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婦女威力太大,蘇乙都感覺自己有些惹不起。
他輕咳一聲轉換話題:“我還得出去一趟,可能晚點兒回來。”
“那我就先準備好,等你回來了保你十分鐘就能吃上熱乎飯。”于莉道。
“麻煩嫂子了。”蘇乙點點頭就準備往出走,頓住又問道:“解成大哥能喝點兒嗎?”
“倒是能喝點,但大中午的…他下午還要上班呢。”于莉道。
“行,我知道了。”蘇乙笑了笑轉身出門。
“知道什么了也不說。”于莉嘀咕一句,轉身忙活起來。
對門窗戶后面,三大媽目送蘇乙推著自行車出了院子,這才放下窗簾,嘀咕道:“這瓜田李下的也不行啊,解成能愿意嗎?”
蘇乙蹬著新自行車直奔區稅務局,現在已經是十一點了,還有一個小時,他要跑兩個單位,想要一趟把這事兒辦完,非得快點兒不可。
到了區稅務局門口,蘇乙剛打算把車子鎖在門口,突然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側了側身子往后瞥了一眼。
余光中,他看到一個人!
一個滿臉扭曲怨毒的人!
這人的一只手揣在懷里,穿過馬路快步向蘇乙走來。
楊為民!
快到跟前的時候,他陡然跑了起來,徑直沖向蘇乙。
蘇乙轉過身來,微微皺眉看著他。
楊為民臉上閃過慌亂,但轉瞬便被仇恨之色替代,猛地把手從懷里拿出來,他手中赫然攥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孫賊,敢嗆我的行,我叉了你!”他惡狠狠叫了一句,手中匕首狠狠往前一送,往蘇乙肚子上刺來。
蘇乙一腳把他踹飛出去。
楊為民痛苦捂著肚子跪在不遠處的地上,死去的記憶再次復活,這一幕和被他視為屈辱的那個場面如出一轍,讓他痛苦,讓他憤怒。
他喘不過氣來,但仍掙扎著想要站起來,目光死死盯著不遠處的蘇乙,充滿仇恨和瘋狂。
“來自楊為民的怒意100,來自楊為民的惡意133…”
“啊!”他痛苦大叫一聲,再次向蘇乙沖來。
蘇乙干脆利落地扇了他兩個大嘴巴子。
楊為民眼冒金星,沒頭蒼蠅般把手中匕首往前一送,但下一刻就覺手中一輕,緊跟著他毫無反抗之力被壓得跪倒在地上,雙手也被扭到背后。
他感覺自己的褲子被人一把扯開,把自己的皮帶給扯了下來。
“孫賊!”他嘶啞著喉嚨像是野獸般嘶吼,他想要掙扎,但稍微動一動就感覺兩條胳膊都要斷了。
劇痛讓他根本不敢有大動作。
眨眼他的的雙手被皮帶捆了個結實。
蘇乙這才拍拍手轉到他身前,居高臨下看著他。
“有種你弄死我!”楊為民恨恨瞪著蘇乙嘶吼,“你弄死我啊!”
蘇乙皺眉看了他一會兒,開口道:“就因為一個女人?”
“你最好弄死我,不然我一定弄死你!”楊為民目光怨毒,瞪著蘇乙一字字道。
蘇乙點點頭:“看來還有自尊,少年自尊心嘛,我懂。”
頓了頓,蘇乙又問:“這事兒你干嘛自己動手?好歹你也算廠長公子,花點錢從道上找個人來不就行了?”
“來自楊為民的惡意122…”
“我失去的東西,我自己親手拿回來!”楊為民對蘇乙嘶吼。
“明白。”蘇乙點點頭,反手“啪啪”又是兩個大嘴巴子。
“那你拿吧,現在就拿。”蘇乙笑呵呵道。
“我叉了你!我一定叉了你!”楊為民雙頰腫起來,嘴里噴著血沫子,瘋狂叫嚷,憤怒到了極點。
啪,啪!
蘇乙又是兩個大嘴巴子。
“你連刀都丟了,怎么叉人?似不似撒?”他笑呵呵道。
不等楊為民回話,他又是一反一正兩耳光。
“這樣,你說一句話,我打你兩耳光,你要是硬氣,就一直說,看我敢不敢一直抽你。”蘇乙道。
楊為民咬牙死死瞪著蘇乙。
蘇乙笑道:“還不算蠢,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
他問楊為民:“你說我該怎么處置你?”
楊為民忿恨瞪著蘇乙。
啪,啪!
蘇乙又是兩個耳光。
“我沒說話!”楊為民憤怒嘶吼。
“這不就說了嗎?”蘇乙悠哉道,“剛才是預支的。”
“來自楊為民的怒意144!”
楊為民氣得渾身顫抖,把牙齒咬得咯嘣嘣響。
“給你兩個選擇。”蘇乙想了想道,“第一,我扒光你衣服把你丟在于海棠面前,跟她說你這樣的窩囊廢根本配不上她。”
楊為民快氣瘋了,要不是被綁著他一定會再次沖上來。
“第二,告訴我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家,問你爸要個說法。”蘇乙道,“這兩個,你選一個。”
楊為民瞪著蘇乙。
啪,啪!
蘇乙兩個大耳巴子抽上去:“現在可以說話!”
楊為民目眥欲裂叫道:“我也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你殺了我!第二,你不殺我,我遲早殺了你!”
蘇乙點點頭:“選第一啊,挺好,那咱們去廠里,待會兒吃飯的時候我在食堂扒了你,那兒人多,讓大家伙兒看看廠長公子的屁股白不白。”
楊為民差點昏過去。
這次除了怒意和惡意,還有滿值的懼意奉送。
這小子終于知道怕了。
蘇乙一把拎著楊為民的脖領,像是拎著小雞仔一樣把他拎了起來。
楊為民再次震怖,他可是一米八大個的大小伙子,被人單手輕輕松松拎起,這姓蘇的多大力氣?
這特么是大學生?
摔跤大學的吧?
“你放開我,放開我!”楊為民大叫掙扎。
蘇乙不管不顧,將他拎到自行車跟前。
之前用來捆東西的繩子還捆在后座上,這下派上用場了。
蘇乙像是捆豬一樣把他捆在后座上,然后對他道:“別亂動啊,你要是敢亂動,我就對著你的臉撒一泡尿。”
他太懂怎么治這種精神小伙兒了。
果然,楊為民嚇得要死,乖乖不敢動彈了。
這要是被一泡熱尿澆在頭上,他真的沒臉活了。
“我不去廠里,我不去!”但話不能不說,這要是真被送到廠里被大家看了他的大白屁股,那他更活不了。
“那不行,路是你選的嘛!”蘇乙笑呵呵踢開車撐子,長腿一跨便上了車座,腳一蹬,車子向前走去。
這邊的動靜其實已經惹得一些人圍觀了,但蘇乙早早把匕首藏了起來,兩個大小伙子茬架也沒什么稀奇,所以大家只是遠觀看熱鬧,沒當回事。
蘇乙這一走,熱鬧也就散場了。
“來自楊為民的懼意100…”
“我不去廠里!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吧!”他驚恐大叫起來。
之前他有多恨蘇乙,多想弄死蘇乙,現在他就有多怕蘇乙。
年輕人就是這樣,一時熱血上頭,什么都不顧了。被蘇乙這么一折騰,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軟弱了。
“你家在哪兒?”蘇乙問道。
“來自楊為民的喜意55…”
“東四西大街四十六號,三號樓四樓西戶…”楊為民聲音悶悶報了地址。
蘇乙呵呵一笑,蹬著自行車拐進一邊小胡同,打算抄近路過去。
稅務局距離楊為民住的機關大院不遠,騎車幾分鐘就到了。
這會兒不是下班時間,路上人也不多。
但饒是如此楊為民也覺得臊得慌,感覺自己像是被游街示眾一樣。
涼風一吹,再一顛簸,這時的楊為民徹底冷靜下來。
回想起整件事情,他越想越后悔,越想越沮喪。
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
他之所以要叉了蘇乙,就是因為早上和于海棠在單位樓下吵架的時候,于海棠說了句:“我就是想跟蘇援朝搞對象怎么了?至少他比你更能保護我!”
就這一句,新仇舊恨一起上頭。
比我更能保護你?
好,我叉了他,讓你看看誰是真男人,誰更能保護你。
然后他就找了把匕首,打算在廠子里就叉了蘇乙。
但一打聽才知道蘇乙買了新自行車剛出廠,自行車連鋼戳都沒打呢。
楊為民覺得蘇乙應該是去辦稅打鋼戳去了,所以就直接來稅務局守蘇乙。
也不知道該說他運氣好還是說他運氣不好,他跟蘇乙幾乎是前后腳到的稅務局,一看見蘇乙,他眼睛立刻紅了,想也不想就沖了過來。
現在回想起來,楊為民已經意識到自己太沖動了。
之前他就像是魔怔了一樣,滿腦子都是他跟蘇乙只能活一個的念頭。
現在想想,不管他殺沒殺蘇乙,后果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于海棠到時候會因為他殺了蘇乙而跟他和好嗎?
他要是成了殺人犯,只怕于海棠會更加絕決離他而去吧?
他要是坐牢吃槍子了,爸媽怎么辦?
他們可只有自己一個兒子…
但楊為民一點兒也不為事情沒到嚴重地步而慶幸。
對他來說,現在的狀況,也是生不如死。
一想到自己即將面臨的嚴重后果,他覺得自己還不如殺人償命呢,最起碼那也算是個爺們兒。
現在被人當兔子一樣捆著送去見家長算是什么?
屈辱!
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
但現在的屈辱,怎么也好過在幾千人面前露出屁股吧?
蘇乙才不管楊為民復雜心情,到了大院門口,遠遠看到有崗哨站崗,他微微皺眉,把車子停了下來。
微微思忖,回頭對楊為民道:“知道附近哪兒能打電話嗎?還有,知道你爸辦公室的電話嗎?”
楊為民一怔,立刻意識到蘇乙的用意,急忙激動道:“東邊兒胡同進去左邊第一家就有!我爸辦公室電話我知道!號碼是…”
蘇乙掉轉車頭拐過去,到了楊為民說的地方把車子往門口一停,就要進去。
“等等!”楊為民叫住了他。
“怎么了?”蘇乙回頭。
楊為民滿臉羞憤,憋屈道:“能不能把我臉擋住?這兒離我家近,熟人多…”
“這會兒知道丟臉了?”蘇乙呵呵一笑,“怕丟臉就低著腦袋。”
說罷轉身掀開門簾進了門。
“來自楊為民的惡意99…”
這年頭電話沒有普及,但在京城,大部分胡同都安裝了“傳呼公用電話”,方便市民們聯系。
很多時候單位有什么事情要緊急聯系某個職工,就是打這傳呼公用電話召喚,否則一來一回去叫的話就太費事了。
傳呼公用電話一般都安在胡同口的某一家里,由居委會委托這一家代管。
接打電話雖然不以盈利為目的,但也要收費的,一般都是打電話三分錢,接電話一分錢。如果超過三分鐘,要二次收費。
蘇乙直接撥通了楊廠長的電話號碼,電話響了幾聲那邊才接起。
“喂,我楊寶瑞,你哪位呀?”
聲音自帶威嚴。
“你兒子拿了一把刀要捅我,被我給反制住了。”蘇乙道,“這會兒我綁著他呢,你說個方便的地方,咱們見一面,說說這事兒怎么處理。”
蘇乙沒提名沒提姓,是因為旁邊還有人呢,這人聽到蘇乙說話驚訝看過來,眼神閃著激動的八卦之色。
蘇乙話里的信息量不小,那邊沉默良久,顯然在消化蘇乙說的消息。
“你是誰?”楊寶瑞聲音嚴厲問道。
“東北新來的。”蘇乙道。
“蘇援朝?”楊寶瑞立刻反應過來,“你說話不方便?”
“沖著您的面子,不想把事兒鬧大。”蘇乙道。
電話那頭微微沉默半響,道:“咱們廠后院出去有一片廢棄廠房,你到左邊第二個車間。”
頓了頓,又道:“你有心了,我先謝謝你。”
“見面說。”蘇乙掛斷了電話。
掏出五分錢來放在桌上,對一邊豎起耳朵的大媽呲牙一笑:“謝了大媽,甭找了。”
大媽急切問道:“同志,怎么個回事兒?我聽這話可不像是好事兒,你不說清楚不能走,我得喊警察來…”
蘇乙似笑非笑,為了聽八卦連警察都搬出來了?
“大媽,您要報警隨你便,小年輕打架的事情警察管得過來嗎?”蘇乙笑呵呵道,“您要留我可不成,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你說是不是…”
大媽見蘇乙不好說話,嘀咕一聲,貢獻一點懼意,擺擺手示意蘇乙走。
蘇乙轉身出了門,又騎上車直奔楊寶瑞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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