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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6、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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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像是鄰家老伯一樣人畜無害的形象,讓山田純一郎對一直以來深信不疑的神靈之子一說產生極大的懷疑。

  這種懷疑遠不止信仰崩塌這么可怕,還包括對自我認同的崩壞,對人生意義的懷疑。

  十七年來,他一直都覺得父親是個神,他也一直以神靈之子的身份自居。

  十七年來,他什么都沒做,只做了一件事情,就是練東密絕忍,練這門成神術。

  可如果父親不是神靈,他忍受饑餓、痛苦、恐懼等等,練就的這門毫無用處的忍術,又有什么意義?

  他耗費的光陰,又有什么意義?

  山田純一郎到底是少年心性,他帶著這樣的懷疑去質問那個被叫做父親的男人,問他到底是不是神,問他是不是欺騙自己。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男人在這一刻竟直接露出了兇狠的獠牙,露出了他惡魔般的本來面目!

  父親有很多徒弟,他的徒弟們有哲彭人,也有港島人,各個看著都不像好人,也都很能打。

  他們把純一郎制住,暴打一頓后按倒在地,然后拉來了他的母親。

  父親面目猙獰地質問母親,為什么給自己培養出來一個逆子?

  母親驚慌解釋,卻被父親當眾打得鼻青臉腫,還讓徒弟們脫了她的衣服!

  看著自己最尊敬濡慕的母親被這些人獰笑著…

  山田純一郎嚎破了嗓子,流干了血淚!

  他痛!

  他恨!

  他悔!

  他不明白這是為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

  就算他做錯了事情,為什么要讓母親替他承受這樣的懲罰?

  他只希望帶著受傷的母親遠遠離開這里,用余生撫平母親受過的傷害,保護母親,照顧母親,再也不讓任何人欺負她!

  可他沒想到的是,惡魔般的父親并不打算這么放過他,也不打算就這么放過母親。他瘋狂地折磨母親,迫使山田純一郎屈服。

  “不敢了,父親,我再也不敢了!”山田純一郎用嘶啞的嗓子干嚎著,不斷磕頭。

  他把仇恨深深埋在心里,甚至不敢流露半分。

  “那么,以后無論我說什么,你都會做什么嗎?”父親又問。

  “是的父親,無論您說什么我都會去做!”山田純一郎磕頭如搗蒜。

  “絕不會再質疑和忤逆我嗎?”父親道。

  “是的父親,我絕不會!”山田純一郎只想盡快結束這個噩夢,他不知道母親還能撐多久,但他不想母親死,他想救活母親。

  父親聞言,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容。

  這個惡魔般的男人指著如同一團爛肉般的母親,下達了一個惡魔般的指令:“那么,像個男人一樣,去對你的母親做剛才他們做過的事情吧!”

  山田純一郎震驚、錯愕,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親,你說什么?”

  “我不會重復我說過的話!”父親冷酷地道,“我要你絕對的服從!”

  “不!我不會這么做!我絕不會!”山田純一郎哭喊著,“你這個魔鬼!我恨你,我恨你!”

  “你又忤逆我?”父親露出殘忍的表情,“很好!那我就把你母親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割下來,讓你親眼看著這個賤人被剔成骨架!”

  殘忍惡毒的話讓山田純一郎不寒而栗。

  “她也是你的妻子,你為什么這么對她!”他對父親忿恨嘶吼。

  “質問我?”父親獰笑起來,“你剛答應過我,不會再忤逆我,質問我,現在你又犯了錯!一郎啊一郎,看來我必須讓你受到應有的懲罰!”

  他一揮手,立刻有一個徒弟向母親走過去。

  這個人拿起一把薄如蟬翼般雪亮的刀子,放在燈下查看。

  父親如森冷的聲音再度響起:“在華國古代,有一種很殘忍的刑罰,用來對付膽敢忤逆皇帝,甚至是背叛皇帝的罪犯。這種刑罰叫做…”

  “林君是滿洲人,他的祖上就是以為劊子手,曾親手凌遲過罪犯。只可惜,他祖父的最高記錄是七百六十四刀。但林君經過大量的練習實踐,已經破掉了他祖父的記錄,他可以讓一個人挨了一千四百三十八刀才死。林君,這個數字沒錯吧?”

  林君咧嘴一笑:“師父,前天九龍城寨送來的那個女人,我割了她一千五百六十四刀她才徹底咽氣。”

  “是嗎?”父親錯愕,隨即露出開心的樣子,“那真是恭喜你了,對了,這樣的冤魂品質很好,沒有浪費吧?”

  “已經送去九陰之地了。”林君道,“這次一定能培養出一只九陰絕鬼來。”

  父親擺擺手:“那至少要五六年的時間,不急不急…”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面露驚恐的山田純一郎身上,猙獰笑道:“一郎,那你就眼睜睜看著你的母親,變成一片片肉吧!”

  “不,不!”山田純一郎崩潰了,他瘋狂磕頭,直到把自己的腦袋都磕得血肉模糊。

  “求你了父親!求你放過母親,我什么都聽你的,我再也不敢忤逆您,質疑您了!”

  父親冷笑著指向母親:“那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一郎,請吧!”

  山田純一郎渾身一顫。

  另一個徒弟上前來一把捏住山田純一郎的嘴,把一個藥丸丟進他的嘴里。

  不一會兒,山田純一郎雙目通紅,徹底化作了一只野獸。

  他向他的母親撲了過去。

  許久。

  他和母親如同行尸走肉一樣,都癱倒在地上。

  他的表情一片麻木,雙目充滿死寂般的絕望。

  父親拿著一把刀走上前來,突然一刀捅入母親的心臟。

  這個可憐的女人沒有任何反應,沒有慘叫,沒有反抗,也沒有掙扎。

  她的眼角劃出一滴淚水,就這樣倒在地上死去了。

  “不,不…媽媽!”山田純一郎抱著母親的尸體哭喊起來。

  “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你這個畜生,我一定要殺了你!”山田純一郎徹底瘋狂了,他拼命沖向他的父親,但他根本沒沖到他的父親面前,就被父親的徒弟們沖上來一頓拳打腳踢,打到暈厥過去。

  等山田純一郎再醒來,他發現自己還躺在昏迷前的地方,房間里只有他的惡魔父親,背對著他而立。

  母親的尸體不見了,他面前的地上只剩下兩只碗。

  一只碗里裝著一些血淋淋的肉,另一只碗里,裝著滿滿一碗血。

  但山田純一郎已經沒興趣關注任何事情,他仇恨地瞪著他的父親,咬牙切齒。

  “很好,你還不至于太愚蠢,一醒來就沖上來找死。”父親冷酷地說道。

  “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不然我遲早會殺了你!”山田純一郎一字一字地說道。

  父親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他道:“你想殺我?你還真是個逆子啊…好,別說我不給你機會!你不是學成了東密絕忍嗎?證明給我看!如果四十九天后你能從那口棺材里走出來,我給你復仇的機會!”父親指著房間的另一角。

  蘇乙這才發現,那邊的地面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一個大洞,洞口上面吊著一口刻滿符文的鐵棺。

  山田純一郎根本不信父親,他仍仇恨地瞪著父親。

  他的確想復仇,但他更想死去。

  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任何活下去的意義了。

  父親滿臉譏諷地看著他:“想不到我山口智合的血脈,居然是個廢物!怎么?你不想給你母親報仇了?”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山口純一郎咬牙切齒地道,“但我知道,你想讓我做什么!別做夢了!我絕不會被你利用,我寧愿去死!”

  父親這次不但不怒,反而笑著拍手道:“很好,看來你并非一無是處,起碼你還是有一點智慧的。”

  他淡淡道:“那你就去死吧!等你死了,我把你媽媽的靈魂折磨四十九天,再把她打得魂飛魄散!”

  山口純一郎怔了怔,眼睛中逐漸恢復神采。

  “媽媽的靈魂…”他顫聲道。

  山口純一郎看向了父親。

  “十七多年來,我在你投入的資源不能白費。”父親淡淡道,“但也僅僅如此罷了。你不要以為可以用死可以要挾我,讓我后悔,讓我憤怒。不,如果你死了,我會把你的尸體廢物利用,榨干最后一點價值,然后忘了你。不要以為我只有你一個兒子,也不要覺得我只有你母親這一個女人。”

  “我給你機會,只是因為我想看到成功。至于成功的是誰,對我來說并不重要。但如果這個人是你,那么恭喜你,你獲得了跟我提一個條件的資格。這個條件,可以是你母親的靈魂…”

  “我去!”山田純一郎看向那口棺材。

  他多了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這理由不是仇恨,而是他的母親。

  父親臉上露出毛骨悚然的笑容,他指著山田純一郎面前的碗,道:“如果你不吃不喝,絕對堅持不了四十九天。這是給你準備的…”

  片刻后,山田純一郎滿臉鮮血,但表情卻出奇地平靜,他看著父親問道:“我可以進去了嗎?”

  這惡魔臉上終于露出滿意的笑容。

  “當然我的兒子。”他說,“你隨時可以進去,去吧,創造你的奇跡!”

  當山田純一郎走進棺材后,棺材降了下去,地板重新封住,他陷入了絕對的黑暗。

  這黑暗讓他親切,讓他溫暖。

  因為這么多年來,黑暗常與他相伴。

  他雖然做不到享受黑暗和孤獨,但在黑暗中,他每次都想著自己的媽媽。

  他清楚,他每次出去后,總能看到媽媽燦爛的笑容。

  他耳邊仿佛又響起媽媽溫柔的聲音:“一郎,你真棒,媽媽為你驕傲。”

  我還是你的驕傲嗎?媽媽?

  我是的!

  我一定是的!

  哪怕只有一點希望,我也絕不會放棄希望。

  我要保護你,保護你的靈魂,媽媽!

  只怕山口智合也想不到,讓他兒子堅持下去的不是仇恨,而是希望,是愛。

  這跟山口智合最初的初衷大相徑庭。

  他做出那種滅絕人性、令人發指的事情,就是為了激發兒子的仇恨,讓兒子在仇恨中堅持下來,成為攝青。

  但他沒想到的是,山口純一郎雖然有仇恨,但仇恨在他心目中并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他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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