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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記者們福利,只是蘇乙在盡量為自己營造一個寬松的輿論環境。錢對蘇乙來說不算什么,能花錢就能起效果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但蘇乙請那兩百多個幸存的力巴洗澡吃飯,目的就不那么單純了。
送走了記者后,寬哥故意躲在一個帳篷里不出來,沒一會兒有手下來匯報。
“寬哥,有二十來人不愿意下河洗澡,下河洗澡的里面,有七個身上有傷,被拷打過。我問過我哥了,他說所有人都被哲彭人叫去問過話,而且都是單獨問的。問了什么,受沒受過刑,誰也不知道。”
寬哥眼神閃爍,罵了句臟話,道:“別的不說,這二十來個不愿意下河洗澡的,肯定有問題!要是心里沒鬼,他們怕什么?”
“寬哥,現在怎么辦?”
“裝不知道,讓他們該吃吃,該喝喝。咱們沉住氣,再看看。”寬哥冷笑道,“鬼子是猴兒精猴兒精的,想用這種辦法給咱們腳行摻沙子,但耿爺可是料事如神的神仙,他們跟耿爺斗?他們也配!”
蘇乙對哲彭人的操行太了解了,這種人一手握著菊花對你順從恭敬,一手拿著刀藏在背后,隨時準備掏刀子戳你。
他料定哲彭人不可能老老實實完成談判時的約定,事實也正如蘇乙所料。
下午的時候,門口的守衛前來匯報,說哲彭人派人來了,說是來履行約定的。
“耿爺,來的人是青幫的厲大森,他說他代表三同會而來。”守衛匯報道,“他還抬著一口棺材,說里面裝著耿爺您要的人…”
蘇乙的表情頓時就像是吃了只死蒼蠅般惡心。
走了個吳贊彤,又來了個厲大森,哲彭人這手玩兒得溜呀。
厲大森本身就是津門青幫輩分最高的人,手下門徒無數,是比吳贊彤更不好對付的主。他手底下原本就有青幫的勢力,現在再加上三同會的一攤子…
可以說,如果之前蘇乙暫壓過厲大森一頭的話,那么現在,接手了三同會勢力的厲大森又反超回來,成為津門第一大幫派大佬。
蘇乙的勢力再大,也僅限于腳行,但青幫和三同會的勢力,腳行只是他們眾多產業中的一個,而且不是最起眼的。
就說三同會,走私、軍火、獨品、青樓和人口買賣,他們都有所涉獵。
青幫也是如此,要不青幫也不會是津門第一大幫了。
現在厲大森接手了三同會,一下子成了青幫和三同會的“雙龍頭”,這樣一個人,會把蘇乙放在眼里嗎?
更別提,青幫和三同會合流后,他們在腳行的地盤加起來已經可以和蘇乙一拼了。
和知鷹二派厲大森來給蘇乙“交代”,這根本不是交代,而是示威,是諷刺!
你要吳贊彤?好,不過是一條狗而已,殺了給你,還得你埋!
搶著給哲彭人當狗的多得是,我再派另一條狗來找你耀武揚威。
蘇乙完全可以想象,厲大森待會兒見了自己會是一副怎樣的嘴臉。
“跟我玩兒臟的?”蘇乙冷笑拿起電話,“那就看看你能不能玩得起了!”
蘇乙晾了厲大森半個小時才下樓來見他。
厲大森窩了一肚子火,在津門,很少有人能這么不給他面子。
但見了蘇乙的時候,他還是不由自主站了起來。
他心中有些凜然,也有些恍惚。
猶記得上次見面,還是蘇乙嶄露頭角之時,那時他是高高在上的青幫大佬,而蘇乙不過是腳行一個小小頭目而已。因為蘇乙不肯投靠他,于是他就痛下殺手…
他其實無數次想過,如果那時候就殺了蘇乙,會是怎樣的情景?
只可惜他也只能想想而已。
現在的蘇乙是高高在上的腳行龍頭,論輩分是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的,論實力也只比他強,不比他弱。
蘇乙是可以和哲彭人直接叫板且不輸陣的人物,而他厲大森,卻已淪落到只能投靠哲彭人來耀武揚威了。
所以他一見蘇乙就下意識站了起來,仿佛自己低了蘇乙一等。
這種感覺讓他很是羞惱。
“耿兄弟真是讓老朽好等啊。”心中無論如何動怒,表面卻不露分毫,厲大森笑呵呵對從樓梯上走下來的蘇乙拱拱手,“說起來,從二十年前開始,老朽就從沒這么等過人了。”
“以后你就會習慣的。”蘇乙一邊走過來一邊說道,“就算我不讓你等,哲彭人也會讓你等的。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你說我這話對嗎?厲老爺子?”
“有道理啊。”厲大森尷尬一笑,他本意是想諷刺蘇乙不懂得尊老愛幼,不想蘇乙還真不慣著他,給懟回來了。
“耿兄弟,真想不到,你我會以這樣的身份再次見面,想想真是世事無常,物是人非啊。”厲大森很快收拾好情緒,“我今天來,既代表青幫,也代表三同會。主要是想跟耿兄弟你談談日租界腳行的事情。”
“好啊,那就談咯。”蘇乙坐在沙發上,不過并沒有請厲大森落座,他靠在椅背上,很隨意地一揚下巴,“說吧,你想怎么談?”
厲大森眼中閃過一絲怒色,蘇乙的無禮,深深刺痛了他的內心。
他再次忍了下來,笑呵呵也自顧自坐了下來,說道:“耿兄弟,兩百四十六個力巴,一個不少,全放了,人你也全接走了。”
“你要吳贊彤,我也把他送來了,不過是死的,想來耿兄弟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厲大森笑瞇瞇盯著蘇乙的眼睛:“和知太君知道就算吳贊彤活著你也會殺了他,所以干脆替你代勞了。他讓我轉告你,你不必謝謝他。”
“我有個問題很好奇。”蘇乙突然道,“厲老爺子,說起來,你和吳贊彤都是哲彭人的狗。只不過吳贊彤是老狗,你是新狗。現在哲彭人把老狗殺了,你就一點也不為自己以后擔心?你就不怕有一天你成了老狗,也被哲彭人殺了送我?”
厲大森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耿兄弟,我對你一直都是客客氣氣的…”
“好好好,當我沒問。”蘇乙笑嘻嘻擺擺手,“你接著說。你還想談什么?”
厲大森好容易咽下這口惡氣,冷冷地繼續道:“既然哲彭人做到了該做的事情,你也該兌現你的承諾了!你得立刻解除對日租界腳行的封鎖,同時,讓那些離開日租界的力巴們,怎么走的,還怎么回來!”
“我可以宣布解除封鎖。”蘇乙道,“但僅限于此,那些離開日租界的力巴們,他們想回就回,不想回,我也不會強迫。”
“你這個龍頭不發話,他們當然不會回來!”厲大森道,“耿兄弟,我希望…”
“我不要你希望。”蘇乙笑呵呵打斷他,“厲老爺子,你是代表哲彭人來跟我談的,我答應哲彭人什么,就做什么,你最好不要在中間添油加醋。”
“我說的話,就代表哲彭人的意思!”厲大森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我不信。”蘇乙笑道。
“你…”厲大森怒目而視。
蘇乙則面不改色。
然而厲大森居然又咽下了這口氣。
“哎呀,耿兄弟,你果真是今時不同往日了。”厲大森笑呵呵道,“居然逼得哲彭人都得低頭,你現在是春風得意馬蹄勁啊。不過老朽活了大半輩子,癡長你幾十歲,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知道該不該講,那就閉上你的嘴。”蘇乙不屑一笑,“幾十歲的人了,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你不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你也不知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你來我這兒干嘛來了嗎?”
厲大森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蘇乙居然一點情面都不給他留,他都一而再再而三服軟了,蘇乙對他的言語還如此尖酸刻薄。
他怎么也是江湖前輩,這個小混賬一點禮數都不講的嗎?
“耿良辰,我對你一再客氣,不是因為我怕了你!”厲大森再遏制不住怒氣,忍不住厲聲呵斥道,“現在三同會和青幫都在我手,真打起來,你我勢均力敵,鹿死誰手猶未可知!我只是不想鬧得魚死網破,才對你一再忍讓!你若是再對我這般態度,那就別怪我不給你面子了!”
蘇乙笑瞇瞇道:“這就生氣了?喂,被人罵兩句你就受不了,你以后怎么當漢奸啊?”
“姓耿的,嘴上積德!”厲大森氣得臉通紅,“你要是再這樣,今天你我就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他指向門外:“外面的棺材里,裝的是吳贊彤的尸體,今天能裝他的,明天也能裝你的!”
“不要覺得暫時壓過哲彭人一頭,你就有多了不起。也不要覺得哲彭人真怕了你!”厲大森冷笑著,“年輕人,你手底下人再多有什么用?血肉之軀,擋得住炮彈嗎?你一個腳行頭頭,跟一個國家比起來,就猶如螻蟻和巨象!”
“天下不止津門一地,年輕人,走出去看看吧,哲彭人已經打過山海關了,離津門還有多遠?真到了哲彭人做了津門主人的那天,你…”
“真到了那一天,我耿良辰也是個頂天立地的華國人。”蘇乙笑呵呵打斷了他的話,“不過你就不一樣了,厲大森,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你呀,沒羞沒臊,不要碧蓮,其實你早已經死了。”
眼見厲大森還要說話,蘇乙擺擺斷他:“第一,吳贊彤的尸體,哪兒來的抬哪兒去!敢留在這兒,我把你也裝進棺材里去,我倒要看看,你的哲彭主子敢不敢因為你而跟我翻臉!”
“第二,條件我跟你的主子都談好了,我也懶得跟你廢話了,你現在可以滾了!”
厲大森怒極反笑,用怨恨無比的眼神死死盯著蘇乙,他今天一張老臉算是被耿良辰踩在地上摩擦了。
“耿良辰,你別狂,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厲大森咬牙切齒地道。
說罷,轉身就往外走去。
“對了。”蘇乙突然叫住他。
厲大森回過身怨毒看向蘇乙。
蘇乙對他呲牙一笑:“忘了告訴你了,你既然縮進日租界了,那外面的地盤,就不必再留了。”
“從今天起,青幫在腳行的勢力,不準出日租界半步,回去告訴和知鷹二,這條要加在我們談好的條件里,我說的。”
“耿良辰,你敢!”厲大森臉色瞬間刷白,嘶聲尖叫道。
“滾。”蘇乙冷冷看著他,“立刻抬著你的棺材,滾回你的日租界去!再不滾,現在老子就殺了你!”
咔嚓!
一邊的護衛拔出槍來,子彈上膛。
厲大森一個哆嗦,再不敢說半個字,轉身就走。
目送厲大森出去后,蘇乙長長吐出一口氣,轉頭問護衛:“我是不是火氣有點大?”
“耿爺您這不是火氣,是霸氣!”護衛捧哏道。
蘇乙有些惆悵,要是趙德柱在,他會說“不大不大,換了我姓厲的得死這兒,他出不去…”
可見有個好捧哏有多重要。
不過蘇乙也覺得自己的火氣的確有些大,因為和知鷹二的確惡心到他了,讓他有種無處發泄的憋悶。
現在好了,該出的氣他已經出過了,舒服了。
他剛才說青幫的勢力不準出日租界,這句話可不是說說而已。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青幫在日租界外所有的勢力,現在應該已經開始遭受滅頂之災了。
他的麾下、洪幫的麾下,忠義社的麾下再加上武行的勢力,四方共同討伐青幫在日租界以外的地盤,青幫就算再有三頭六臂,也絕難阻擋!
這是蘇乙在厲大森進門前下的令,他麾下的那些把頭們正愁沒辦法立功,力巴們也正想著多賺些錢過年,蘇乙這命令可謂是正中他們下懷,兩萬多人嗷嗷叫著就沖出去了。
至于洪幫、忠義社和武行,蘇乙不吃獨食,邀請他們瓜分利益,他們當然一百個愿意!
總之一句話,除了日租界,青幫在其他地方的勢力,可以提前宣告滅亡了。
還有賈長青,蘇乙懸賞了一萬大洋,買他的人頭。