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達的個頭比胡一菲和秦羽墨還要高一些,至少一米七五以上,只是那張臉既沒有胡一菲的精致立體,也沒有秦羽墨的溫潤白皙。
薄唇杏眼,略顯尖銳。
“我來介紹一下,阿曼達,這就是一菲的男朋友,蘇乙。”秦羽墨笑呵呵帶著阿曼達走過來,“蘇乙,這就是阿曼達。”
蘇乙微笑頷首說了聲“你好”,算是打過招呼了。
“哎呀,你就是一菲的男朋友呀,看起來果然是一表人才呢。”阿曼達語調夸張,一副驚喜的樣子,“蘇先生多大啦?在哪里高就呢?”
一邊說著,一邊從上到下把蘇乙打量了一遍。
“跟一菲差不多大。”蘇乙笑瞇瞇道,“目前是無業游民,在家吃軟飯。”
“咳咳咳…”
胡一菲和秦羽墨劇烈咳嗽起來。
阿曼達呆了一下,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你…蘇先生是說,你是靠一菲養著你?”
“怎么可能?”蘇乙一本正經道,“是一菲和羽墨兩個人養著。”
“咳咳…”胡一菲和秦羽墨咳嗽得更厲害了,兩人都是一臉哭笑不得。
“行啦小乙,別逗她啦。”秦羽墨嗔怪地白了蘇乙一眼,對阿曼達道,“他就是喜歡開玩笑,小乙人比較懶散,平時大多數時間都待在家里。”
“宅男呀?”阿曼達輕笑一聲,突然姿態就端了起來,“男人還是要有事業心的,整天待在家里算怎么回事?一菲呀,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挑男人還是要挑肯努力的,光長得帥有什么用?長得帥,能給你買游艇嗎?”
胡一菲額頭上青筋已經開始迸現了。
秦羽墨急忙打圓場:“其實小乙是有事業的,他是個文人。”
“是嗎?”阿曼達有些吃驚,再次上下打量蘇乙,“這可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光看蘇先生的面相,像是個推銷保險的業務員呢。”
正好整以暇看熱鬧的蘇乙表情頓時僵住。
蘇乙?
賣保險的?
“噗哈哈哈…”胡一菲和秦羽墨幾乎同時笑噴了。
“該!讓你胡鬧,這下成了賣保險的了吧?”胡一菲忍俊不禁,幸災樂禍地道。
蘇乙笑呵呵道:“眼光清奇,視角與眾不同,厲害厲害。”
“我們別站著說了,都坐下吧。”秦羽墨招呼道。
“曾老師呢?”蘇乙問道。
“你說那個小眼睛門童啊?”阿曼達道,“這個人效率太低,形象也不怎么好,不過跟這個公寓倒也蠻般配的。”
她打量著房間,嘴里嘖嘖有聲:“一菲呀,你這地方要是不計較太多,也算不錯了。”
胡一菲冷笑:“那是,怎么能跟你家豪宅比?”
“我當然不會拿這兒跟我們家莊園比。”阿曼達笑呵呵坐在沙發上,似笑非笑看著胡一菲,“不過,這兒要是一個人住,也勉強能伸得開腿了。”
凸艸皿艸!
胡一菲眼神一僵,開始深呼吸。
“這兒是合租公寓,除了我、一菲和小乙,還有一個女孩也住在這里,一共四個人呢。”秦羽墨解釋道。
“四個人啊!”阿曼達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那怎么住得下呀?”
“這兒是住人的地方,不是開卡丁車的!”胡一菲咬牙道。
“哎?你怎么知道我老公給我買了一臺新車呀?”阿曼達笑呵呵道。
胡一菲的表情又僵在臉上。
“是保時捷。”阿曼達笑道,“我嫌它太扁,不過聽說跑車都是這樣的。”
胡一菲諷刺道:“這么扁,你怎么伸得開腿?不過也是,破鞋兒嘛,只能放腳,不能伸腿!”
“你…”阿曼達氣得臉色一下變了。
秦羽墨急忙打圓場:“一菲她是開玩笑的啦,哈哈,阿曼達,你也知道,一菲最喜歡開玩笑了。”
阿曼達重新換上笑容:“我當然知道,我怎么會跟她一般見識呢?”
胡一菲已經把拳頭捏得咯嘣嘣響了。
蘇乙在一邊看得熱鬧,差點憋出內傷來。
他還頭一回見到有除他之外的人把胡一菲氣成這樣。
不過他在一邊吃瓜,阿曼達卻沒打算放過他,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蘇乙身上。
“說起車,蘇先生是開什么車的?”阿曼達笑呵呵道,“我聽說,男人如車,從一個男人開什么車,就能看出這個男人的品味和性格。我猜,蘇先生您是開陸虎的吧?要不就是寶馬?總不會是大眾或吉利吧?呀!”
阿曼達突然瞪大眼睛捂住嘴:“蘇先生該不會還沒有車吧?”
“還真沒車。”蘇乙笑呵呵道,“阿曼達小姐,沒車的男人,算什么品位?”
“沒車的男人哪兒還有品位啊?”阿曼達捂嘴輕笑,“蘇先生你可真逗,沒車的男人,能活著就算不錯了。”
蘇乙笑呵呵點頭:“是啊是啊,活著就不容易了。”
阿曼達似乎可算是找到了突破口,眼神帶著嘲弄,繼續對蘇乙輸出:“蘇先生,你又沒車,還住著群租公寓,那你是怎么追上一菲的?”
“可能是我人好?”蘇乙笑道。
“沒錢沒車沒房,怎么算好呢?”阿曼達嗤笑一聲,“蘇先生,你就打算這樣混下去嗎?”
“我挺滿意現狀的,也沒什么不好。”蘇乙道。
“唉,做人怎么能這么不知上進呢?尤其是身為一個男人!”阿曼達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蘇先生,你這樣子,我都替一菲感到不值。你就沒什么夢想嗎?”
“沒有。”蘇乙笑道。
“做人怎么能沒有夢想呢?”阿曼達很不可思議,“那跟咸魚有什么區別?”
“做人沒夢想才能無憂無慮嘛。”蘇乙笑呵呵道。
“唉,你真是,嘖嘖…”阿曼達搖頭嘆氣,看向另一邊表情古怪的胡一菲,“一菲不是我說你,就算女博士不好找對象,你也不能一下子把標準降到這么低吧?”
胡一菲本來滿心不爽,憋著火氣打定主意要跟阿曼達較勁,可眼看著蘇乙笑呵呵逗著阿曼達表演,也不急也不惱,她突然覺得這樣還挺有意思的。
有時候很多事情換個角度去看,就完全不一樣了。
對她來說,阿曼達顯擺炫耀很討厭。但對蘇乙來說,我就看著你表演,我要是跟你爭一句都算我輸。
胡一菲覺得這種心態也蠻好的。
只不過好笑之余,她還是有點不爽的。
倒是一邊的秦羽墨實在看不下去了,對阿曼達道:“其實小乙已經實現財富自由了,他寫了一本暢銷書,用賺到的錢開了一家酒吧,江湖酒吧你聽說過嗎?很多明星都來過的,是魔都乃至全國最火的livehouse,就是小乙開的。他要是想買車買房,隨時都可以,就算是想買游艇也都沒問題的。”
阿曼達愣了半天,滿臉不信道:“開玩笑吧?怎么可能?”
她再次打量著蘇乙:“真這么有錢,怎么會住群租公寓?怎么會穿著一身便宜貨?怎么會連車都沒有?哦…我懂了!”
阿曼達恍然,臉上露出智珠在握的表情,譏諷地看了眼蘇乙和胡一菲:“羽墨,你是想給一菲臉上貼金,對吧?其實你不必這樣,我不會因為一菲找了一個不求上進的窮人就看不起她的,我老公說了,不要因為自己有錢,就看不起窮人,蘇先生你放心,我不會歧視你的。”
“謝謝啊。”蘇乙笑呵呵道。
“沒事沒事。”阿曼達擺擺手,“我也經常關注社會上的弱勢群體的,蘇先生要是實在過不下去,可以來我老公的公司,他那兒還缺一個保潔。”
“真的栓q了。”蘇乙嘆了口氣道。
“這你都能忍?”胡一菲無語地看著蘇乙。
蘇乙一攤手:“人家又表示要尊重我,又要給我介紹工作,不然你要我怎樣?”
“一菲,好啦,你也別跟我較勁了。”阿曼達現在非常得意,覺得自己在男人方面成功壓了胡一菲一頭,“不要覺得我是施舍,同學一場,我只是不忍心你以后的日子過得太過窮困潦倒罷了。我現在條件好,能拉你一把,是你的運氣呢。別犟著了,自尊心能值幾個錢?對不對?”
胡一菲又開始覺得牙癢癢了。
她倒是想跟蘇乙一樣平心靜氣,把阿曼達當個笑話看。
但她真的受不了這副尖酸刻薄的嘴臉!
“對了羽墨,我今晚住哪兒?”阿曼達滿心舒爽,轉過頭問秦羽墨。
秦羽墨這會兒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畢竟她也把蘇乙視為她的男人,阿曼達這么貶低蘇乙,她心里能高興才怪。
不爽已經寫在她的臉上。
所以她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勸胡一菲,更沒有和稀泥當和事老。
她也期待著蘇乙支棱起來,給阿曼達一點顏色瞧瞧。
不過讓她失望的是,蘇乙好像根本沒把這當回事。
這讓她既佩服蘇乙的肚量,又有些遺憾不能見到蘇乙的凌厲反擊。
她是知道的,蘇乙想要懟一個人,絕對可以把這人懟的懷疑人生。
李察德、沉臨風就是前車之鑒。
阿曼達最多是有些婊里婊氣,也很淺薄,比起前兩位,她的段位還差得遠呢。
秦羽墨可不相信蘇乙拿這個女人沒辦法。
“你跟我住吧。”秦羽墨勉強對她一笑,“我準備了沙發床,晚上我們可以聊聊天。”
阿曼達故作為難:“沙發床?那怎么睡?我可睡不習慣,我一定會做噩夢的。要不…”
她眼珠一轉,看向胡一菲:“我睡一菲那屋!”
“開什么玩笑!”胡一菲直接炸了。
“你該不會已經和蘇先生同居了吧?”阿曼達捂住嘴瞪大眼睛,“天哪一菲,那你也太不矜持了!”
“你…”胡一菲再也忍不了了“曾”地一下站起來。
秦羽墨一看場面要失控急忙勸阻:“當然沒有!小乙和一菲都有單獨房間的,怎么可能住在一起?呵呵,阿曼達,你要住一菲的房間,一菲當然沒有意見了…”
“我…”胡一菲還要反駁,秦羽墨卻一直對她擠眼睛。
“呵呵,大家都是老同學嘛,開心最重要,對不對?”秦羽墨打著圓場。
胡一菲胸膛劇烈起伏,好容易咽下了這口惡氣。
“那我上去看看房間。”阿曼達達成目的,笑嘻嘻起身往樓上走去。
等她離開后,胡一菲氣呼呼質問秦羽墨:“羽墨,你到底搞什么!”
秦羽墨道:“阿曼達本質也不壞,一菲,十年都過去了,其實大家完全沒必要這么水火不容的,對不對?我覺得正好借這個機會你跟她多聊聊,也許你們會化解對彼此的誤會也說不定?”
“我跟她沒有任何誤會!我很清楚她是什么樣的人!”胡一菲氣憤道,她柳眉倒豎,目光又落在蘇乙身上。
“蘇小乙,你就這么一聲不吭任由人家冷嘲熱諷?你的骨氣呢?你的尊嚴呢!”
“誰說我一聲不吭的?”蘇乙笑道,“我明明在配合她冷嘲熱諷,讓她盡情發揮的。”
“那我是不是還要替她謝謝你啊!”胡一菲氣得不行。
“好啦好啦一菲!”秦羽墨急忙再勸,“小乙,你也真是,我知道你是好男不跟女斗,不想跟她一般見識,但她都說這么過分了,你總得回擊兩句吧?不然人家還真當你沒脾氣軟弱可欺呢。”
蘇乙聳聳肩:“好吧,那就晚上帶她去酒吧,給你們把臉面賺回來。”
“這還差不多。”胡一菲這才滿意。
其實蘇乙只要證明自己是江湖酒吧的老板,阿曼達就得把之前說的所有冷嘲熱諷的話全都吞回去,而且還會很打臉。
胡一菲心情好了一點,剛要說話,就聽門口一陣“叮鈴哐啷”亂響,曾小賢挎著大包小包氣喘如牛地跌了進來。
“明明是你們的同學,憑什么讓我拎箱子啊!”曾小賢一邊擦汗,一邊悲憤叫道。
“是不是很想打人啊?”胡一菲哼了一聲,“給你個機會,她就在樓上!”
話音剛落,就見阿曼達從胡一菲的房間里走了出來,笑道:“房間還算湊活,就是床單有點舊。”
眼睛一轉,看到了門口的曾小賢,阿曼達頓時眼睛一亮:“咦?伙計,你來的正好,把這個床單那去洗洗,順便再幫我拿條干凈的毛巾上來。”
說著她便從閣樓上把床單丟了下來。
剛好蓋在了曾小賢的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