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的異象不光是鬼能看到,身處陣中的人也能看到。
袁曉敏突然聽到墻體倒塌的聲音,緊跟著便見到蘇乙用一把木劍挑著一團黑霧,手里還提著麥克來到了客廳。
緊跟著客廳四周冒起了金光,那些原本寫在地上的古怪符號全部成為了立體三維的光字,懸浮半空,場面格外壯觀。
那木劍上的黑霧突然掙脫,撞在一個金字上,旋即就消失不見了。
袁曉敏依稀辨認出,這個金字似乎是古篆文中的“水”字。
掛在客廳中間的鈴鐺突然劇烈響了起來,“丁零當啷”,急促又清脆。
緊跟著她看到蘇乙突然用木劍挑掉了麥克胸前貼著的符紙,一個猙獰兇狠的鬼臉突然從麥克臉上沖出來,向蘇乙撲來。
她看到蘇乙猝然不驚,輕喝一聲手中桃木劍一劍斬下,這鬼臉頓時被斬飛出去,撞到另一個像是“火”字的金字中,也消失不見。
麥克的身體突然迅速變得灰黑褶皺,軟塌塌倒了下去,看起來極為可怖。
掛在半空的鈴鐺響得更急了,這聲音聽起來讓袁曉敏心煩意亂,十分煩躁。
這時蘇乙的目光落在了袁曉敏身上,對她點點頭道:“你先退出去吧。”
“幻覺!都是幻覺!你少騙我!”袁曉敏對著蘇乙激動大叫,凌空拍掌:“退!退!退…”
“…”蘇乙無語了兩秒二話不說上前一把拎著袁曉敏,將其拋到了大門口。
蘇乙的力道掌握得很巧妙,袁曉敏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正靠墻站著,人已退出了大陣。
她一個哆嗦就要重新跑回大陣中去,但一只腳剛要邁進去,卻像是被一堵無形氣墻反彈回來,袁曉敏頓時呆立當場。
時間回到不久前。
當蘇乙一劍刺穿了俞惠琪的額頭,她所施加給所有人的幻境效果頓時全部消失破滅。
那些古惑仔們清醒過來,面面相覷,回想著剛才的場景,略有違和。
這邊,拉菲哥把苗小偉撲倒在地,跟他撕扯糾纏,面目猙獰扭曲。
發毛從身后接近,壯著膽一把將拉菲哥拉扯到一邊去,苗小偉趁機翻身起來,用槍口重新指向拉菲哥。
“不許動!”苗小偉大吼。
房間里傳出墻體坍塌的巨響。
拉菲哥一骨碌爬起來,怔怔看著黑洞洞的槍口,突然面露恐懼,冷汗瞬間涌遍全身!
他想起來了,旁邊的走廊全是墻,哪里來的什么窗戶?他怎么可能會看到窗戶里一桌子的錢?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靠,敢動拉菲哥!”那邊有個古惑仔發現這邊異狀,頓時大吼一聲,古惑仔們全部往這邊沖了過來。
Cissy躡手躡腳跑出電梯,回頭一看一群古惑仔氣勢洶洶往這邊沖來,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急忙向發毛這邊狂奔而來,被發毛一把扯到了身后。
“不是讓你走嗎?”發毛焦急道。
“我會那么沒義氣?”Cissy驚懼縮在發毛身后。
叮鈴鈴…
房間里傳來清脆鈴鐺聲。
“退后!都退后!”苗小偉用槍指著拉菲哥,用盡全力嘶吼。
“都給我停下!”拉菲哥也突然爆發出巨大吼聲。
“都閉嘴!誰都別說話!”拉菲哥再次狂吼,他氣喘吁吁盯著苗小偉使勁咽了口唾沫,問道:“這里不對勁?”
“你特么才看出來啊?”苗小偉罵了句,“我剛才差點打死你知不知道?都叫你走了!”
拉菲哥臉色煞白,顫聲道:“瑪德,出門沒看黃歷…”
他的目光從發毛和Cissy身上掃過,使勁咽了口唾沫,對苗小偉道:“兄弟,一場誤會,不如就這么算了?以后有機會去佐敦,我請你喝酒?”
房間里傳來袁曉敏的喊聲:“幻覺,都是幻覺…退!退…”
鈴鐺聲愈發急促,拉菲哥打了個寒顫,臉色更加蒼白幾分。
“快走吧拉菲哥!我差點被你害死!”苗小偉無奈道。
“兄弟,我一定請你喝酒!”拉菲哥對苗小偉一抱拳,使勁一揮手,氣沉丹田:“撤!”
古惑仔們面面相覷。
拉菲哥狠狠一巴掌打在其中一個小弟腦袋上,惡狠狠罵道:“癡線啊!我說撤!”
說罷一把推開這人,率先往樓梯間急匆匆走去。
“撤!都撤!拉菲哥說了,撤!”小弟急忙大聲傳話。
古惑仔們這才急忙跟上。
有的臨走前不忘跟苗小偉放狠話:“小子,這次放過你,以后記著點…”
“敢來佐敦,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別以為是條子就不打你…”
不一會兒,古惑仔們就撤了個干凈,樓道里瞬間為之一靜,只聽到房間里愈發響亮的鈴鐺聲,以及樓梯間里如萬馬奔騰般密集遠去的腳步聲。
苗小偉長長松了口氣,這才收起槍,回頭看向發毛和Cissy。
“剛才謝了!”他拍拍發毛的肩膀,又對Cissy一揚下巴,“你怎么跑這兒來了?大記者?”
“我來找你黃sir,他在嗎?”Cissy問道,“這里發生什么了?為什么…”
“哎哎哎!不要問問題,我現在很頭疼!”苗小偉打斷她,問發毛:“怎么稱呼?”
“我姓毛,叫我發毛好了。”發毛急忙道。
“你們先在這兒等等。”苗小偉剛才聽到蘇乙在房間里的說話聲,但有些不確定,而且也不知道該不該放發毛和Cissy進去,就讓他們在這里等。
然而房間里溢出的萬丈金光讓Cissy和發毛十分好奇,苗小偉轉身剛進房門,兩人就扒在門口往里看。
門里兩人,門外兩人。
除了袁曉敏還一臉驚恐無措,其余三人都齊齊瞪大眼睛,屏住了呼吸。
滿室金光,懸浮的符文。
明明沒有風,掛在客廳中央的鈴鐺卻發出急促的響聲。
但見蘇乙手持桃木劍一臉嚴肅站在中間,地上還躺著一個渾身烏青,看起來死去多時的僵硬尸體。
這副詭異又神圣的畫面,在這一刻深深拓印在所有人的腦子里!
“黃sir!”苗小偉站在一邊激動地叫了一聲。
蘇乙回頭看了一眼,目光落在目瞪口呆的Cissy和發毛身上時,有些驚訝,不過也沒說什么。
他對苗小偉道:“你們都先出去,關上門,我沒叫你們,都別進來!”
“是,黃sir!”苗小偉滿心敬畏,根本不敢違背蘇乙的話,急忙拉著袁曉敏往出走,“走走走,出去,不要打擾黃sir!都出來!”
袁曉敏渾身一顫,被不由分說的苗小偉拉了出來。
感受到苗小偉身體的溫度,又看到Cissy這張熟悉的臉,她開始反應過來了。
“這…不是幻覺,現在是真的了?”她驚喜不敢置信,試著掐了自己一下,很疼。
但仍不敢輕易相信,下意識遠離了其余三人,警惕站在一邊。
她實在被幻覺搞怕了,現在根本分不清哪個是現實,哪個是幻境。
苗小偉關上了門,長長吐出一口氣,滿臉激動和亢奮,回頭看著被震撼到說不出一個字的Cissy和發毛,他面色一肅道:“你們什么也沒看到!什么也沒聽到!”
兩人因為苗小偉的話回過神來,齊齊看向他。
“黃sir他,他…”Cissy顫聲指著房門的位置。
“別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苗小偉警惕道,“大記者,你最好當什么都沒看到,你剛才沒拍照沒錄像,你就算把這件事報道出去,也沒人相信你!”
Cissy一時沒反應過來,倒是發毛明白過來苗小偉的擔憂,急忙道:“Cissy她不是為了新聞采訪,我們來是為了她弟弟小明的事情,有事情來請教黃sir,你放心,這件事我們肯定不會見報。”
“但我們有知情權!”Cissy也回過神來,急忙補充,語氣充滿激動,“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黃sir他到底在做什么?里面的金光又是什么?”
“停!”苗小偉被她問的一個頭兩個大,“大記者,能不能不要問我這么多問題?你要真想問,待會兒你自己問黃sir,只要他想告訴你,你可以問個夠!總之別問我就行!”
Cissy還要說話,卻被發毛拉住。
“我們在這里等黃sir,可以吧?”發毛對苗小偉笑道,“我想我們這次找對人了。”
他也很激動,只不過他很會控制自己的情緒。
另一邊的袁曉敏意識到這次的“幻境”有些不一樣,冷不丁插嘴道:“你們都是真的嗎?”
三人齊齊看向她。
袁曉敏問道:“你們認不認得我我是誰?”
三人齊齊搖頭。
袁曉敏面色稍緩,但依然沒有放松警惕:“你們…都別過來!”
房間里。
蘇乙打發走了閑雜人等,開始著眼于眼前的陣法。
兩只鬼都入甕中,也算沒有白費他的布置和算計,不過現在等語速事情只成了一半,他并沒有因此而大意。
他迅速去里面的屋子里取出一面鏡子,還有兩個寫滿符字的黃紙盒來,他打開其中一個紙盒,又調整鏡子的角度,用鏡子對準火字方位。
這才站起身來,手掐訣印,腳踩法步,口中念念有詞,一步邁出。
下一刻,房間還是這個房間,但四周卻燃起了熊熊烈焰。
炙熱的溫度炙烤著蘇乙的皮膚,那么的真實。
這里是五行法陣的結界,依托于現實,但卻存在于虛幻。
四下一片寂靜,整個房間的鈴鐺聲如洪鐘大呂,“叮鈴鈴”響個不停。
仿佛這聲音從天上來,響徹了整個世界。
蘇乙手持桃木劍,四下張望一番,冷笑道:“這里是我的地盤!你覺得躲起來就沒事了嗎?出來!”
話音落下,四下依然寂靜一片,只有嗶啵嗶啵的火焰燃燒聲音。
蘇乙嘆了口氣:“你想耗,那就耗著,蕩魂鈴一直響,直到你魂飛魄散為止;不過你不會等到被蕩魂鈴震死,這五行之火的滋味不好受吧?這是虛火,專門燒你們這些陰祟之物的,你要是想被燒得毛都不剩,你就接著躲著。正好,省得我動手。”
其實蘇乙這話是在唬鬼。
五行法陣一旦啟動,便會自主運轉,金木水火土自行轉換,當五行歸一之時,這陣法就會失效,這個過程大概就是一支煙的時間。
大約四分鐘左右。
這里是五行法陣沒錯,但也是結界的一部分,蘇乙和鬼祟都占主場優勢,這里相當是一個被隔離開來的一個角斗場。
如果蘇乙真要找它也不是找不到,只不過會比較費時間罷了,所以蘇乙想試試看看能不能把鬼騙出來。
還真給騙出來了。
這鬼明顯不了解五行法陣。
呼…呼…
一邊墻體的火焰突然變得洶涌,一個渾身燃燒著熊熊烈焰的黑影從墻體里走了出來,渾身顫抖,表情猙獰怨毒。
這是一張很陌生的臉,根本不是麥克的樣子,這才是這只鬼的真正形態。
“姓黃的,我跟你無冤無仇,你何必對我趕盡殺絕!”這只鬼怨恨嘶吼道,它不敢靠近蘇乙,只敢遠遠站著。它渾身顫抖,顯然抑制著極大痛苦。這急促的鈴聲對它來說,就像是在一刀一刀割它的身體!
“束手就擒,我渡你投胎。”蘇乙冷冷道,“否則,就等著魂飛魄散!”
“投胎,我還投得了胎嗎?”這只鬼面容扭曲,愈發怨毒痛苦,“你少騙我!我根本沒退路!你放我走!放我走!”
蘇乙不再說話,一劍斬下!
“我跟你同歸于盡!”厲鬼絕望咆哮向蘇乙沖來。
劍光閃過,厲鬼仿佛被一根金柱抽中,慘叫著倒飛出去。
蘇乙手掐訣印,頓時上方裂開一道口子,一道光芒照射進來,映射出這厲鬼的影子,厲鬼頓時被束縛住,它凄厲掙扎嘶吼,卻最終被這光束籠罩著拉扯出這結界之中,送入那打開的紙盒之中。
蘇乙一步邁出結界,眼前景色變化,他已回到了現實之中。
其實現實和結界是重疊的,若是有旁觀之人,就會發現蘇乙剛才不過是對著空氣說話,對著空氣揮舞木劍。
他上前合上紙盒,這紙盒里砰砰作響,是那只厲鬼在極力掙扎想要掙脫。但蘇乙不管不問,口中念念有詞,擠出指尖血,滴在紙盒封口處。血光氤氳,紙盒里傳來凄厲慘叫,逐漸安靜下來。
蘇乙把這紙盒放在一邊,又打開另一個紙盒,把鏡子的角度調整到“水”字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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