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是我們愿不愿意的問題,而是我們根本做不到。”
沉默片刻后,風叔終于嘆了口氣接過話道:“這次的東西很棘手…”
“我知道,黃父嘛!從古到今,釀成多少次黃父之禍的黃父鬼,這次在港島興風作浪的就是它,對不對?”李文斌道,“我不是專業的,但我也不是不學無術的草包蛋,要打仗,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不是我的風格!”
他面色嚴肅走到風叔面前,深深 看著后者,道:“拼一把,不論成敗,搞多大我都給你擔著!你要什么支持我都給你!只要你同意,我立刻調你回雜務科,要人給人,要錢給錢,要武器給武器!我只有一個要求,好好唱一出戲給我!”
風叔看了他良久才道:“就算你什么都不給我,我也會去做,我輩修行人,看不得蒼生疾苦!”
李文斌也笑了,拍拍風叔的肩膀道:“我也看不得替我做事的人受委屈。”
“我第一個要求,就是撤銷對黃火土的通緝令!”風叔道,“這件事是黃父搞出來的,也就是劉杰輝,火土不可能找到證據證明自己無辜,還這么通緝他,他死路一條!”
李文斌頓時皺起了眉頭:“阿風,這件事我剛跟你講過,除非…”
“你也跟我講過,抓不抓他是你一句話的事。”風叔看著李文斌,“我提的第一件事你就拒絕,你叫我怎么信你?”
“你這是在給我出難題。”李文斌深深皺眉,“他的事情搞得全港島沸沸揚揚,灣灣那邊已經開除他警籍了,現在有好多大人物打電話給我施壓,要我務必把這個人捉拿歸案,以免造成嚴重影響。你現在要我突然站出來說我們搞錯了,你覺得警隊朝令夕改,是鬧著玩的嗎?這已經是一個鄭志事件了阿風!”
風叔執著地看著李文斌,道:“我也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火土也是修行人,他來港島后做了好幾件事情,救了很多人!他是個好人,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待遇。”
“李sir,這點我可以作證!”李國強也開口道,“這次女子學校的案子,其實就是黃火土幫忙解決的,沒有他的話,這次的事情真不知道怎么收場。”
“我知道,蝙蝠俠嘛…”李文斌沒好氣白他一眼。
他微微沉吟,道:“我最多約束警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展開對他的抓捕行動,但他的通緝令還是會掛著,如果有人舉報或者提供他的線索,弟兄們還是會按照程序出警,但不會再有大規模聯合抓捕行動。你可以帶著他破案,但他既然要做蝙蝠俠,就接著做蝙蝠俠。只要沒人看到他的臉,我就當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他看著風叔:“等所有事情結束后,我們再‘查清’真相,還他清白,阿風,這需要時間。”
風叔緩緩點頭:“好!那火土的妻女…”
“她們隨時可以離開警局。”李文斌道,“但其實我覺得她們在警局里反而更安全,你可以去見見她們,是走是留,你看著辦。”
片刻后,風叔和李國強一起走出了李文斌的辦公室。
兩人臉色都很嚴肅,默不作聲走了一截后,李國強敬佩地看了風叔一眼,道:“風叔,你真是厲害,敢跟李文斌那樣說話,對他一點也不客氣。剛才他說話,我粗氣都不敢出。”
“是他有求于我們,我為什么要對他客氣?”風叔道。
“不管怎么說,他肯做事,敢擔責,也算是好上司了。”李國強道。
“好上司…”風叔嗤笑一聲,“年輕人,你為他真的像是他說的那么大公無私?明年就回歸了,現在過渡期的一哥能做多久還不知道,他一個副處長能不能上位,還要看北邊的意思,現在一哥跑去外面交流訪問,警隊他說了算,這件事鬧這么大,他是要擔責的!可如果他能做出點成績,那就有功無過咯。”
李國強怔了半天,回想起之前李文斌大公無私的話,委實不敢相信風叔現在的說辭。
“風叔,你會不會是對李文斌有所誤會?”李國強道,“我覺得他真的很正直。”
“一個正直的人,怎么會說出讓正義靠后站這種話來?”風叔道,“如果爭取正義的代價太大,那就是我們這些維護正義的人出了問題,他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冠冕堂皇給這種錯誤找個理由,你現在還覺得他正直?”
“你不會真覺得他說那些屁話有道理吧?”風叔斜眼看他。
“沒、沒道理嗎?”李國強有些不確定地道。
他本來的確被李文斌打了雞血,但風叔這么一說,他又有點沒底了。
我該不會是被人給演了吧?
“有道理個屁!”風叔冷笑,“什么顛覆社會都是屁話,人鬼各行其道,誰會顛覆誰?科學還宣揚人死如燈滅,一了百了呢,也沒見大家因為怕死絕望干出什么事情來,告訴大家有鬼,告訴大家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覺得是利大于弊還是弊大于利?他們不過是不想改變罷了。”
“火燒不到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痛的。鬼害人不敢害做官的,因為業力太大,所以做官的自然站著說話不腰疼了!這次為什么李文斌親自發話?還不是因為這黃父居然附身在和他同樣是副處長的劉杰輝身上,他怕了而已?”
“而且你以為他真指望我們滅了黃父?開什么玩笑,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能做到,他怎么會信我?”
“那、那他為什么讓我們做?”李國強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拖延時間咯。”風叔一攤手,“幫他拖住黃父,只要這只鬼別去害他,就要人給人,要錢給錢。等北邊或者不列顛的高手一到,咱們到時候就成了擦完屁股的紙咯。”
李國強愣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風叔道:“年輕人,不要誰說什么你就信什么,李文斌剛說了那么多,其實我就聽到了三個字。”
“哪三個字?”李國強問道。
“給我上。”風叔道。
“…”李國強常常吐出一口氣,對風叔豎起大拇指,“風叔,你真是老奸…老而彌堅,老成持重!厲害了!”
“我只是不爭,和他們追求不同,不代表我傻。”風叔冷冷一笑,“不過他算摸準了我的脈,知道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袖手旁觀。反正我們無論如何都要做事,他肯支持,總比不支持的好。”
李國強道:“風叔,你現在調到雜務科,算是我頂頭上司了,我是不是得改口叫你頭兒?”
“臨時的。”風叔道,“能不能正式調過來,還要看我這次能不能活下來,你還是叫我風叔吧。”
他看向李國強:“火土呢?”
“我也不知道,但他告訴我會來找我。”李國強道。
風叔道:“關于這件事,他告訴過你什么。”
李國強捋了捋思緒,
把蘇乙說過的話大概講了一遍。
風叔立馬聽出了蘇乙對李國強有所保留。
他看了李國強一眼,微微沉吟,道:“你先去跟他匯合,等見到他,給我留言,我的call機號碼是…”
“風叔,干嘛不買個手機用?”李國強一邊存號碼一邊道,“現在很少人用call機了。”
“我就是很少人中的一個咯。”風叔哼了一聲轉身,“記住,別睡覺!”
李國強目送風叔走遠,深深呼吸,使勁搖了搖頭。
李文斌和風叔誰是對的,他還想不清楚,索性不去想了,把注意力集中在目前需要考慮的事情上來。
比起之前黃耀祖死后的絕望和惶恐,起碼自己現在心里踏實多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孤軍奮戰,知道那些如瘟疫一般的鬼也不是沒辦法克制。
之前蘇乙救活那些女學生的時候他為什么感動到落淚?
因為他真的不想打死受害者了,那些被鬼附身的人已經很慘了,他還要親自打死他們,天知道李國強這段日子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壓力。
有李文斌開綠燈,李國強很快就接上自己的女朋友,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阿May今天受到驚嚇太多,很快就沉沉睡去。
夢境中,她感覺身體的異樣,一轉身,原來是男朋友李國強。
她吃了一驚道:“阿強…不行,寶寶、寶寶怎么辦?”
夢境中的李國強嘴角詭異勾起,道:“寶寶沒事,告訴我,白天你都經歷了什么…”
阿May皺著眉,斷斷續續講起了白天經歷的事情…
夢境中的李國強聽了半天,突然皺起眉頭,冷冷道:“沒用的東西,你說的這些有什么用?”
阿May錯愕地看著他:“阿強,你、你說什么?你怎么能這么對我說話?”
“賤貨!”李國強獰笑。
“啊!”阿May突然慘叫起來:“不,進錯…”
李國強殘忍笑著,但就在他打算進一步折磨的時候,突然整個房間金光大盛,李國強頓時心中一驚松開手,金光才漸漸黯淡下去。
身子底下的阿May慘叫著、掙扎著,李國強驚疑不定看著周圍。
“混蛋,遲早殺了你…”李國強表情陰毒,咬牙罵了句,他一步步后退,隱去了身形。
阿May猛地從夢中驚醒,從床上驚坐起來。
李國強正坐在窗邊看著女友,見狀愣了下,急忙拉住阿May的手問道:“怎么了?”
哪知阿May竟像是觸電一樣甩開他的手,驚恐看著他,急促呼吸,臉色慘白。
“阿May…”李國強錯愕看著女朋友。
阿May感覺到自己胸口處有溫熱傳來,伸手一摸,才發現是那張符在隱隱發熱。
她驚恐看著李國強:“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李國強啊阿May!”李國強想到什么,立刻臉色一變,“你是不是做噩夢夢到鬼了?”
“做夢?”阿May回想起夢的內容,表情閃過不自然和屈辱。
“風叔和黃先生都囑咐過我不要睡覺,應該是那只鬼可以通過夢里害人,阿May,你是不是夢到鬼?”李國強緊張問道。
“…是!”阿May顫聲道,“但夢里是你的樣子!”
“我?”李國強一怔,“那一定是鬼為了迷惑你!他對你做了什么?”
阿May臉色蒼白使勁搖頭:“他、他要害我,然后房間里有金光,他就跑了,我醒來后,這里又開始發燙,我還以為是你的原因…”
李國強面色凝重道:“阿May,為了避免意外,你還是先別睡覺了。”
“那怎么辦?”阿May有些崩潰,“我、我連睡覺都不行!”
“放心,很快會過去了。”李國強抱住阿May,“我們一定盡快消滅它!”
“阿強!我好怕!我好怕呀!”阿May失聲痛哭起來。
李國強抱著女朋友安慰半響,好不容易讓她的情緒平復下來。
咚咚咚!
就在這時,臥室的門突然響了。
里面兩人嚇了一跳,李國強甚至直接掏出槍來。
“是我。”
但很快門外就有人發聲。
李國強聽出是蘇乙的聲音。
“是黃先生!”李國強轉過頭對女朋友道。
“真的嗎?”阿May頓時激動起來,她現在覺得全世界只有這個黃先生能救自己和男朋友,“他怎么進來的?你之前沒鎖門嗎?”
李國強搖頭,道:“阿May,你先別出來,我出去看看。記住,別睡覺了!”
“好!”阿May急忙道,“你一定要問問黃先生,怎么能讓這只鬼別在夢里害人!”
“好!”
李國強為女朋友蓋好被子剛走出臥室,一眼看到蘇乙坐在客廳沙發上。
“真的是你啊黃先生,嚇我一跳。”李國強放松下來,“你怎么進來的?我記得我有鎖門…”
蘇乙指了指陽臺,面色嚴肅道:“龍婆和鐵艷死了?風叔他現在怎么樣?”
李國強愣住:“你聽誰說的?我怎么不知道?我剛和風叔分開,他沒告訴過我!”
“你們見面都發生過什么?”蘇乙肅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