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印…”李阿伯和小明都對這個陌生但又直白的詞不明覺厲。
“黃sir,照你這么說的話,既然阿伯和它有夙印的羈絆,雙方互相達成了承諾,那為什么它突然又撕毀承諾突然跑出來害人呢?”小明問道。
“是呀,這一點我也很奇怪。”李阿伯疑惑道,“這么多年過去了,美姨她一直都在安息,為什么突然又生出怨氣來?黃先生你之前說怨氣在水里,為什么在水里呢?”
“這些問題的答案,也許只有我們找到了它的尸骨才能得到答案。”蘇乙道,“一般來說,鬼不會擅自毀諾,除非夙印出了變故。”
“出什么變故?”小明追問道。
“比如,那只手鐲從它尸骨上脫落下來。”蘇乙道。
“當年村子里死了那么多人后,幸存的人就把美姨埋了起來,還給她立了牌位,供在村里的祠堂里。”李阿伯說道,“美姨既然已經入土為安了,她戴著的手鐲怎么會脫落掉呢?”
“怕就怕它的尸骨出了問題,這樣一來它怨氣這么大也就有解釋了。”蘇乙看向李阿伯,“阿伯,這件事無論怎么說也和你有關,既然牽扯進來,不如咱們一起圓滿解決掉這件事,對你來說,也算了了一樁心愿,你覺得如何?”
李阿伯嘆了口氣道:“也只好如此了。”
“我聯系一個人,然后咱們直接去黃山村。”蘇乙道。
蘇乙要聯系的人當然就是風叔了,他給傳呼臺留言,告訴風叔在進黃山村的路口匯合。
如果有可能,蘇乙想就在今天徹底解決楚人美的隱患。
這并非癡心妄想,事實上蘇乙保住了李阿伯,保住了夙印的效力,這件事已經成了一半。
李阿伯和楚人美締結的夙印,是封印楚人美怨氣的關鍵,原劇情中,這平安鐲為什么失效?李阿伯為什么又被楚人美殺死?
就是因為李阿伯違背了和楚人美的承諾。
當年他答應過楚人美,絕不把楚人美的秘密告訴別人,基于這個前提,楚人美才會遵守約定,答應他不會再亂害人。
事隔經年,對于李阿伯來說已經過了一輩子,這世間滄海桑田變幻,楚人美當年的那點秘密拿到現在來說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其實楚人美的秘密就是她當年瞞著村里去拍電影了。
對那個封建時代而言,女人拋頭露面本就不該,何況是被人錄像放在大屏幕上,讓更多人看到?
如今這個社會,這反倒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可對于楚人美而言,昨日重重對她來說一直都是才發生過的事情,七日輪回之苦使得她一直在生死的怨恨和痛苦間反復輪回。
李阿伯不遵守承諾,向外人泄露了她的秘密,這對她來說就是很嚴重的事情,夙印的失效,讓她的怨氣得到了徹底的釋放,所以她在原劇情中不光殺了李阿伯,也開始變本加厲殺人。
但現如今,蘇乙的提前告誡,讓這份羈絆和承諾得以延續,也讓夙印的效果依然存在。蘇乙可以封鎖楚人美的怨氣,而厲鬼沒有怨氣會怎樣?
會陷入沉睡。
怨氣磅礴的楚人美也許很難對付,但一個沉睡中的楚人美,對蘇乙來說就很簡單了。
聯系好了風叔后,蘇乙驅車帶著小明和李阿伯前往黃山村。
去黃山村的路上,途中會經過一片山谷,這片山谷中就坐落著兇名赫赫的新娘潭!
這里被稱為港島四大兇地之首,傳說幾十年前,一位待嫁的新娘路過這里,隨行的轎夫眼見四下荒僻無人,便起了歹心,幾人一起把新娘論劍,并拋尸水潭之中。
人生中大喜之日竟遭此橫禍,此女自然冤魂不散,開啟復仇索命之旅。
后來很多人看到這水潭邊上坐著一個身穿嫁衣的女子,再加上這里的瀑布又酷似穿著婚紗的新娘,因此這里被人們開始稱作為新娘潭。
在新娘潭前有新娘潭盤山道,公路彎道蜿蜒,經常性發生車禍。
后來人們也將這些因車禍慘死的人,歸咎為鬼新娘索命,久而久之,這里就成了港島人眼中的極兇之地。
其實這個說法是不無道理的,蘇乙驅車路過此處,很輕易分辨出這新娘潭其實是一個“湍口”,雖然算不上是極陰之地,但也算是個“蓄陰池”。這里兩邊的山坡有點漏斗型的走勢,新娘潭就位于漏斗中間的“凹”字中,這就是所謂湍口。
這里林木森森,即便是大白天都顯得陰氣濃郁,蘇乙一路走來,可以看到路邊游蕩著很多面目可怖的阿飄。
不過蘇乙看小明卻沒什么反應。
“窗外的東西你看不到嗎?”蘇乙問道。
小明一怔,先是仔細往窗外看了看,繼而搖頭問道:“窗外…有東西嗎?”
蘇乙若有所思,看來小明這陰陽眼只怕是被動觸發的,若是鬼怪跟他互不干涉,他也看不到那些游蕩在外的鬼魂。
不過若是這些鬼怪注意到他,或者說跟他產生某種交集,他便可以察覺到對方的存在了。
沒錯的話,楚人美其實就在這新娘潭中,只是蘇乙路過時絲毫沒有要停車的意思,甚至還加快了車速。
其實即使這樣,蘇乙這個大仇人路過楚人美的“家門口”,對方也不會輕易放他過去。
但蘇乙早在車上貼了防鬼符和金光符,楚人美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靠近不得。
蘇乙目不斜視驅車穿過新娘潭,若是他此刻從后視鏡看過去的話就會發現,一身藍衣的楚人美正半個身子露出水潭,目送車子離去。
車子很快就到了黃山村的入口處,蘇乙遠遠就看到有兩個人站在路邊東張西望。
正是風叔和阿蓮。
沒想到風叔帶著阿蓮一起來了。
蘇乙將車子停在兩人面前下了車,上前跟風叔握手:“麻煩你了風哥!”
一個電話人家就跑來,這份人情也算難得了。
“黃先生好啊。”阿蓮笑著跟蘇乙擺手。
“我拿她也沒辦法,非要跟著我來。”風叔一臉無奈地道,“她最近一直悶在東坪洲,其實也難得出來。所以…”
蘇乙微微沉吟道:“待會兒咱們很可能要設壇布陣,阿蓮她…”
“放心,她沒問題的。”風叔急忙道,“她從小就跟著我東奔西跑,幫我打下手,她其實很能干的,不會給咱們添亂。”
面對這個“寵女狂魔”,蘇乙還能怎么說?
“風哥我來介紹,這位李阿伯是那只怨伶的侄子,小明是牽扯到這件事里的一個年輕人,他有陰陽眼,我覺得他能幫手,就帶著他來了。”
“陰陽眼?”風叔表情動容,突然伸手掐訣,擠破指尖,挑著指尖血猛地一彈,血珠騰空爆開,像是一團火焰,其中一張鬼臉頓時慘叫著消失不見。
“你看見什么了嗎?”風叔問小明。
小明敬畏看著風叔,咽了口唾沫道:“鬼,你用火燒了鬼,一個穿著黑衣服的男鬼。”
“真的是陰陽眼…”風叔眼神復雜看著小明,“天賦異稟啊,難得,難得。”
“叔叔,他說的是真的嗎?”阿蓮好奇問道。
除了她,李阿伯其實也什么都沒看到,他們兩個只看到風叔彈了一下手指頭。
但蘇乙卻看得很清楚,剛才一個渾渾噩噩的游魂靠近這邊,風叔以道士血灼燒它,使得這只幽魂遁入結界消失不見。
修行人對于這種天生陰陽眼的人都有妒忌心,畢竟大家都是十年如一日苦修才能達到明見鬼神的境界,但小明這種人卻天生就能做到。
不過千萬別覺得這是什么值得羨慕的事情,事實上來說,陰陽眼能活著長大不夭折,其實是很罕見的事情。
大部分陰陽眼都活不過成年,甚至都活不過十歲。
原因很簡單,你看鬼神的時候,鬼神也會看到你,而它們看到你,就能害了你。
所以風叔說“難得”。
“這位風叔是得道高人,也是我的前輩,小明,咱們這次事情能不能成功,都要靠風叔坐鎮。”蘇乙對小明道,“其實我帶你來也是不想浪費你的天賦,你既然天生是陰陽眼,不妨考慮將自己的優勢利用起來。如果你真的有這方面的想法,以后可以跟風叔多請教請教。”
“是,黃sir。”小明有些激動,急忙向風叔鞠了一躬,“風叔,以后要是麻煩到您,希望您能多多擔待。”
“好,好!”風叔也很激動,“只要你有求道之心,你可以隨時來找我,待會兒咱們留個聯系方式,方便以后聯系。”
蘇乙笑瞇瞇看著這一幕,他就知道,一個修行人是不可能拒絕一個有陰陽眼的徒弟的。
若非蘇乙并非這個世界的人,而且停留不了太長時間,他都想要收小明為徒。
他帶著小明來其實還有個目的就是為了介紹給風叔,看看他們兩人有沒有成師徒的緣分。
“請教的事情不急,以后有的是時間。”蘇乙指著前方綠蔭掩映的村落,“那邊就是黃山村了,風哥你看到了嗎,這里好大的陰氣!”
“我剛來就注意到了。”風叔面色認真了幾分,“煞氣沖天,陰風凝聚,怪不得這個村子會被荒廢掉,這么大陰煞之氣,死人都受不了,何況是活人?”
“我對風水了解不多,風叔,這個村子的陰氣凝而不散,會是風水的緣故嗎?”蘇乙問道。
風叔起了考較的心思,指著這村子前后兩座山道:“我記得你說你看過咱們茅山的《天演局通則》,這里的風水局其實不難看出,你覺得這里是什么局?”
“兩座山,中間有個豁口,這個叫落宿崖,”蘇乙不假思索道,“這種地貌按理說是蓄風藏水的好地方,是山與山之間陰陽流動的通道,按理說絕不可能聚集這么多陰氣凝而不散的,所以我才拿不準,請教風哥你。”
“不錯,這里的確是落宿崖。”風叔點點頭,“只是落宿崖還有個特點,那就是一旦產生極大怨氣和陰氣,便容易形成山胄之局。”
“山胄之局?”蘇乙皺眉,這個詞他都沒聽過。
“胄,兜鍪也。易中,胄為離,屬火,烈火烹陰煞,便是山胄之局。”風叔一副好為人師的樣子,指點著前方解釋道,“你不知道山胄之局也很正常,因為這種局只有在我們這一脈的祖師手札中有記載,據我所知,其它各派都不知道這種局的存在。”
“這山胄之局也并非是天然形成地孽局,而是后天人為形成的,且形成的條件極為苛刻。首先是四柱,必須屬火。若我所料沒錯,這山胄之局應當是生成于火年火月,火日火時。”
李阿伯一直聽得很認真,這時候忙插嘴道:“美姨死的那一年是丙寅年建午月,但具體是哪一日,什么時辰,我就不記得了。”
“丙寅建午都屬火,老人家。”風叔溫和對李阿伯道,“雖然不知道日子和時辰,但應該是沒差了。好在咱們也不需要知曉這么詳細。”
頓了頓,風叔接著道:“這山胄之局形成的第二個條件,便是必須有這落宿崖的風水局。這兩個條件都達成后,還需要有第三個條件。”
風叔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問道:“老人家,我猜那年這里被厲鬼害死的人數,一定是陽數。”
“什么是陽數?”小明問道。
“六、九為陽,”風叔道,“不過如果只是死六個人或者九個人,陰煞之氣還不足以成就這山胄之局。”
“哎呀,你真是神仙啊。”李阿伯驚奇地直拍手,“當年這里三天死了六十六個人,不多不少,整整六十六人啊!”
“這就對了!”風叔面色凝重,“火屬四柱,落宿崖之局,再加上少重陽命數,造就了這極為罕見的山胄之局!”
“所以這里明明看起來是蓄風藏水的好風水,但卻有這么多陰煞之氣凝而不散!這里的怨氣和陰氣全被烈火時時刻刻烹燒,凡是死在這里的鬼,出不去,逃不走,想要投胎做人,根本不可能!只能被困在這里日日夜夜受盡煅燒之苦,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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