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飯,蘇乙接到了風叔的電話。
“事情比我想象中的順利,我找了幾個老朋友,約好了明天一起見面,我跟他們都提到了你,你明天也來吧。”風叔道。
“去哪兒?”蘇乙問道。
“去見阿祖跟你說過的那些被小黃父上身過的人。”風叔道,“只有親眼見到他們才會相信,具體地址你安排,今晚打電話告訴我,我再通知他們,我留了他們的電話。”
“有多少人?”蘇乙好奇問道。
無論是《怪談協會》、《山村老尸》還是《驅魔警察》及《第一誡》,除了風叔,都沒有提到本土的法師,好像整個港島就一個風叔會法術。
但其實并非如此,港島、灣灣以及整個東南亞,因為一些原因,這些地區的術法巫術十分盛行。
雖然港島因為經濟發展迅速的原因,以至術法沒落,但再沒落也是有人的,老一輩的法師們并沒有死絕。
只是情況也不容樂觀。
“原本有二十多個,但死的死,移民的移民,進監獄的進監獄,我只聯系到了四個。”風叔嘆了口氣,“有個家伙一直跟我們所有人都保持聯系,所以他知道很多人的情況,我先去找的他,少走了不少冤枉路,所以我才說順利…”
“只有四個?”蘇乙皺眉,這么大港島,七百多萬人口,懂術法的只有四個?
這比例太小了吧?
“當然不止,不過跟我只找能談得來的,跟我還算志氣相投的。否則道不同不與為謀,你請人家也未必見得肯來,來了又看不起你,找來做什么?”風叔解釋道。
“風哥是茅山派嫡傳,誰敢看不起?”蘇乙問道。
“對那些正統大教的來說,我們這一群學法術跟鬼打交道的都是群魔亂舞、不務正道的鄉野術士,上不了臺面的。”風叔自嘲道,“總之,人家也不理人間事,何必打擾人家修仙?除了他們,還有的要么是本事不濟的,要么是心術不正的,甚至還有很多招搖撞騙的,所以挑來挑去,就剩下這四個咯…”
“不過你放心,這四個都是真正的高手,本事都不在我之下,”風叔接著道,“正所謂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不管你身上的鬼核還是你女兒的事情,我覺得最好讓他們四個也參考參考。茅山法更多是針對鬼道,神道和解厄這方面其實不算擅長。他們的人品你可以放心,如果有心術不正的,我也不會叫!當然,怎么選在你。”
“好,我會考慮的。”蘇乙微微沉吟,決定明天見了人再說,“我聯系好了給你打電話。”
“嗯,我準備回東坪洲了,阿蓮怎么樣?沒給你添麻煩吧?”風叔問道。
“沒有。”蘇乙笑了笑,“我老婆和女兒今天到港島了,我和阿蓮去機場接的她們。”
“已經到了?”風叔詫異,“那正好,明天辦完咱們的事情,我先去看看。不過火土,現在風雨飄搖的,不知道局面會怎么樣,她們在港島不太安全的…”
“哪里又安全呢?”蘇乙道,“其實哪里都不安全。”
“也對。”風叔沉默了會兒,嘆口氣道,“那就這樣,明天見。”
“等會兒,小明又打電話問我了,他想正式拜你為師,你什么打算?”蘇乙問道。
“那明天帶他見見世面咯。”風叔道。
“好,我通知他。”蘇乙道。
掛了電話,蘇乙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一邊喝茶,一邊想著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妻子在洗澡,阿蓮正哄著女兒睡覺,客廳里難得很安靜,只聽到衛生間里淅瀝瀝的水聲。
蘇乙的思維格外活躍,他從楚人美的鬼核,想到即將面對的操控陳珠珠尸體運毒的邪修,又想到黃父鬼,還有仿佛隱藏在云霧中只露出一鱗半爪的攝青鬼。
還有白天的大黑胖子。
這些敵人就像是一座座高山,翻過了一座山,眼前還有一座山。
關鍵是越往后的山,越看不到山頂在哪里。
這些山高到讓人絕望。
哪怕是在民國,蘇乙也沒面臨過這么沉重的壓力。
而且蘇乙還面臨“你不去山,山便來就你”的尷尬局面。
躲不掉,逃不走,他只能面對。
他不知道自己能在短時間內提升多少實力,增加多少勝算,但只靠這方面是不保險的。
所以他要三條腿走路。
第二條腿就是他的智慧。
這些事情絕不能蠻干,要有縝密的計劃和細心的操作,步步為營,小心籌謀。
鬼在暗處,他在明處,這就注定了蘇乙出于被動局面。
如何在被動中把握時機尋找機會,并找出破綻鎖定勝局,這很考驗蘇乙臨變和籌劃的本事。
還有第三條腿,便是幫手了。
單打獨斗成不了事,也護不了自己,這是蘇乙早就有的意識。
他原本只靠風叔一個,所以跟風叔搞好關系,抱緊大腿。
但風叔的“呼朋喚友”讓他看到了更多助力的可能。
明天既是和修行界同道們“面基”的日子,也是蘇乙從中挑選幫手的好時機,他決定好好觀察觀察即將見面的四個人,為自己再尋覓幾個靠譜的幫手,幫自己度過未來的難關。
這些東西只是想想就頭痛,蘇乙揉著太陽穴,眉頭微皺。
吱呀…
不知道什么時候,衛生間的水聲停了。
隨著開門的聲音,劉清芳從里面走了出來。
蘇乙一回頭,就看到劉清芳正穿著絲質的白色睡裙,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從里面走了出來。
劉清芳也三十多歲了,這正是花信之年,是女人最成熟的時候,一舉一動,都散發著成熟女人的致命魅力。
這時候的女人是最懂男人的,知冷暖,懂悲歡,很會體貼和心疼人。
如果一個女人三十多歲了還陪著你,陪你一日三餐,還為你生了孩子,滿心都放在家庭身上,千萬別把她弄丟了。
因為你這輩子都絕不可能再有這么大福氣,找到第二個這么對你的女人。
不要迷信什么新鮮感或者真愛,陪伴才是最長情的浪漫。
蘇乙回頭看著劉清芳,微微笑著。
有種女人總是會讓你放下所有心事,享受難得的輕松,劉清芳就是這種人。
她丟下毛巾走了過來,在他的后頭皮上輕輕摩挲著。
她輕聲道:“是不是累了?”
“本來有點,但你這樣我又不累了。”蘇乙笑道。
劉清芳抿嘴一笑,可能是覺得有些癢,她突然“咯咯”笑了起來。
她伸手一抓,咬唇道:“它好可憐哦,都沒有地方可以去。走,咱們去臥室幫幫它。”
“妹妹和阿蓮還沒睡。”蘇乙道。
“那你不會堵住我的嘴嗎?”劉清芳吃吃笑道,“用什么都可以哦。”
蘇乙整個人都麻了。
這女人真的是好會。
他起身一把將她扛在肩上,便往臥室里大步走去。
“嗚嗚…”蘇乙含糊不清地回答一聲,加快了腳步。
到了臥室里,充足的前戲后,蘇乙便要進入正題,哪知劉清芳突然一把將蘇乙推倒在床上,笑道:“這次換我來。”
“好呀。”蘇乙便準備躺平享受。
哪知劉清芳卻把他翻過身來,讓他背對著她。
“這是干什么?”蘇乙隱隱覺得有些不對,“這怎么來?”
“嘻嘻,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蘇乙越來越覺得不對,有種心驚肉跳之感,感受到身后的身體貼過來,蘇乙下意識伸手往后一抓。
他整個人頓時僵住!
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瞬間涌遍全身,蘇乙整個人徹底炸了!
這一刻,所有的旖旎瞬間清空,他幾乎想也不想便怒吼著翻身一掌向后拍去。
但讓他更驚恐的事情發生了!
他竟不能動了!
他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
就像是被魘住一般,所有的意識那么清晰,但就是一動不動!
所有的記憶全都清晰地回到了腦海之中,蘇乙全記起來了!
今晚女兒因為換了新的環境,很認生,所以纏著爸爸媽媽一起跟她睡。
劉清芳確實洗了澡,但卻是之前發生的事情了,她洗完澡后,便一邊抱著女兒睡覺,一邊低聲跟蘇乙聊著家常。
她看出蘇乙似乎有些壓力,因此還特意給蘇乙做了按摩。
蘇乙難得全身心放松,也對劉清芳毫無戒備,便躺在她腿上一邊享受著頭部按摩,一邊沉沉睡去。
這真是一個很平淡的夜晚,一切都平平淡淡,普普通通,毫無波瀾。
正是因為這么舒適放松的環境,所以蘇乙心中的警惕難免有些放松,一直緊繃的神經和意志也有些松懈。
人常道溫柔鄉是英雄冢,又說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其實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蘇乙中招了!
他被魘住了!
他剛才經歷的所有事情都是在做夢!
他沒有和劉清芳親熱!
又或者說,跟他親熱的不是劉清芳!
甚至不是人!
而且根本什么都不對!不該存在!
內力!
咬舌尖!
甚至震蕩經脈!
所有的方法都試了,但蘇乙就是醒不過來!
他“大”字一樣趴在床上,驚恐無比,身后的人“嘻嘻”笑著,笑聲充滿淫邪和惡毒。
不不不!
不能這樣!
前所未有的驚慌充斥著蘇乙的內心,他破防了!
他從未有過如此慌張和絕望的時刻。
怎么辦?
怎么辦啊啊啊啊!!!
蘇乙瘋狂掙扎著,某一刻,他突然感覺自己掙脫了某種束縛!
他整個人突然從自己的身體里一下掙脫出來了!
他猛地撐起身子站了起來,還踉蹌著倒退兩步。
難以言喻的寒冷,寒徹骨!
蘇乙瞬間便被凍得渾身哆嗦!
然而他根本無暇顧及,因為眼前的一幕,簡直讓他目眥欲裂!
他看到一個一個皮膚松弛的禿頂男人!
“尼瑪呀!”
蘇乙憤怒地用盡全身力氣一腳踢去!
他甚至不敢用掌拍,不敢用拳打。
因為他害怕拍進去…
這一腳結結實實踢在這禿頭男人身上,直接把它踢飛出去!
男人重重撞在墻上,整個人竟如同黏液一般貼在墻上,身子如蠟水般瞬間不成型了。只剩下一個腦袋歪歪扭扭粘連在一堆不斷往下滴落的“蠟水”里。
頭顱錯愕向這邊看過來,眼中帶著茫然和不解。
顯然,它還根本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
蘇乙怒火滔天,這件事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差點被這鬼東西給剛了!
踏馬的混賬王八蛋!
這鬼東西是什么,他也猜了個九不離十,想必便是那黃父鬼了!
他之前還奇怪,黃父鬼標記自己是怎么標記的?
現在他知道了,是在夢里標記的!
所以他身體里里外外都找不到不對勁,就像是楚人美可以把她的怨氣標記在人的記憶中一樣,黃父鬼也可以把它的標記標在人的夢里!
你做了一個夢,夢中你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你并沒有注意到人群中有個禿頭戴墨鏡的中年男人看了你一眼,你也完全不知道他就是黃父鬼,他已經盯上你了,他會再找你!
“尼瑪的!”蘇乙又咬牙切齒罵了一句,他渾身哆嗦,既是因為徹骨寒冷,也是因為極度的憤怒。
他飛撲過去,惡狠狠一腳踢向這碩果僅存的腦袋。
黃父鬼終于作出反應。
“嗷!”
它發出憤怒咆哮,嘴巴突然無限放大,大到瞬間能將蘇乙整個人都包裹進去的地步!
蘇乙感覺整個天都黑了!
但其實并不是,而是他瞬間就被黃父鬼吞進了嘴里!
蘇乙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只聽轟得一聲,周邊世界突然如同泡沫般破碎。
蘇乙寒徹骨的身體也瞬間被吸進了一個溫暖的軀殼里。
蘇乙突然直挺挺坐了起來,大口呼吸。
他回到了現實!
應該沒事兒吧?快看快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