前門大柵欄。

  這里還不是后世熱鬧的商業街,而是擁擠破爛的小胡同。

  騎車穿梭在胡同之中,蘇乙左右張望著,很快他就發現了目標,車子停在一條不知名胡同巷口處。

  左邊第二戶人家門口放著一個鐵絲框子,框子上還拴著布條。

  這是報框,布條是方便賣報的跨在脖子上,沿街走路叫賣。

  很奇怪的是,從解放到現在,就這幾個年頭的報紙最為盛行,內容也變得越來越豐富和活潑。

  但再過幾個月,報紙出版業將一片哀鴻遍野。

  這時候普通家人想要了解國家大事,報紙是最主要的渠道,權威性也最強。

  有錢有身份的人家一般都是全年整訂,有郵局郵差每天把報紙送到家門口,當然,訂報紙也要有報紙票,憑票訂報。

  就算是有票,一年二十塊錢左右的費用,讓絕大部分人都望而卻步。

  所以大部分老百姓都是習慣零買報紙。

  想要買報,只有兩種方式。

  一是去郵局的零售點,像大廣場旁邊,前門大街和東單、西單等地方,到處都設有賣報紙的柜臺。

  只不過這些地方都是國營單位,到點下班。這時候是一點,中午休息的時間,鐵將軍把門,蘇乙也不可能為了買報紙去溜門撬鎖,不至于。

  所以他只能選第二種,那就是找遛街串巷的賣報人。

  這些人是靠關系從郵局“進貨”,然后拿出來賣,賺取差價。

  這時候賣報紙的都特別會吆喝,不光光是吆喝報紙名稱,還要吆喝出吸引人的新聞標題,這樣才能吸引路人“沖動消費”,來買報紙。

  賣報人中午也要回家休息吃飯,但他們不是公家人,對于蘇乙這種找上門的主顧,通常不會拒之門外。

  “您要買報?”賣報人擦了把嘴,顯然是在家里正吃著飯,就被蘇乙打斷了。

  但他沒有絲毫不悅,還很熱情。

  “屋里太亂,沒處下腳,我就不請您進去坐了。您要什么報紙?我這就給您取來。”

  “都有什么報紙?”蘇乙問道。

  “那就多了。”賣報人笑呵呵報出七八樣報紙來。

  蘇乙想了想,道:“京城晚報、工人日報、人民日報各來一份,另外,這三份報紙有之前剩下的嗎?”

  “有,都有,你要舊報紙?”賣報人問道,“舊報紙我統統給您算兩分錢!”

  新報紙也就是五分錢左右,舊報紙相當于廢品,一分錢給人都沒人要,這賣報的只是下意識抬價錢。

  但蘇乙懶得為一兩分錢多浪費口水和時間,直接道:“近四五天的,都給我拿來!”

  賣報的狂喜,急忙應了一聲回去取報紙了,不一會兒就取來一沓報紙。

  一共花了四毛五分錢,蘇乙交錢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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