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說,李豐博也算是蘇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朋友了。而且看得出,這個粗魯的家伙對黃火土的轉變很開心,所以才不斷開這種下流玩笑。
不論在哪個世界,如果有個人能盼著你好,這個人至少是值得你當朋友的。
除了李豐博,蘇乙在警局其他人跟前都沒得到好臉。
他得到去港島肥差的事情,已經傳遍整個警局了,很多人都想不通為什么,有人惡毒咒罵,有人悻悻不平,還有的叫囂著要揍黃火土一頓,讓他瘸著腿去港島看骨科醫生。
李豐博雖然壓下了他們刑偵組的人來找蘇乙麻煩,但架不住還有別的部門的人心態失衡。
蘇乙去買了朱砂、黃紙等畫符用的東西回到辦公室,畫了幾張符后,便有一群滿身酒氣的人沖了進來,嘴里罵罵咧咧沖上來要教訓蘇乙。
這次蘇乙沒客氣,進來的十多個人,他沒動用內力,控制著只用一成力,全部敲斷了兩根肋骨。
不過蘇乙知道怎么讓人痛不欲生,所以現在一群人滿地打滾哭爹喊娘,痛得死去活來。
這動靜自然不小,不一會兒辦公室前就圍滿了人,連局長都驚動了,急忙趕過來。
這些人的部門領導也來了,他目瞪口呆看著眼前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給我把這王八蛋抓起來!”這肥都都的領導氣急敗壞指著蘇乙怒吼道,“警局內公然行兇,黃火土,老子不送你進監獄,我就不姓王!”
蘇乙理都沒理他,仍然自顧自收拾自己的行李箱。
“呃,王處長,這件事肯定有誤會在里面,是不是先問問清楚再說?”李豐博滿心無語,他不知道,自己這個窩囊的朋友什么時候這么能打了?
那可是十幾個人啊,各個人高馬大,結果卻被蘇乙毫發無損全給干趴下了。
就算李小龍泰森來了也很難做到吧?
這樣的事實,已經有些超出他認知程度了,他感覺這些人是故意躺在地上裝受傷,目的是想訛詐蘇乙,害得蘇乙去不成港島。
其實這個王處長也是跟李豐博一個想法,他也覺得自己的手下是故意演戲訛人。他心里大罵離了個大譜,有一個裝受傷就夠了,這么多人一起裝是要鬧哪樣?
傻子才會相信黃火土是李小龍!
但自己的手下自己必須得撐,而且這個黃火土的確討厭,你算什么東西啊,居然能公款去港島旅游?
我堂堂處長都沒這個機會…
“什么誤會?這件事沒有誤會!”王處長官大一級,根本不給李豐博面子,憤怒一擺手,“姓李的,我讓你抓人你聽不到是吧?你確定要跟黃火土穿一條褲子?我再說一遍,把這個王八蛋給我抓起來!”
“你有什么資格命令我們刑大組?王處長,你別忘了,你可不是我的直系上司!”李豐博也來了火氣。
“干什么干什么!”便在這時局長趕到了,黑著張臉,“吵吵鬧鬧像什么話?這里是菜市場嗎?”
“頭兒,黃火土在警局內公然行兇毆打同僚,致使多人嚴重受傷,其罪行令人發指,影響非常惡劣!”王處長第一時間迎上前去,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向局長告狀。
局長看看滿地打滾哀嚎的警員,又看看面無表情自顧自收拾行李的蘇乙,露出厭惡之色,呵斥道:“你特么當老子是白癡嗎?還多人受傷?讓你的人趕緊起來,少在這兒丟人現眼!要是他們這么愛演戲,那就扒了這身皮,明天全部去平潭跑龍套好了。”
“黃火土確實毆打同僚嘛頭兒…”王處長露出諂媚的笑容,急忙在身后擺手,示意手下們都起來。
局長看向蘇乙皺眉道:“黃火土,這件事你怎么解釋?”
“起來了,還裝?”李豐博沒好氣地踢了一個人一腳。
但這個人卻慘叫得更厲害了。
“我骨頭真的斷了,送我去醫院,送我去醫院!”這人慘嚎著叫道。
其他人也都跟著叫了起來。
李豐博臉色變了,喃喃道:“瑪德,這要是裝的,你們演技也太好了吧?”
他終于意識到不對,急忙蹲下來檢查,摸到了這人的斷骨處,頓時愣住。
“疼疼疼…”這人慘叫著推開李豐博。
李豐博如夢初醒,急忙去檢查第二個人,然后是第三個…
這時其他人也都意識到不對勁了,忙紛紛上前查看這些滿地打滾的人的傷勢,他們這才駭然發現,這些人沒有裝,他們是真的骨頭斷了!
所有人都斷了肋骨!
“這、這怎么可能…”
“為什么會這樣子?”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心中駭然,不可思議地看向另一邊的蘇乙。
“局長,他們、他們真的都被打斷了骨頭,這、這你也都看到了!”那王處長嚇得面色如土,想要罵蘇乙,卻囁嚅著不敢開口,于是跑去跟局長告狀。
“黃火土,這是不是你干的?”局長驚疑不定盯著蘇乙。
蘇乙合上行李箱,笑呵呵道:“頭兒,我一個打十幾個,你覺得這可能嗎?”
“不是你是誰!”那王處長壯著膽子對蘇乙喝道。
蘇乙突然目光一凝,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好好一張辦公桌,頓時被他這一掌拍得四分五裂轟然炸開,巨大的動靜嚇的所有人都心中一顫,下意識往后退了幾步。
“你以為我是李小龍嗎!”蘇乙瞪著眼喝問道,“你覺得我一個人能打得過他們十幾個人嗎?”
全場鴉雀無聲!
隨著幾聲吞咽唾沫的聲音響起,頓時一片嘩然,嗡聲大作。
這時所有人再看向蘇乙的眼神就已經寫滿驚恐和不可思議了。
原本大家還不信蘇乙能一個打十幾個。
但現在看到這張四分五裂的辦公桌,誰還不信?誰敢不信?
蘇乙眼神微瞇盯著這個王處長,王處長咽了口唾沫,額頭見汗,下意識躲閃著蘇乙的目光。
蘇乙盯了會他,收回目光慢條斯理地道:“他們滿身酒氣,想必都是喝醉酒不小心摔的,跟我有什么關系?不然的話,難道是他們因為嫉妒同事所以來找揍的?王處長?”
“黃火土你也太囂張了!”王處長氣得牙癢癢,“頭兒,你也看到了,這家伙已經瘋了,他根本沒把咱們放在眼里!”
“要不你來抓我咯。”蘇乙笑呵呵道,“不過你要給一哥打電話,看他同不同意。”
“你以為你是誰!”王處長還要再喝罵,卻被局長打斷。
“夠了!”
局長盯著蘇乙半響,面色陰晴不定,道:“我不管你背后有誰撐著,我也不管你去港島做什么,但是你最好不要給我惹事!”
“好的,頭兒。”蘇乙笑瞇瞇道。
局長深深看了蘇乙一會兒,點點頭,轉過頭吩咐道:“送他們去醫院,通知財務處,這些王八蛋這個月薪水全部扣掉,一毛錢也不許發!”
“局長…”王處長急了,怎么能這么處理?
“我說了,不要給我惹事,你也一樣!”局長突然憤怒瞪著王處長咆孝,唾沫星子噴了他一臉。
王處長一個哆嗦,囁嚅道:“我、我…”
但局長卻已經轉身離開了。
他的態度很明顯,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
可是為什么?
這爛攤子就這么不管了?
這十多個警員,就白被打了?
現場一片寂靜。
蘇乙笑呵呵拎著箱子往外走去,路過王處長身邊的時候,蘇乙突然駐足,轉頭對他道:“對了,你的手下剛進來的時候,把我的辦公桌都弄碎了。王處長記得賠我一臺新辦公桌。”
“你!你的辦公桌是你自己砸碎的!”王處長驚恐跳著后退,對蘇乙尖叫道。
“別開玩笑了,我又不是李小龍,哪兒有那么大力氣。”蘇乙笑呵呵從一邊柜子上拿起一個玻璃杯來,手一用力,只聽“砰”地一聲頓時粉末簌簌落下。
全場傳來密集倒吸涼氣的聲音,王處長更是嚇得退到墻根,雙腿都開始抖了。
“記得多賠我一個杯子。”蘇乙笑瞇瞇看著他,“等我從港島回來,我希望新桌子新杯子都在我的辦公室里,不然,我會親自去找王處長要哦。”
說罷他也不等王處長回話,便笑呵呵轉身向外走去。
眾人目送蘇乙離開,現場仍詭異般的死寂,所有人都目光呆滯,看著屋子里碎落一地的辦公桌,還有那個玻璃杯。
“他、就算他練了什么狗屁武術,又特么囂張什么!”王處長蒼白的臉上微微恢復了血色,他咬牙切齒地低吼道,“功夫再高一槍撂倒,現在什么時代了?會功夫了不起啊?”
此刻眾人已不得不接受,低調兩年的黃火土,居然暗中練成了一身的好功夫這個“事實”。
李豐博突然嗤笑一聲道:“人家敢隨意動武,你敢隨意開槍嗎?王處長,你要是真敢拿槍跟黃火土拼命,那我敬你是一條漢子。”
說罷也不去看王處長黑成鍋底的臉色,指了指地上的人對手下吩咐道:“幫忙抬抬人,都送醫院!”
說罷便追了出去。
他有滿肚子話想要問蘇乙。
“處長,你要為我們做主啊!”
“就是,我們的打白挨了嗎?”
“夠日的黃火土,太特么狠了!”
手下們哀嚎一片,王處長臉色變幻一陣,咬牙道:“你們先去醫院,我再去找局長!”
王處長毫不意外被局長又臭罵一頓。
“你特么是豬嗎!一哥欽點姓黃的去港島,這是什么意思?這特么還用我說嗎?你那幫不長眼的手下這個時候送上門去,人家新仇舊恨,不打白不打!打了也白打!我告訴你,這件事就算報上去一哥也會壓下來!瑪德,一幫不長眼的東西,活該被打!”
“頭兒,黃火土算什么東西啊?突然這么好的事情落在他頭上,兄弟們怎么可能服氣?”王處長哭喪著臉道,“兩年前他吃飯砸鍋,咱們給了他一條生路沒把他趕盡殺絕,但現在這算什么嘛?一哥要是重用這個人,你問問弟兄們,誰會服氣?”
“未必是重用。”局長眼神閃爍。
他展開腦補,覺得這次去港島,很可能是一哥察覺到這個黃火土暗中蟄伏積蓄力量,想玩兒什么咸魚翻身的把戲,干脆把黃火土送去港島借刀殺人干掉以絕后患,一勞永逸。
另一邊,蘇乙正打算開車出警局,卻見李豐博追了下來。
蘇乙搖開車窗,笑著對他一揚下巴:“剛才帥不帥?”
李豐博面色復雜看著蘇乙:“所以這兩年你這么頹廢其實都是裝的?你其實每天半夜都偷偷練武功?”
“沒錯。”蘇乙點頭承認,“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你現在是中年了大哥!”李豐博嘆了口氣,“而且你也努力錯方向了。雖然你一巴掌拍碎桌子,一把捏碎玻璃杯是很厲害,但你躲得過子彈嗎?你武功再高,想要你的命一顆子彈也足夠了。你偷偷學武有個屁用啊。”
“學都學了,現在說什么都沒用了。”蘇乙笑呵呵道。
李豐博眼神復雜:“火土,你要真拿我當朋友,聽我一句勸,別折騰了!你什么也改變不了,認命吧!”
蘇乙道:“生命在于折騰,生命不息,折騰不止。”
李豐博嘴角抽搐一下道:“那你的老婆孩子怎么辦?你有沒有想過她們?當年你及時收手她們才沒事,但現在…你不能一直這么自私吧?”
蘇乙點頭,表情認真了幾分道:“你放心,我是跟你開玩笑的,我已經沒那么天真了,我打算跟他們同流合污。其實我現在已經做好貪污腐敗的準備了,只可惜一直沒人給我送錢。”
“…”李豐博無語地看著蘇乙,“你能不能…算了!我問你,你這次去港島到底做什么?是誰讓你去的?你有沒想過為什么是你?”
“是我自己想去的,我心里有數的。”蘇乙對李豐博笑了笑,“放心吧,三個月后見。”
李豐博還想說什么,蘇乙卻對他笑呵呵擺擺手,發動了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