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墨菲定律來講,你越是擔心什么,就越會發生什么。
真的有意外發生了。
蘇乙久等桑信不來,便信步走了出去。
偌大的靈渡寺,竟空蕩蕩的,之前那穿梭過往的僧人,此刻竟不見一人。
都去哪兒了?
蘇乙一路到了門口,就見門口一個僧人正坐在那里拿著一個掌機游戲機玩俄羅斯方塊。
看見蘇乙來了,這僧人嚇得「嗖」地一下就把游戲機收進了寬大的僧袍之中,急忙站了起來。
蘇乙眼尖,一眼看到這貨居然用一根皮筋做了一個簡單的裝置,可以讓掌機迅速「消失」。
僧人若無其事跟蘇乙行禮,道:「黃先生,有何指教?」
「我來找你桑信大師。」蘇乙道。
「師父出去了。」僧人道,「之前那個女檀越說是她女兒丟了,在這里哭鬧,還要報警,師父便答應幫她找回女兒,帶著師兄們都出去找了。」
蘇乙心頓時就「咯噔」一下,他看向黑魆魆的夜空,隱隱聽到幾聲狗吠。
「出去多久了?」蘇乙問道。
「也就是十分鐘左右。」僧人回答,「師父要我在這兒守著,說只要人回來了,就給他打電話。」
「你現在打給他,我有急事找他!」蘇乙立刻道。
僧人愣了下,立馬道:「好,那我現在打給他。」
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桑信的號碼。
等了片刻后,僧人無辜看向蘇乙:「黃先生,師父不接電話。」
蘇乙眉頭緊皺。
「我再打一個。」僧人以為蘇乙不高興,就要再撥電話,但卻被蘇乙攔住。
「別打了!」蘇乙道,「我出去找找吧,你在這兒做兩件事,第一,如果有人跟我一樣出來找桑信大師,攔住他別讓任何人出來;第二,如果桑信大師回來,讓他不必找我,我自己會回來的。」
「好的黃先生。」僧人急忙應下。
蘇乙點頭,一步邁出,人已消失在了夜色中。
僧人嚇了一跳,以為自己眼花,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呆立半響才反應過來喃喃道:「我丟…」
時間回到十分鐘前。
桑信親自安頓好黎叔去休息,便準備返回地藏堂,和蘇乙匯合。
但就在這時,有個僧人突然面色嚴肅跑來,跟桑信匯報說外面那個在大門口哭鬧,說是她女兒不見了。
「她女兒進咱們寺里了嗎?」桑信忍不住皺眉。
「沒有。」僧人搖頭,「要不要轟走她?」
桑信微微沉吟,嘆了口氣道:「算了,人是在咱們寺門前丟的,若是不理,有違慈悲。召集義字輩的弟子,準備幫忙找人。」
「是,師父!」僧人躬身一禮,匆匆去了。
桑信自己先出了寺門,門口哭喊的諾伊見他出來,立刻撲了過來,一把抓住桑信的手臂激動道:「大師,我女兒不見了,求求你幫忙找找她,求求你了。」
「你、你先松開我…」桑信無奈道。
「不!我不松!」諾伊狀若瘋魔死死盯著桑信,淚眼迷蒙,「桑信大師,我們母女兩個來到港島這個陌生的地方,本來就舉目無親無依無靠,現在黑燈瞎火的我女兒也不見了,如果不是你把我們拒之門外,她怎么可能不見?難道你不用負責任嗎?」
桑信聞言頓時皺起眉頭。
就聽諾伊繼續哭喊道:「別以為我不看新聞,那位夫人的丈夫是殺人犯,被懸賞一百萬通緝!我沒有報警,沒有舉報你窩藏殺人犯,大師,我放棄這一百萬懸賞,你不能不管我!」
桑信面無表情看著諾伊半響,才道:「這位女檀越,我會幫你找到你女兒,但這并非是受你威脅,而是出于慈悲之心。若是能找到令愛,也請檀越盡快下山,莫要在我寺前逗留。至于檀越想要報警舉報我,那就隨意了,我絕不阻攔,也絕無怨懟,阿彌陀佛…」
諾伊還在愣神,身后熙熙攘攘,吵吵鬧鬧,已經出來了幾十個僧人,見了桑信都躬身行禮,口稱師父。
桑信微微頷首,對他們道:「這位女檀越的女兒走丟了,她叫…」
頓了頓,回頭看向諾伊。
「阿寧,我女兒叫阿寧。」諾伊急忙道。
「一個叫阿寧的女檀越,長發及肩,微卷,身形高挑,約莫雙十之年,身穿黑色小衫,有卡通圖案,長牛仔褲,白鞋…」
桑信用簡短直接的語言總結出阿寧的外貌衣著特征,末了道:「兩個人一組,各挑一個方向,前山后山到處找找,注意地上的腳印和痕跡,有什么發現立刻給我打電話。」
想了想,桑信又補充道:「如果找到人,也先打電話給我,要是覺得有什么奇怪的就不要貿然接觸。」
弟子們紛紛應聲,然后四散開來去找了。
桑信這才回頭看向諾伊,后者一臉感激急忙上前一步雙手合十連連作揖:「謝謝大師,謝謝大師。」
「不必謝我。」桑信搖頭,「山里路況復雜,檀越就在此稍候,莫要亂走動,免得節外生枝。我們找到人后就回來。」
「大師,一定要找到呀…」諾伊急切道。
「我會盡力。」桑信點頭,又吩咐一個弟子在門口留守,然后他也向黑暗中走去。
諾伊松了口氣,她在原地焦急走來走去了一會兒,時不時四處張望,十分焦急的樣子。
片刻后,她抿了抿嘴,也走進了黑暗之中。
看門的年輕和尚正在打游戲機,聽到動靜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就又重新低下了頭。
后山。
兩個弟子一邊喚著阿寧的名字,一邊往前。
手電筒打出的光就像是一個發光的眼珠子,在黑暗中骨碌碌亂轉,沒有目標,偶爾在草叢、樹后停留,但又很快挪開。
「阿寧!」
「阿寧姑娘!」
兩人一邊呼喚,一邊前行。
在四面八方,這樣的呼喚聲此起彼伏。
突然,亂轉的「眼珠子」再一次頓住,對準一棵樹。
那棵樹的樹杈上似乎掛著一個東西。
兩個和尚對視一眼,頓時來了精神,齊齊快步走了過去。
其中一個把這東西從樹枝上小心翼翼取下來,頓時有些瞠目結舌。
「這…」
他和同伴面面相覷。
這居然是個女人的褲衩。
而且明顯是穿臟的那種,上面有些污垢。
就在兩人愣神之際,突然,有水點從上面潑灑下來。
這水還是溫熱的。
兩人嚇了一跳,急忙抬頭,發光的眼珠子也往上瞪了上去。
就見一個女人蹲在一根樹杈上,光著屁股,往下尿尿。
昏黃的燈光照映下,女人的眼睛發出詭異的光芒,表情也顯得扭曲而猙獰。
「嘿嘿嘿…」
女人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兩個和尚聽了,突然齊齊吐出舌頭,扔掉手電筒趴在了地上。
他們像是兩只狗一樣仰著脖子,吐著舌頭,使勁晃動著自己的屁股。
「汪汪!」他們真的發出狗吠。
黑暗中,女人突然很靈巧地從這棵樹上跳 到另一棵樹上去,但聽得樹叢中不斷有枝葉斷裂沙沙的聲音不斷遠去,速度非常快。
兩只「狗」汪汪叫著,向女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另一邊,兩個和尚發現了扔在草地上的牛仔褲。
「這是個女人的褲子。」其中一個沉聲道,他掏了掏褲子口袋,只從里面掏出一些零錢來,還是臺幣。
「給師父打電話,這個女孩肯定遇見壞人了!」這和尚焦急道。
另一個二話不說拿起電話就開始撥電話,而他已經按捺不住焦急繼續往前走。
這邊電話還沒撥通,便聽「哎呀!」一聲驚叫,緊跟著傳來「噗通」墜地的聲音。
「師兄!怎么了師兄?」這邊的師弟嚇了一跳,急忙跑過去,借著月色依稀看到師兄正趴在一個斜坡下,旁邊扔著手電筒。
看樣子像是跌倒了。
「沒事吧師兄?」他急忙上前去扶師兄,但用力往上攙了兩把,卻沒能成功。
他就準備雙手把師兄抱起來,就在這時卻聽到旁邊傳來一聲輕笑。
「嘻嘻嘻…」
這是個女人的笑聲。
而且是個年輕女孩的笑聲。
師弟嚇了一跳:「誰!」
他急忙循聲望去。
但那邊一片黑暗。
他急忙低頭撿起手電。
剛一抬頭,就對上一張臉!
一張猙獰扭曲的臉!
眼神邪惡而暴戾。
師弟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剛撿起的手電又跌落了下去。
「師、師兄…」
他這才反應過來,這張臉屬于師兄。
「嗷嗚!」下一秒,師兄發出如惡狗般的吠叫,突然向他撲了過來,一口咬在了師弟的脖子上!
師弟連哼都沒哼一聲,喉管便被咬斷,頓時血流如注。
這樣類似的一幕,在這片山林的各個地點發生。
東邊,兩個和尚發現了一只白鞋,一起湊上來查看。
他們蹲下身子,其中一個拿起白鞋,打著手電仔細查看,兩人的心神都被這只鞋子吸引,渾然沒注意身后一個沒穿褲子的女人四肢著地,爬到他們的跟前。
女人眼神邪異,嘴角勾起,神情陰森詭譎。
她把腦袋悄聲無息探到兩個和尚的腦袋中間,其中一個察覺到異常,轉過頭來。
她突然伸出舌頭在他臉上舔了一下。
這和尚嚇得「啊」地一聲大叫就跌坐在地上。
另一個和尚聽到動靜也下意識轉過頭來,女人也恰好轉過頭,對著他的嘴也舔了兩下。
這和尚跟第一個和尚反應差不多,也嚇得跌坐在地。
但很快,兩個和尚的表情就變得呆滯,突然伸出舌頭來。
他們吐著舌頭呼哧呼哧喘著氣,開始學著狗的樣子爬行。
他們圍繞著女人爬了一圈,湊上前去聞女人的屁股,自己則使勁擺著屁股,十分歡快的樣子。
女人突然電射而出,很快奔跑進黑暗之中。
「汪汪!」兩個和尚吠叫著,四肢并用追了上去。
北邊山坡,空義和一個師弟面色凝重往南邊趕去,他們剛才聽到這邊傳來人的慘叫和狗叫的聲音。
他們很快發現散落在地上的手電,但周邊卻空無一人。
「不對勁!」空義心中凜然,沉聲道,「快,給師父打電話,告訴他有臟東西作祟!」
「是,師兄!」師弟慌慌張張掏出手機就要撥電話。
但就在這時,他們見到前方有東西從面前爬過去,手電 照過去,白晃晃一片。
「誰!」
師弟嚇了一跳,急忙把手電打過去,
就見一個沒穿褲子的女人正趴在草地上。
白晃晃的,就是她的屁股。
師弟瞠目結舌,死死盯著它竟一時忘了反應。
爬行的女人突然回過頭來,呲著呀惡狠狠看著他們。
這眼神讓二人不寒而栗,瞬間清醒過來。
「汪汪!」女人對著師弟叫了兩聲,師弟突然噗通一聲倒在地上,跟著也四肢著地,對女人吐著舌頭,歡快搖起了屁股。
「汪汪!」女人又對著空義吠叫。
空義身上突然迸射出金光來。
他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在地,隨即滿臉駭然。
「師父!」空義突然扯著嗓子大叫起來,同時飛快從懷里掏出一張符來就要動作。
「汪!」
誰知就在這時師弟突然一下把他撲倒在地,狠狠咬住他的手腕。
「啊啊啊!」空義吃痛大叫,把符紙換在另一只手上,一把將符狠狠拍在師弟的額頭上。
師弟直接被震飛出去,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吼!」
下一秒,女人已撲了過來。
空義反應極快就地一翻滾,同時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噴在自己手掌上。
「阿啰跛者曩!」空義迅速念咒,并指尖沾血在掌心畫了個梵文符號。
另一邊,女人撲了個空立刻轉身又向空義撲來。
空義險之又險畫好了符文,眼看女人已近在咫尺,匆忙舉掌相迎。
掌心重重打在女人臉上。
女人如遭雷擊倒退翻滾幾周,十分狼狽。
而空義身子晃了幾下,臉色微微蒼白,但很快就翻身爬了起來。
「師父!救命!」他大喊著,又迅速從懷里掏出一張符來,一手掐印,一手就要把符激活。
但就在這時,剛被他彈飛出去的女人突然目光陰冷向他看過來。
空義瞬間渾身一僵,動彈不得。
下一秒,他整個人便被拉進另一個陰暗荒蕪的空間中。
一個黑胖子背對著他,正緩緩轉過身來。
然后,空義看到了它的臉。
噗噗!
他的兩個眼珠子全爆開了,人也直挺挺后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